弁慶拿著那件被褥,直接去找卯真。
弁家上上下下他全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卯真的人。
問卯真房裡的丫頭,這才知道,卯真昨兒個就出遠門了,還交代丫頭轉告弁慶,問他喜不喜歡她送的禮物。
禮物!
弁慶看著手中的被褥,只覺得一股怒氣填塞於胸中,憤怒過後,待他平靜下心情,弁慶看著手中的被褥,人也怔忡起來。
他回想起今早景陽的表情與行為舉止,想她在被他侵犯過後,還來不及整頓自己的情緒,便要急急的湮滅證據。
當時,景陽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呢?
想必是心很痛,很無奈的感覺吧?因為,從來沒有一個正妻在行完周公之禮後,得這麼拚命掩飾被夫婿佔有過的事實。
而她這個從來沒有自己換過衣裳的皇室之女、金枝玉葉,竟獨自完成更換被褥的工作!
一想到這裡,弁慶揣著被褥的手竟隱隱的發起抖來。
他還想起他為她備好轎來叫她時,她臉上的驚惶之色。
她在怕,她怕他看出了端倪,她怕她為他掩飾的事會讓他揭穿!
她甚至為了怕他發現事情真相,而一個人悄悄躲在房裡生火燒被褥,讓嗆人的煙熏得她兩眼通紅!
景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弁慶端視著手中的證物,發現自己待景陽的心已不再平靜了。
第十章
愛上你
綠蝗新醅酒,
紅尼小火爐。
「晚來天欲鱈,
輩飲一杯無?」
——問劉十九 白居易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駙馬爺來找你了。」采心從宮外衝進宮內,一路呼天搶地的叫著,像是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一樣。
采薇他們幾個才想笑采心出宮還不到一個月,整個人便變得這麼大驚小怪,駙馬爺來找公主又不是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怎麼?!
怎麼公主也跟著慌了?
當采薇他們正想笑話采心時,卻看到主子霍地從椅上彈跳而起,左右踱步,像是不知所措,口裡還喃喃自語道:「怎麼辦?怎麼辦?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會不會是發現了那件事?不!應該不會才對,他那個時候神志不清,就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曉得自己做了什麼?不怕,不怕!」景陽不斷的安慰自己。
「完了、完了!已經到長廊口了。」采心在宮外探頭探腦,通風報信。
她這一通報,景陽的心又全亂了。
「快、快攔住他,別讓他進來。我……不想見他。」她好害怕見他,她不知道見了他之後,自己該如何應對。
「快!快去叫宮裡的侍衛來。」景陽差了個小太監去辦此事。
不知情的采薇他們又讓主子的過度反應嚇得目瞪口呆,這——駙馬爺來有需要用到叫侍衛來保護這等陣仗嗎?
究竟——主子嫁過去弁大人家時,發生了什麼事?
景陽宮內的奴才們各個面面相覷,滿臉狐疑。
不過,這時候不是滿腹狐疑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主子下了口諭攔下弁大人,他們就得去擋駕。
景陽宮的奴才們馬上如魚貫般的湧出,擋在宮門口。
采薇開口道:「駙馬爺請留步,公主正在歇息著,不見訪客。」
「我不是訪客,我是她的夫婿,你們忘了嗎?」
「奴才們不敢忘,只是公主交代下來,她誰都不想見,請駙馬爺擇日再來。」
「我想見自個兒的妻子還得擇日,這是什麼道理?!」弁慶生氣的駁斥采蔽的話,一個箭步向前,竟是要硬闖。
「駙馬爺,您請自重。」御前行走左敦已帶著御林軍趕到。
弁慶雙眉一挑,倒豎著濃眉,臉上寫滿了不悅。「嚇!竟然擺出這般陣仗,左大人是想嚇唬誰?」
「駙馬爺這話嚴重了,屬下並沒有想要仗勢欺人,只是嚴守自己的本分,盡忠職守罷了,如有冒犯之處,還請駙馬爺多加見諒。」
「盡忠職守!嚴守本分!你的意思是說,今兒個我要是想進景陽宮,就得先跟你整支御林軍過過招是嗎?」
「如果公主聖諭言明不想見駙馬爺,那麼,是的,駙馬爺若真想硬闖景陽宮,那就得先問過屬下這把劍肯不肯放行?」左敦公事公辦。
弁慶不再多說,身子凌空飛過眾人的頭頂,在半空中伸手奪得御林軍巾一人的劍。「借我一用,」
「好身手,」左敦誇道。而語末歇,弁慶的劍鋒已搶到他跟前,左敦才用自己的劍格開,弁慶的第二劍已到。
兵刀相接的聲響一聲接一聲,景陽在宮內聽得膽戰心驚。
她不知道弁慶到底有幾分實力,只知道他曾是個武狀元,又曾是官居二品的上將軍。但武狀元歸武狀元、上將軍歸上將軍,這名稱叫得再怎麼響亮好聽,他敵得過一整隊的御林軍嗎?
景陽終究是怕傷了弁慶,只得衝著外頭叫嚷道:「別打了,讓他進來吧!」她算是怕了弁慶,她輸給他了。
弁慶收住攻勢,對左敦拱手一揖,「得罪了。」說完將劍拋向半空,劍呈圓弧的曲線落下,左敦接了正著。
弁慶二話不說的奔向內殿。
景陽坐在上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有什麼事嗎?」她力持鎮定,首先就要用氣勢鎮住他。
弁慶對她的虛張聲勢根本視若無睹,他一步步的往階梯上走,準備接近景陽。
由於他的氣勢太駭人,景陽不由自主的就怕起他來。
「你……有話站在那裡說就好,不要再上來了。」她的臀部已離位,打算看不對勁時,馬上閃人。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弁慶竟聽她的命令停下囂張至極的步伐,不再咄咄逼人的向前,他這樣令她感到寬慰不少。
景陽的臀部重新黏回椅子上,她清清嗓音問他,「有什麼事,說吧!」
「我有一事不懂,想眼公主討一個明白。」
「什麼事不懂?」
弁慶解下肩上的包袱,將被褥攤開在景陽面前。
看到那被焚燒的一角,景陽早已嚇白了小臉,這會兒又看見弁慶攤開的被褥上有著再刺眼不過的點點殷紅,她的一張臉頓時又燒紅得像個蘋果似的。
「你拿這被褥來這裡做什麼?」景陽別開視線,不想再瞧。
「我想請問公主,你這被褥以藍天白雲為底,為什麼會有點點血跡?」
「那不是血跡。」景陽馬上反駁道。
「不然那是什麼?」弁慶追問。
景陽一時舌頭打結,不知如何應答。「那是……是……是我一個不小心劃破了手指頭時不小心點上的。」她亂了心神,隨口胡說。
「所以這是血羅!」
「嗯!」景陽點頭,認為只要弁慶不懷疑到他倆已行周公之禮的上頭去,那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景陽是如此樂天的以為著,沒想到弁慶卻拿著那被褥直盯著看,而且——嘴角還掛著一抹極為詭異的笑,
「你笑什麼?」景陽皺緊眉,極不喜歡看到他臉上的這抹笑意,像是他懂了什麼,又像她不小心掉進他的圈套似的,反正,那感覺讓她看了好不舒服就是。
弁慶收起被褥,又舉步向前。
景陽又不安了。
他又上來幹什麼?
「你站在那裡別動。」景陽又命令他。
不過,這一次弁慶沒理會她,反倒是在景陽抽身想逃的時候,一個箭步將她手到擒來。
「你想造反是嗎?我是……我是公主,你怎麼敢……怎麼敢……」景陽說不下去了,因為,弁慶眼中有著好溫柔好溫柔的笑。
他在笑什麼?
景陽突然好奇的想知道。
弁慶並不釐清她的疑惑,卻反倒問起她道:「公主剛剛說那被褥上的血跡是你不小心劃破手指頭才點上的是不是?」
「嗯!」景陽被動的點頭。
「那我還有一件事不懂,又想跟公主討個明白了。」
「又有事不懂了?」景陽皺起眉來。怎麼她覺得弁慶每次不懂之後,就會牽扯出很恐怖的內情來。
「我可不可以不要聽?」景陽討饒了。
「不可以。」弁慶並不想放過她,
「你去問別人行不行?」
「不行。」弁慶執意要問個明白。
景陽認輸了,「好吧!你問吧!你究竟又有什麼不懂了?」
「我想不透的是,公主劃破了手指頭之後,為什麼將血留在我的身上?」
「留在你的身上?」景陽睜大眼。「我沒有啊!」
「你有。」弁慶非常篤定的點頭。
見他如此篤定,景陽只好認真的回想昨兒個所發生的事。
那血跡明明就是她的破身證明,所以,她的血怎麼可能沾上他的身,除非……除非是他倆的交合處!
所以——
景陽的雙眼不怎麼自然的瞄向弁慶的胯下。
弁慶說的地方該不會是那裡吧?不會吧?
景陽吞了吞口水,小臉又紅了,
「想到了?」弁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
景陽聽弁慶說話的口吻,也頓悟到他今天之所以進宮來的原因,他猜到昨兒個晚上他們發生了什麼事了,是嗎?
「這事不是我的錯喔!」景陽不想讓他誤會,不想讓他再以為是她設計陷害他,她承認她是喜歡他,但打從她知道他的心意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想過要再介入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