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加菲猛搖頭。
「好,你堅持說你不認識我,那好,我們現在就來自我介紹。」如果他吃了秤鉈鐵了心,都是被她所逼。
「無聊。」
「加菲……」他拿她沒轍。
「你不准說!」她霸道的掩住他的嘴。
他拿開她的手,執意與她「認識」。「我的名字你是知道的。」
加菲猛搖頭。「我不知道。」
傑格知道她有聽進去。「朋友家人都叫我傑,你也可以這樣叫我。」他實在不喜歡她叫他「老爹」,他不是當她老爸的料。
叫他傑?「噁心。」
傑格捉著她繼續說:「我是天秤座AB型——」
「天秤座的人很自大。」加菲插嘴。
「本人今年三十有一——」
「年紀太老了,我喜歡幼齒小弟弟。」
「是嗎?我倒覺得配你剛剛好,何況,成熟的男人比較會調情啊。」他擁住她,困住她。
又吃她豆腐。「放開,放開我啦。」
他不放。「我出生在美國波士頓,父親是船長,目前在地中海,母親已經過世,尚有一個姊姊、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加菲怪裡怪氣的說:「你家人可真多。」難怪隨隨便便都能遇上幾個。先是麗莎老闆,後是牛皮糖。
傑格覷她一眼,他語調柔軟的傾吐:「現在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卻不敢跟她說,因為這個女孩太膽小,她不敢面對她的愛情,一味的想逃——我只好在她面前,告訴她所有她想知道的事。加菲,還有什麼事是你想知道的嗎?」
她一手捂起耳朵,她死命搖頭。
「包括我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褲。」他軟下語氣。
加菲猛抬起頭,她又笑又哭的打他。他以為她是色女啊。
他甘之如飴的擁住她,唉,這怪脾氣的女孩啊!
許久,她忍不住好奇的捏他一下。「到底什麼顏色?」
敗給她了!大掌按住她發頂。「你現在要哭還是要笑?」
「我又沒有哭。」
他揩下她臉頰上一滴眼淚。「那這是什麼?」似乎只要不談到愛或不愛,她就恢復正常了。但難道他與她就這樣繼續下去?
加菲看了一眼。「口水。」她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一流。
傑格深深瞅著她。「你就是不談我們之間,對吧?」
加菲躲開他的眼。「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談的。」
他知道現在這問題不是他退讓,就是她退讓。
他決定投降。「好吧!加菲,現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今天不算數,我們從頭來過。你如果夠勇敢,明天就照常來公司,你如果要當鴕鳥,我不會去找你。」
說的像恩賜似的,什麼叫「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她不想愛他、不想談戀愛、不想跟他有牽扯是天大罪惡嗎?就算他們明明已經有牽扯,她故意想忽略,難道不行嗎?
念在他說「我不會去找你」這句話,她考慮接受這個提議。那表示,如果她要走,他不會攔她,她一樣可以過著自由的日子,不必被愛情毒害。
「你給我等一下。」加菲捉住他一隻袖子。
「還有什麼疑問嗎?」他回過頭。
「你載我出來的,當然得載我回去。」
「還有呢?」他看見她眼中分明還有一個問號。
「你還沒說……到底什麼顏色?」
他伸手抬起她下巴,她把他弄糊塗了。「為何獨獨對我內在的顏色這麼執著?」
加菲傲然仰起下巴。「sir,你忘記我是搞創意的嗎?」
指尖留戀她的膚觸。「很好,明天我等你給我一個創意的回答。」她會怎麼選擇?
隔天。
八點五十七分。
辦公室裡的傑格開始坐立不安。他站起來,看了看窗外。
八點五十八分。
他拿起話筒,然而終究還是放下。他相信她會來的,就算她一時畏縮,她畢竟是個不畏挑戰的女孩,她會來。
八點五十九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加菲沒有來報到。
這傢伙還是決定要當鴕鳥,不肯面對擺在眼前的事實。傑格有些生氣。
一直到中午,都沒見到加菲人影,傑格讓人去買便當,中午也沒跨出辦公室,他把自己埋進成堆的工作裡,把內心那極欲想衝出去把加菲捉回來的念頭沉澱、再沉澱。
六點,下班。他忘了時間,直到有人跟他說再見,他才驚覺這一天已經將要結束。
晚上加班,他一直到快午夜才離開公司。
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為一件事失魂落魄過,他踩著蹣跚的影子往回家的路上走。
再隔天,他如往常一般去上班,踏進無人的電梯裡,正要上樓。
一道人影從遠遠的地方奔來。
「等一下——」
他訝異的看著那朝電梯奔來的人。
他不想等。按下關門鍵,她卻比他早一步按了等候鍵。
擠進電梯裡,她抱怨道:「等一下會死喔,趕著上天堂嗎?」
「我昨天已經下過了地獄。」傑格冷道。
她認真的從頭到尾看了他一眼。「地獄?你真好運耶,我連兒童樂園都沒去過。」
「兒童樂園?」
「對呀。」她哀怨的瞅著他說:「沒人要的小孩三餐溫飽都有問題了,那種遊樂天堂,我們連想都不敢想。」
「我帶你去迪士尼。」舊愛前仇放一邊,他心疼她把慘澹的過去看的這麼雲淡風清。
「不要。」她搖搖頭。
「怎麼不要?」
加菲咧嘴一笑。「因為……本人對那種地方本來就沒什麼興趣。」哈哈哈,被騙了吧!
「你博取我的同情,又丟棄在地。」
她不滿意他的指責,纖纖玉指戳著他。「你自以為是的施捨你的同情,卻不問別人接不接受。」
同情?她把他的愛當成是同情?「昨天的事呢?你失約。」
加菲環起手臂。「我本來就沒答應你什麼。」
「為什麼不來?」他在意的是這個。
「如果說我昨天不小心睡過頭了呢?」這在平常是很發生的事啊,又不是第一回。她只要睡過頭,那一整天就懶洋洋,不想上班。
她簡直不把他的心情當作一回事!「那你今天又來做什麼?」
她突然嫵媚一笑,伸手貼上他的額。「sir,你發燒了還來上班?本人在這裡工作,既未被炒魷魚,又未自動走路,為何不來呢?」
「加菲……」他握住她的手。
「放輕鬆一點嘛。」她用力貼他一巴掌,卻被他按在他臉上。他的臉,熱熱的,跟她的掌心同樣一個溫度。
他想他懂她的意思。他們都太緊張了,自自然然的發展,不是很好嗎?如果她看得見他的心,總有一天,她會願意融化在他手裡。假使她不願意融化,那麼,就由他來包容。
見他沒反應,加菲有些擔心,卻不肯表現得太明顯。「Sir?」
傑格回神過來,既無奈,又不得不愛的看著她。
「你是生來折磨我的。」
加菲露齒一笑。「我寧願你說我是生來荼毒你的。」雨過天晴了嗎?只是,她還能逃多久?
「兩者有何差別嗎?」他仰頭看電梯頂,又低頭看她。
「有啊,天下最毒婦人心。」若他識相,就趕快把他對她那「不良」的壞念頭收起來。
「等你嫁了人,你才有資格當「婦人」。」現在的她不過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開始懷疑他有戀童癖。
「需要那麼麻煩嗎?我以為只要有個一夜情就可以。」加菲調皮道。
傑格瞪她一眼。她若敢隨便找人玩,他非綁她上教堂不可。
「幾樓?」他問。
加菲不知他眼中噴火是為了哪樁。「十九樓,謝謝。」
「十九樓?」她想做什麼?
加菲眨眨眼,勾住他的手臂。「昨天沒睡好,待會兒來一杯「麥斯威爾」吧!」
也許,就這樣過了一輩子。
也許一輩子只是一年那麼久。
若問他們做廣告的,對「聖誕節」有什麼心得,千篇一律絕對是「賺冤大頭的錢」的節日之一。當然啦,這樣說實在太市儈了,換個說詞好了,聖誕節就是促銷的好時機,商家提供優惠的服務讓客人度過一個美好的平安夜。
入夜,走在台北的街道上,應景的緣故,一些行道樹上懸掛了不少的燈,一陣陣閃爍的燈光把這夜色妝點的美麗又嫵媚。
入冬來,一波波寒流冷得加菲縮起了脖子,整個人埋在厚重的衣物下。不該提議要散步回家,這下可好,天氣冷的讓她回去准犯頭痛。
「好冷喔。」
傑格見她冷得將臉埋在他背後,拉著她鑽進路旁一家暖色調的酒館裡,點了兩杯琴酒,暖暖身體。
酒館裡開放暖氣,加菲啜了口酒,才覺得漸漸暖和起來。
聖誕夜,到處的餐廳酒店都擠滿了人,他們沒預定位子,端著酒就站在落地窗前。
加菲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經過眼前的,大多是手牽著手,肩並著肩的情侶。愛情的附加價值讓商人賺飽了荷包,而她恰巧就是幫商人賺錢的人。他們幫客戶做促銷,一直忙到今天下午才結束,大家散了,就剩她和傑老爹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