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送你進去?」吳名倫問道。
「不用了,你跟我上樓,我還不是得下來鎖門。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陪我找項練。」練子斷了就已經夠讓人心疼的,如果連墜子都弄丟,那還得了。
出了咖啡館,快回到公司時施夷光才發現練表不在衣服的口袋內,急急又回頭找,找了許久才在咖啡館的桌腳和牆角之間找到。
「不麻煩,只要是你的事,我做得到的一定義不容辭。」吳名倫真誠地道。
施夷光笑了笑。「無論如何,還是很謝謝你。我進去了,開車小心,再見。」
她推開門,走進屋裡,一雙手臂突然從後面圈住她。
吳名倫抱住她。「真的不再考慮讓我們重新來過嗎?」
施夷光歎了口氣,背對著他,輕道:「名倫,誠如你明白的,我愛你沒有你愛我的多,更何況現在連愛的感覺都已淡去。放開我吧!去追求更適合你的,何不就讓我們過去的愛情轉變成現在及未來的友情呢?」
「說得簡單,要做到卻不是那麼容易……再見了,小施,我從不後悔愛上你。」他在她頰邊輕輕留了一個吻。「我們從不曾真正道別過,這次再見。」
吳名倫什麼時候走的,她不知道。她不敢轉過身,因為她在哭。
如果有人愛你愛得這麼深,除非木人石心,要不感動很難!更何況她曾經也愛過這個人。
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然後,車子掉了頭,聲音愈來愈遠,真的是再見了。如他所說的,他們從未真正的告別過。
直到聽不見車子的聲響,她才轉過身來,卻在轉過身的同時,淚眼眨了好幾下。長睫毛上猶有晶瑩的淚珠,小嘴微張,有著顯而易見的訝異——他怎麼會在這裡?
「蹺班愉快呀!施小姐。」范青嵐冷眼看著面前的女人,伸手彈去她一滴淚。
「你的淚是因為太高興見到我才喜極而泣嗎?」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她為別的男人掉眼淚了。女人的淚水,未免太廉價。
「不——」什麼喜極而泣?
范青嵐摀住她的嘴。「說謊有助於你刑罰減輕。在我身邊的時候,你只能因我笑,為我哭,以後你將不再有喜怒哀樂的自由,直到我心甘情願釋放你的那一天。」
施夷光還來不及反駁他霸道並且莫名其妙的「宣言」,便教他吻去了所有欲出的聲音。無端生起的怒氣無處發洩,他只能啃噬著她的唇,看她因他狂暴的吻痛出了眼淚。
每掉一滴,他吻去一滴,折磨她的同時,心也莫名地糾緊。
「你必須愛我,讓我看看你的真心。」他絲毫未覺話語中夾帶的急切。
情緒失控的這一夜,他強要了她。在激情高張下無力控制瘋狂的舉動,明知她的抗拒害怕,卻仍是固執地將她變成他的女人。
她是處子——一個二十七歲的處子。
施夷光不是一個初出社會的天真女孩,他是曾經在她身上發現女孩的天真,卻也見識過屬於女人的撫媚——那是足以令所有見過那神情的男人為之意亂情迷的。而他不確定有多少男人見過她的撫媚。曾想過她潔白如一張紙,但是這對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而言,又覺得不太可能。
跟大多數的男人一樣,他也在佔有一個未經世事的處子的那一瞬間,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儘管有歉疚。
如果今天施夷光不是處子,恐怕他妒恨的情緒會更加深,甚至會有想殺了碰過她的男人的念頭;但她是,他該為這事實感到慶幸嗎?
施夷光不會是他將來要娶的女人,他高興個什麼勁?
原來他也跟一般人一樣膚淺,從來不曾有過的處女情結竟在碰過了她之後才無端出現。
她是不一樣的,他十分清楚,下意識卻為這樣的一個事實感到害怕。他要求她必須愛他,是否是因為他也已經在無預警的情況下愛上了她?在奪去她自由的同時也跟她一樣,一起失去了自由?
范青嵐納悶地看著身邊疲累睡去的女人,即使成了他的人,屬於女孩的天真竟還完整地存在,臉蛋因淚而糊成一片,他伸手輕輕地拭著。
「還是別哭了,即使這次的眼淚是為我掉的。」他低聲喃道,待說出了口好一陣子,回想起自己說了什麼,才驚訝地瞪大眼,眼光移不開施夷光的臉龐。
※ ※ ※
站C開眼,懶得看床頭上的鬧鐘現在走到了幾點。窗外是亮的,反正是白天不會有錯。
天花板還是天花板,世界好像也沒有哪裡變得比較不一樣。如果不是下半身隱隱約約的酸痛,她會以為昨天的荒唐是一場春夢——不怎麼浪漫的夢。
不是沒想過這一天的到來,早在答應當他情人的時候,她便考慮到這一層。只是太突然了,突然得讓她措手不及,而且好痛。
昨晚他是盛怒的,她感覺得到不知道他在氣什麼?認識他兩年多,有時候范青嵐的表現實在很不符合他外在的形象。
也不是非常刻意地死守著所謂的貞節,既然要當情人,給他,也不是不可以。後來的感覺不全然都是不好的,至少男女間的那份激情,她是感覺到了;在痛過之後,她的感官知覺反而被他所挑動,甚至忘了要反抗。
未睜開眼之前就知道他不在身邊了,早上他就下了床應該是早上,那時她醒過來一次,但是很累、也很痛,所以沒睜眼清醒。
今天不是假日,不上班沒關係嗎?
應該沒關係吧!畢竟害她不能上班的是老闆自己呀!又不是她懶惰賴床,所以無所謂吧!
可是真正張開眼,看見昨夜躺在身邊的人不在,心頭那分感覺,很難用言語形像是個情婦,只能擁有情人一夜的溫存。
在床上是情婦,下了床就成了棄婦。
推開被子起身,被單上一灘乾涸的血跡像一朵牡丹花。施夷光一楞,提起被單包裡起自己赤裸的身子,將散落滿地的衣物一件件拾起,然後一起帶進浴室裡。
泡了個熱水澡,身上的疼痛才消褪了些。
穿上衣物,聽見門外有奇怪的聲響。她輕聲地打開門,再次領受到范青嵐的不按牌理出牌。他總是給她帶來一次又一次的意外。
看見施夷光走出浴室,范青嵐舒了一口氣,對望了會兒,有點尷尬地道:「你吃叉燒嗎?我不會煮菜,所以到外頭買一點吃的。」手還指著擺在桌上的餐盒。
施夷光愣愣地看向桌上的東西,一時不曉得該說什麼。
范青嵐不曾有過這麼尷尬的感覺,沒哄過女人,等了半天她卻連一句話也不說,終於他不耐煩地問道:「女人,你到底吃不吃叉燒?如果不吃,衣服換一換,我帶你——」
接住撲進懷裡的嬌軀,他環起手臂,緊緊擁抱女人都需要擁抱。或許,這便是懋愛的滋味?或許吧……「我吃叉燒,我不挑食的。」重新以另一個角度來看范青嵐,發現要愛上他並不是不可能的事,甚至十分容易,只要能找到足以令她感動的那一面。
一旦動心,動情又何難之有?
也許愛上范青嵐也不是一件壞事,就談一場戀愛吧!不管結局怎麼樣,也不想管不了那麼多了。
「老闆,今天不上班嗎?」
「女人,少得寸進尺!」
第十章
范青嵐要施夷光搬去他那邊住,她拒絕了。他要她講出十個理由來才不刁難,施夷光不以為然地只說了一句「懶得搬東西。」竟就堵住了他的嘴。
結果,當晚范青嵐就堂而皇之地住進了施夷光的家。
那晚,是他們同居的開始。
而那天,也是他們的關係被大肆宣揚開來的肇端。
一切都是范青嵐故意造成的,本來大家都還只是在猜測傳言的真假,范青嵐故意對外證明了這一切,造成她騎虎難下。
當時,是這樣子的。
「這是什麼?」范青嵐走出辦公室,經過施夷光身邊時很自然地停了下來,瞥見她桌上一罐像糖漬蜜餞之類的東西,好奇地問。
施夷光整理好一堆紙,用大夾子夾住,抬頭望了他拿在手上的東西一眼,又低下頭,懶懶地道:「釀梅。」
總機學妹三不五時回娘家就必定會拿來孝敬她的土產。其實她怕酸,又不好意思和她講,每次都要偷偷分送給同事,才解決得掉一大罐的釀酸梅。
范青嵐出其不意地捏了她的粉頰一把。
「做什麼說話有氣沒力的,這是跟老闆說話該有的口氣嗎?」頓了頓,居然又加上一句:「昨晚害你沒睡好?」
施夷光蒼白的頰頓時染上了紅雲,忙跟他保持安全距離,低叫道:「上班時間,請你自重一點。」
「我做什麼事怕別人知道?你怕?那麼就把助理秘書調到樓下去。」他說得像吃飯一樣輕鬆簡單。
沒錯,范青嵐不怕,她也不怕,男女交往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就是不喜歡聽見被扭曲的事實傳揚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