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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衛小游

  易盼月湊近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笑道:「我是你丈夫,不關心你關心誰?」

  冷傲霜臉色一變。「你胡說些什麼?」

  易盼月依舊面不改色,嘻笑地道:「不這樣說,不然你以為葉家的人怎麼看你和我?你流了那麼多血,我要幫你療傷;而你住的房間又那麼簡陋,不適合休養。我這樣衣不解帶地照顧你,說我們之間無半點關係,誰信啊?」易盼月臉不紅、氣不喘地撒下漫天大謊。

  冷傲霜不善辯,只好撇了撇嘴道:「多事。」

  「怎麼會是多事?」

  冷傲霜沒了鬥嘴的心情,隨口說道:「大夫治療病人,如何有男女之分?況且,我死我活是我自己的事,誰都管不著,你也不例外。」

  「怎麼會沒有我的事?你忘了前兩天才答應我讓我跟在你身邊嗎?若是你有什麼意外,那我怎麼辦?孤零零的一個人,我會很可憐的。」易盼月將她扶起來。「莫睡了,都已經睡兩天了。」

  「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別管我。誰要跟你做夫妻,你最好快點澄清你的話。真要說我是你親人,何不說我是你大姊?好了,就這麼決定了,你出去吧。」冷傲霜對易盼月下逐客令。

  「我還以為你向來不介意別人的看法呢。」易盼月有意激她。

  冷傲霜面對著牆壁道:「介不介意那也是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易盼月心中百般的不願意,但也只能靜靜地退出房門讓她靜養。臨走時還不忘交代道:「晚膳到了我會來叫你,你已經很久沒進食了。」  冷傲霜沒再說話,似是又沉睡了。

  她或許沒注意到自己變了很多,但是易盼月卻將她的轉變全看在眼底……  ★

  ★  ★

  「雅安,你怎麼都不說話呢?你是不是討厭我?」葉芙纏著雅安,可憐兮兮地說。

  冷傲霜搖頭表示否認,這才驚覺她原來是不習慣在人前開口甚至交談;即使是認識了兩年的葉芙也一樣。

  那麼,為何易盼月一來,她便輕易地開了口,甚至有些習慣用爭論的方式和他溝通?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葉芙見她搖頭,也鬆了口氣道:「你真是個特別的人。」

  特別?冷傲霜皺眉。她不要特別,她寧可庸庸碌碌過一生,而不是特別。

  「你真的能說話呀,我真的很驚訝、很好奇呢。大夫說你是因為受過刺激才不會說話,說實在的,那天我真被你嚇了一跳。可是你明明都能開口了,現在為什麼又像只悶葫蘆呢?雅安,你跟我說話嘛。你不說話都不覺得痛苦嗎?換作我就不行,要我一天不說話,那我鐵定會鬱悶至死的。」

  「葉小姐,她還不習慣與人交談,請見諒。」易盼月不知何時出現在冷傲霜身後。

  「是大夫啊?!」葉芙有點驚訝地說。

  「我來看看她傷口的復元情形。」易盼月笑道。

  「那……我就不打擾了。」葉芙識相地說。

  「打擾什麼?」冷傲霜突然開口說。

  對喔,打擾什麼?葉芙悶悶地想。這位無名大夫和雅安之間老是存在著若有似無的牽扯──很親近的,就像大夫自己說的,他跟雅安是很親很親的人。她雖不識情滋味,但是看無名大夫對雅安無微不至的照顧,多少也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如果他們真是夫妻,那閨房相處,她還留下來幹嘛?

  「她就是喜歡跟我鬧彆扭。」易盼月似會猜心似的,看出了葉芙的疑惑,並且很技巧地間接證實她的想法。

  「那我先走了。雅安,那些補藥別忘了吃喔。」葉芙讓丫發推著輪椅離去。

  葉芙一走,易盼月便著手幫冷傲霜換藥。

  「你為什麼要誤導她?」冷傲霜不是呆子,決心不再對易盼月縱容。她向來都是一個人,不需要任何人闖進她的世界。

  「我有嗎?」易盼月打迷糊帳。

  「你沒有嗎?」冷傲霜拒絕他的接近,因為他的碰觸會讓她覺得不舒服。「我自己來就行了,只是一些小傷而已。」

  易盼月不好打發。

  「你不覺得我來幫你會比較快嗎?你的右手有傷,根本不方便。」

  「是嗎,大夫?」冷傲霜故作不屑地說。

  易盼月小心地替她拆掉手臂上的紗布,仔細地檢查她傷口復元的情形。

  傷口都已結痂,已無大礙。上了藥,他又察看她細白頸子上的傷口。

  「你怎麼了?」他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

  易盼月放下藥瓶,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一臉的擔心。

  冷傲霜不躲也不閃地看著眼前這張俊臉,沉默了良久;心中似乎有話,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你……」

  「怎麼了?」

  冷傲霜皺起眉,不自主地將視線掉往它處。

  「我……」

  「嗯?」易盼月越發肯定心中的疑惑,不想催她,卻又急於想知道她到底要說什麼,於是他笑說:「幾時你變得這般怯懦了?講個話也吞吞吐吐的。」

  「你又如何肯定我以前不曾怯懦過?」冷傲霜不服氣。

  「我就是肯定。」

  冷傲霜道:「這種話未免太不負責了。」

  這回換易盼月沉默了……他站起身來,拍拍她的臉頰。

  「冷笑不適合你。」趁著冷傲霜征愣的當兒,他一把拉起她。「別想不愉快的事情好嗎?走吧,我們去城裡逛逛。」

  「我不想去。」冷傲霜甩開他。

  「就算是陪我吧。你在京城兩年,總該比我熟。」易盼月不由分說地就拉著冷傲霜走。

  「說不去就不去,你囉嗦什麼?」冷傲霜臭著臉道。

  易盼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真的不去?好娘子,你捨得相公我一人孤零零地在城裡亂晃?你曉得我身體很差的,萬一昏倒在街上被馬車踩死,你不就要守寡一輩子了?」

  冷傲霜鐵青著一張臉。「你再胡說,我定不饒你!」

  她不喜歡易盼月老搬出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她害怕心中那種莫名不安的感覺。

  「悉聽尊便。」易盼月不理會她的怒氣,逕自挽起她的手。

  而冷傲霜也不再說話,任由他領著隨處走。

  是因為春天的緣故吧,冷傲霜不由得抬眼望向湛藍的天空,幾片白雲悠悠飄過,風徐徐地吹,感覺心中某個角落似乎也溫暖了起來。

  易盼月對她的態度太過慇勤,她曾可笑地認為這或許是……卻又不敢多想,生怕是自己的錯覺而鬧出笑話。自以為是的後果她承受不起,況且她本不是多情之人。既然如此,那便隨性吧。  ★  ★  ★

  易盼月拉著冷傲霜逛遍北京胡同,還一邊解說各種食品的來歷、傳說。

  雖說在京城待了兩年,她卻顯少在城裡逛過。在葉家她主要的工作便是陪伴葉芙,平時也不需要進城採買;對於京城,她可說是陌生得很。

  當初會留在葉家,也純屬因緣巧合。

  「京城的涮羊肉雖然極為有名,但關外蒙族的食羊方法與之相較,卻又是另外一番風味,有機會真想帶你去瞧瞧。其實各個地方的風俗民情都有自己當地的特色,就不知何時才能走遍一遭。」

  冷傲霜一邊咬著蜜餅,一邊聽易盼月說話。

  她有所不知的是,易盼月因長年行走在外,幾乎踏遍大江南北,對於京城本來就不陌生。

  「你倒是個挺會享受生活的人。」

  「享受?」易盼月挑眉訝道。「享受的定義是要依照每個人去定義的,這種生活對我來說或許是一種享受,但對某些人而言或許就不見得了。你呢?你喜歡這種生活方式嗎?」

  「我?我沒想那麼多,反正日子過一天是一天,於我皆可亦無不可。」

  反正還不都是在過日子。

  「說謊。」易盼月繞到她面前質疑道:「難道你不想看看關外的草原風光?不想一睹峨嵋的雲海?不想捧起一把西域的雪?不想乘船到海外看看蓬萊仙山的虛實,映證一下『十洲記』的真假?」

  冷傲霜驀地停下腳步。「不想,你似乎把事情想像得太美好了。難不成光是遊山玩水,便能過活?」

  「所以我沒辦法帶你進去裡面坐,只能請你吃個甜瓜消消火。」

  冷傲霜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一家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客棧──玉升酒樓.裡頭衣香鬢影,想必所費不貲。

  她楞楞地接過一片削好的甜瓜,看著他迎面而來的微笑,不禁問道:「你為什麼總是在笑?」

  「你不喜歡看嗎?若是這樣,那我不笑便是了。」

  「笑話。」冷傲霜當他在開玩笑。

  「不是笑話。」易盼月追上她。

  兩個人邊走邊談,不覺走到了大街。街上人很多,人群圍成了一圈一圈,兩個人都有點好奇,不約而同地上前觀看。

  一走進人群,易盼月就後悔了。只因人太多,他們倆硬是擠進來湊熱鬧,難免會與人接觸。他是無妨,但她可不行;一來她的傷還沒完全復元,二來這些人多是男人,他怎麼也不能讓她處在這些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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