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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望舒

  序

  元玥

  這本書。望丫舒從初初動稿到最後定稿,歷時兩年。這兩年,也是我們倆真正開始熟識的時候。早些年,雖然是同班同學,可是說真的,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就是同時修的課,好像也只有兩門。

  不過有一門課,我們兩個的印象都挺深的。那是「老莊思想」。因為老莊,我們兩個結為「道友」。平時沒什麼聊天,生活圈也無交集,可是說起老子、莊子時,我們兩個就會口沫橫飛。(雖然事實上,我們和他們兩位先生也不太熟啦!)我猜,我和望舒前世是在竹林認識的。

  那門課沒修了,我們也就沒再繼續「交往」了。偶爾聽到她的名字,還是在高中老師那裡聽到的。我們高中國文老師對望舒姑娘可是深深地喜愛,還在我們面前說,那個某某某很厲害喔。(呵!呵!小結是——望丫舒高中就是個狠角色!)

  〔丫舒來說明一下:元小玥的高中國文老師剛好是望丫舒高中社團指導老師!其實是老師對望丫舒認識不深,才會有此天大誤解……〕

  再後來,是聽同學說,望舒在寫小說。那時,也約莫是我想動筆寫作的時候,所以她就從同學晉陞為先賢前輩了。很自然,便把作品給了她看。

  望丫舒非常非常認真喔,還寄了洋洋灑灑的心得給我。初看到她那挺拔飛揚的字跡,讓元小玥充滿崇拜之情。她的字很有神采,內容又有條理,所以那一陣子,我就言必稱望舒,常常會和我姐說,望舒說怎樣怎樣。以後,每次拿到信的時候,我姐就會搶去看,然後贊上一聲:「好漂亮的字喔!」

  我們倆一「交往」下去,才驚覺,我們倆竟像棉被和枕頭一般的契合。(丫舒啊!這種比喻會不會太曖昧了?改個丫舒式的說法,我們倆就像是黃俊雄和布袋戲一樣,那種契合和緣分,是要結一輩子的。)常常我們兩個冒出來的想法,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甚至有時候,還沒接到電話時,就會覺得那是對方打來的。前一陣子去山上的時候,那邊的師父還說,我們兩個可以去說相聲了。(順便澄清一下,有人以為丫舒是多愁善感的。其實,她很適合說相聲的,一點也不多愁善感。)〔嘿嘿,丫舒再來換個說法:咱們是臭豆腐配泡菜,氣味相投啦!〕

  沒有辦法,將近兩年的電話通下來,那個默契實在是不容小覷的。而且,每次一接到電話,就很難停下來。常常引得我姐和我弟側目。我姐每每說:「你不是說很累嗎?」「你不是說要趕稿嗎?」「你不是說要睡覺嗎?」「你不是說肚子餓嗎?」(我弟的話倒是只有一句:「你打去的,還是她打來的?」這是因為,我們兩個常常一發不可收拾,他要估量誰付電話費。)〔是啊,咱兩個光說個「再見」可以說上一個小時,因為老是半路又殺出新的話題。〕很喜歡和望丫舒聊天,不只是因為彼此的契合,還在於她獨特的溫暖。那是讓人沮喪時,就會忍不住尋求的一股暖意。其實,元小玥是個被動的人,不大會主動打電話給人,可是丫舒是極少數、讓我有種衝動,想要打電話給她,分享悲喜的朋友。〔哦?真的啊?小玥啊,我第一次知道你對我如此……情深義重,嘿嘿,不巧丫舒也是這種悶性格,很少主動打電話給人家,你不巧又在我的騷擾名單上咧!〕

  希望大家也能透過小說,分享望丫舒的悲喜和想法。這本小說,望丫舒一直試著做一些嘗試和突破,大家慢慢欣賞吧。

  望丫舒的咕嘰:謝謝小玥趕稿之後,還趕了這篇序給丫舒,不經你提,還沒發現寫《紅袖劫》的兩年和咱們的交情發展如此契合咧!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啦!希望大家除了「泡菜舒」的「天若有情系列」之外,別忘了捧捧「豆腐玥」在花蝶的「索羅三傑系列」喲!

  緣起

  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滋味?

  當手中長劍貫穿肉與骨,會發出細微到人耳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接著,雜揉了腥味兒的血霧會在眼前瀰漫開來,完完全全佔據視覺。

  今天,這滋味,他領會到了!

  「很好!就是這樣!」坐在高處的男人笑著讚美,愉悅的語調對照著倒在血泊中的屍體,顯得令人毛骨悚然。

  少年不發一語,恍若未聞,只是低垂著頭,面無表情地瞪著失去氣息的軀體,任劍尖兀自滴著血。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聶颯,你最好熟記這一點。」

  少年保持同樣的姿勢和表情,愣在原地。

  時間,在氣悶的肅靜裡一點一滴流去,終於,他忍不住衝出偌大的廳堂!

  不!更正確地說,是——逃出!

   ※   ※   ※

  沁涼如水的中夜,秋蟲隅語細細,月光自松蔭外的高空失足跌下,悄悄落在一個嬌小的身軀上。

  「嘿!我帶東西來給你吃啦!」女孩自懷裡掏出饅頭,往獵獸的陷阱裡拋去。

  陷阱裡是只小白狐。它抬頭睨了她一眼,又垂頭趴了下去。

  「你吃嘛!也許,等你吃飽了,就有力氣跳出來呀!」

  小畜牲抱定主意不理她,依舊沒有動作。

  「你是不是怪我沒有辦法把你救出來……」女孩微覺沮喪。如果她不是個頭這麼小,力氣不夠,應該就有辦法把它救出來了吧?

  低落的情緒並沒主宰太久,旋即恢復原先的柔笑,咬著軟軟的童音,央求道:「求求你嘛,吃啦吃啦!明天我一定求爹爹放你出來,好不?」

  小白狐彷彿感受到了她的誠意,嗅嗅饅頭,傲氣不減地丟了個斜瞥,然後才試探地圈啃食物。

  「這樣才乖!這樣才……」正當女孩笑得眉眼俱彎時,旁邊隱隱傳來的聲音讓她倏地緊張起來,忍不住一怯。「是……是誰在那邊的林子裡?」

  往黑暗的林間望去,憑著皎亮的光線,她瞧見不遠處似乎有個人半蹲著,左手支扶樹身,間斷髮出的聲音像是在……嘔吐?

  「你怎麼了?」遲疑半晌,女孩還是鼓起勇氣表示關切。

  那人不睬她。

  加大音量,試著再問一遍。「喂!你還好麼?」

  依舊沒有回應。

  瞄了眼底下的小白狐,見它正享用食物,再往林子的方向望了望。

  嗯!對!不能就這樣放棄!看到眼前的成功範例,她在心裡為自個兒加油,雙手緊握成拳,深深吸了口氣朝林子走去。

  「別過來!」那人頭也不轉,卻猶如背後生眼,已然知道她的動作,他低啞著聲音,發出警告。

  「你……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雖有些膽戰,但她選擇勇敢發問。

  「叫你別過來!」惡狠狠的語氣裡有明顯的粗暴與不耐。

  「要不要我找……」女孩依舊不死心。

  她話還沒說完,「咻」地一聲,拳頭般大小的石子正中額間。

  「啊!疼!」驚呼的同時,熱辣辣的痛楚已經蔓延開來,瑩瑩淚水開始在眼眶打轉,鮮紅色的血液自傷口湧出,她暈眩得感覺到四周的景物開始晃動起來……

  「你……你拿石子打人!」水靈秀目吃痛合起,她用渲然欲泣的濃濃鼻音委屈地控訴,並從懷中掏出帕子按住傷口。

  他仍舊緘默著,絲毫沒有道歉的打算。

  第一次殺人帶來無邊的驚懼和揮不去的噁心,讓他義無反顧地衝出廳堂,來到這片無人樹林,企圖撫平這種情緒;對於女孩意外的出現和關懷,他只有厭惡,徹底的厭惡——醜陋而懦弱的一面,不該有任何人瞧見的,即便是個年幼的小女孩兒!

  「你……你怎麼能拿石子打人!」好一會兒,她終於睜開了眼睛。

  「我高興!」他粗野地撂下一句。又羞又怒的感覺沖淡了適才的作嘔記憶,但是,她若不快點從他面前消失,他很難保證不會再動殺人的念頭。

  「爹說過,不可以無緣無故打人!」女孩掐緊帕子,忍著恐懼勇敢地道。「你……你是壞人!」

  她的指控讓他的表情更趨陰鬱,冷冷地沖了回去。「我就是壞人,怎麼樣?還不快滾!」

  「這麼沒禮貌,你爹一定會罰你三天不准吃點心、三天不准出門玩!」他始終背對她的舉動和死不認錯的言語,引發了她倔強的怒火。

  你爹?

  唇角泛起慘慘一笑,他……已經沒有爹、沒有娘、沒有家了,而這些,全拜關司鵬所賜。

  「喂!你還好吧?」女孩瞧他好久都沒反應,以為又哪兒不對勁了;最初的善意悄悄爬上心頭,於是她往前移近了些。

  「喂!你可不可以說句話呀?」始終沒有回應,她不禁提高了聲調。

  那人倏地轉身,讓她結結實實嚇了一跳;白淨的皎皎月光勾出他清朗俊秀的五官,看得出還是個少年。

  「那你可不可以趕快離開?」少年直盯著她,一字一字強調對獨處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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