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想要她了,何必把她留在這個地方!
胡紫芛揉了揉頭,突然覺得又開始頭痛了。
「鈴鈴鈴。」電話鈴響又響了起來。
她飛快地走過去拿起了話筒,這回又是誰?八成是媽媽忘了交代什麼事吧!
「喂。」胡紫芛盡量開朗地說。
「胡小姐嗎?」對方的聲音聽來有些年紀。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藍提斯的管家福斯坦,不曉得胡小姐是否還記得我?」福斯坦口氣嚴 肅。
「我記得。有什麼事情嗎?」是藍提斯要更改時間嗎?
「是關於待會兒你們將進行的治療一事。我有些事情想先告訴您。」
「我想這樣不大妥當嗎?我不想先對他下主觀的判定。」胡紫芛走到攝影機 前盯著鏡頭,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藍提斯酷寒的眼眸。
「如果我不告訴您這些事,他不會說出口的。這些事他只放在心裡,只肯跟 我說,畢竟我從他十歲開始就一直跟著他——我不只是他的管家,同時也是他的 舅舅!」
胡紫芛微張了唇,驚訝福斯坦的話語。她的胸口突然沉重了起來,她有預感 接下來要聽到的話,不會是什麼快樂的故事。
「你想要告訴我什麼呢?」她問道。
「提斯一直認為是自己害死了他的雙親,他認為自己背負著詛咒。」福斯坦 的聲音愈來愈低沉。
「他的父母怎麼過世的?」一口氣鯁在喉間,她艱難地問道。如果不是她放 入太多的情感,她早該注意到藍提斯憤世嫉俗可能是源自於過往的不幸。她—— 其實可以多體諒他一些的。
「飛機失事。」
「那是意外,怎麼會是他的錯呢?」她不明白。
「我妹妹過世後,藍提斯身旁的家庭老師、他的童年玩伴、他的同班同學, 陸陸續續地死於意外。所以他把所有的錯全攬在身上。」福斯坦的聲音悲痛,帶 著幾分祈求,「我希望您能幫他,您是他第一個願意交談的心理醫師。」
「會不會有人蓄意謀害他身旁的人,或是要傷害他們家族?」她絞緊了自己 的手,不能置信藍提斯的童年竟然如此戲劇性。
「不!」福斯坦震驚,聲音僵硬,「一個十二歲的小孩怎麼會有敵人!況且 如果真的有人想謀害他們家族,為什麼只有他身旁的人一再死去,而不是他哥哥 身邊的人?」
「你也認為他的命運是被詛咒的?」福斯坦的用詞讓她不免如此猜測著。
「不!他只是遇上了比別人更多的不幸。您可以幫他嗎?他總是失眠,我很 擔心他的身體。」福斯坦不安地繼續追問著:「您不會告訴他,我打電話來說了 這些吧?他很重視隱私的。」
「我會保密的。我——」她用冰冷的手碰觸著自己的臉頰。「我會盡全力來 幫助他的。您放心吧!」
「那就謝謝您了。再見。」
胡紫芛放下了電話,幽幽地歎了口氣,心臟微微地揪痛著。她不該知道這些 事情的!身為女人的那部分,已經為他的男性魅力而心亂了,現在竟連心中那股 母性的保護欲都為他而蠢動起來。
他也許並不需要編織什麼網引她就縛,她就已經傻得替自己掘了個大坑往裡 頭跳。
胡紫芛一咬牙,再度拿起電話:「喂,明德嗎?我是紫芛——」
***
「你那通電話說得很好。」藍提斯對著福斯坦說道,眼瞳卻不曾離開過牆面 上的螢幕。
胡紫芛低著頭,狀似苦惱地結束了與杜明德的對話,那雙漂亮的杏眼悄悄地 滑出兩顆淚珠,哭泣的模樣是我見猶憐的。消息情報告訴他,胡紫芛和杜明德已 經交往了四個多月,想來兩人之間也培養了一定程度的情感。否則她在電話中提 到「分手」二字時,何必如此難受?
「為什麼要告訴她那些事情,你不是不願意別人知道那些事嗎?」福斯坦問 。
「我想看看自己可以在多短的時間內得到她——不擇手段。」藍提斯揚起嘴 角,笑容霸氣而殘忍。
胡紫芛打電話和杜明德分手,不顧那傢伙不停的猜測及焦急的挽留。她只是 吞吞吐吐地說不出正確原因,只承認分手與「藍提斯」——一個半途殺出的男人 有關。他甚至未曾和杜明德打過照面,杜明德就一敗塗地。
吸引該是雙方的吧!
藍提斯伸手撫摸螢幕上她冰冷的頰——他喜歡看她!而他從不自認為是正人 君子!因此,在工作人員於她的房間裝設攝影機時,她所不知道的竊聽及監控系 統,早已侵入了她的二十四小時。
最新型的紅外線針孔攝影器材,就安裝在那架黑色攝影機上頭;至於電話竊 聽需要的只是在電話盒裡頭動手腳,她根本不會想到。所以在她以為攝影機未曾 開動時,她的迷惘、她的困惑、她的一切,早已完全落入他的眼中。
鏡頭下的胡紫芛,看了下手錶,走到衣櫥前拿出一套米白套裝。將套裝放到 床上,她拉上了窗簾,完全沒想到高懸在攝影機上的針孔攝影器材,才是偷窺的 真正兇手。
她褪下了短褲,兩條勻淨的腿慢慢地挪動到床上,彎下身拿衣服的動作,繃 緊了她的臂。
藍提斯瞇了瞇眼,並未開口要福斯坦閃避,福斯坦卻已尷尬地自行走開。
他向後靠向沙發,看著她將白色上衣拉過頭頂,露出裡頭細邊蕾絲的白色胸 罩,一身雪白的皮膚,讓人心蕩神馳。藍提斯的視線順著她勻稱的胸脯,往下巡 視至她腰間那一小片狀如櫻花瓣痕的胎記。
多麼粉嫩的誘惑,他以指尖劃過螢幕中她的身軀。
突然,正在更衣的她,打了個冷顫。她不安地拿起上衣蓋住自己,走到了攝 影機前端扭著開關,直到確定機器是關著的,那張繃起的容顏,才吐了口放鬆的 氣,同時俏皮地朝鏡頭吐了吐舌尖。
他要定她!藍提斯眼中爆出炫藍的光彩,火熱的身體已然被她的純真點燃。
東方人細膩的白質肌膚,遠比西方人的天生蒼白來得引人愛憐。胡紫笑漾著 微粉的胴體有著珍珠一樣的色澤。
藍提斯的身子向前微傾,按下了通話的按鈕,「時間到了。要工作人通知她 打開系統,還有——晚上要莎麗那邊派個東方女人過來。」
他會得到她!而在等待的期間,他毋需忍耐身體的慾念。
藍提斯切換了桌上的系統,讓錄影機錄製著她的行動。他站起身,走回臥房 。
悠閒地坐靠在床頭,倚著兩個黑色緞面抱枕,純黑床罩之中,他白色的襯衫 顯得突兀且詭異。
「藍先生,胡小姐已經打開她那邊的攝影系統了。」
「知道了。」他拿起遙控器。朝著床鋪正前方的攝影機按下了啟動鈕。而後 在攝影機開始對準他拍攝時,又按下了另一隻開啟鈕——讓牆面上一百寸的液晶 螢幕出現胡紫芛的畫面。
她顯然很訝異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螢幕上頭——他挑挑眉,看著胡紫芛原本 正盤著長髮的手震驚地落下,任絲緞般的黑髮披散於肩頭,遮住她雪白的頸。
「嗨。」他深奧的眼望向攝影機。
「你好。」胡紫芛瞪著螢幕上偌大的他,快速地將喉間緊張的氣息吞入。
眼前的他,一如她記憶中的危險。一件無扣的亞麻長袖襯衫,寬鬆的V字領 套在他完美的身體上,散發著致命的男人魅力。
胡紫芛伸手攏了攏長髮,「等我一分鐘。」
她希望自己專業幹練,而非女性化。
「這樣很美。」他性感的低語,讓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遲疑了一會兒,她仍然拿起髮簪俐落地把髮絲縮成簡單的髻。她扯出一道笑 ,不甚自在地對著鏡頭。「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可以開始,只要你把頭發放下來,我們立刻開始。」他放肆的眼神透 過攝影機,依舊魅力過人。
「我現在是以一個治療師的身份坐在這裡,請你撇開美醜與性別意識。」她 仰起下顎,不馴地看著他——或者該說——看著攝影機。
「你是治療師,我是你的病患。我需要放鬆,而你的專業形象讓我窒息。」 他肩頭一聳,姿態強硬。
胡紫芛輕咬了下僅塗了淡淡口紅的唇瓣,氣憤讓她雙眼發亮。然而,她卻硬 生生地吞下了快說出口的反駁——他再可惡,還是救出了她的爸媽。
她將臉半側向鏡頭,身子卻因看見他那雙勾魂攝魄的眼,而不自覺地敏感悸 動。一直認為男女間的吸引力,是精神方面的互通,卻沒想到他的舉措,總一再 撩撥著她女性的感官。
胡紫芛拉下頭上那支母親送的木簪,飛快地將發攏到右側肩上,堅持不讓長 發披滿肩頭。
她挑戰性地睨了他一眼。「可以開始了。你想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