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瞭然地看了朱媛媛一眼,「秦兄的意思是?」
「長兄如父,你是媛媛的兄長,你認為該怎麼辦?」他把問題丟回江君身上。
「媛媛。」江君走到她面前,半俯下身與她平視。
「怎麼辦?怎麼辦?」忙著煩惱劉明蝠的她,完全沒把心思放在他們的對話上。
你願意你的秦大哥娶別的女人嗎?你願意他娶劉明蝠的義女嗎?」江君拍拍她的肩問道。
朱媛媛一愣,咬住了自己的小指。
秦大哥要娶那個女人嗎?她側過頭,委屈地看著秦穆觀,突然扁起了小嘴,很用力地搖頭。
「不要!」她低下頭瞄著秦穆觀的衣角,白皙的小手倏地鑽進他的大掌裡,讓他握著。
秦大哥只能疼她一個!
秦穆觀釋懷地笑了,憐愛地親吻了下她的額頭,「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麼?怎麼她不知道呢?朱媛媛眨了眨眼睛,決定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前什麼也不做。
「秦莊主,江君冒昧地要求一事。」江君起身對他作個揖,「帶媛媛來秦家,就是希望她能夠得到最好的照顧。如今令尊有意為你締結另一門親事,我如何能放心呢?若莊主同意,我希望能在過年前將你們的婚事辦一辦,不知莊主意下為何?」
朱媛媛猛然抬起頭,江君在說什麼啊?她才不要以一個假鳳凰的身份進入秦家哩!她剛才的舉動只是想撒嬌罷了。
她漲紅了雙頰,手臂高舉著想甩開秦穆觀的掌握。
「秦莊主是個好男人,可別讓他被劉家姑娘奪走。」江君直視著她,暗示她千萬別讓劉明蝠有機會與青龍山莊結盟。
她垂下了手,很無力地回視著江君。
「媛媛是我唯一想迎娶的妻子,江兄大可放心,我會在過年前把我們的婚事辦完。」秦穆觀淺笑著和江君握手,他終於達到目的了,江君果然忌諱他和劉家結盟。
不過,關於媛媛、江君和劉明蝠之間,還需要費∼番功夫去調查……這丫頭的胳臂是向江君彎的!
秦穆觀思及此,微蹙起眉問:「媛媛,你願意嗎?」
「我……願意。」能說不願意嗎?朱媛媛咬著唇,低著頭。她是該學著負起責任了,從今以後,她只能祈求他永遠不要發現真相。
「那我就是第一位恭喜你們的人了。」江君笑著拍了下掌,「想來你們還有體己話要說,我先離開,對了,這件事先別告訴冷蝶她們,免得她們太高興而忘了今晚的表演。」
什麼都不知道,表演起來才會不帶任何恨與怨,誰知道劉明蝠的義女是否會被安排在內室觀看她們的演出呢?
江君離去後,秦穆觀撫著她的唇瓣問:「怎麼不說話?」
朱媛媛噘著唇,決定先下手為強,「你答應娶我,就不可以後悔喔!就算我犯了什麼錯,你也不可以生氣罵人,你如果再像上次那麼凶,我就哭上三天三夜,哭到你煩死!」
「是,我親愛的娘子。」他輕彈了下她粉紅的臉蛋。
朱媛媛鬆了口氣,仔細看著他俊秀端正的容貌。
她是愛他的吧!否則怎麼會如此害怕他知道真相呢?因為是與他相守,所以未來並不顯得灰暗啊!她希望他這輩子都不要知道她是個騙子。
她一隻粉嫩玉臂帶著幾許乞求緩緩的伸向他,「我是媛媛,我是……你的妻子。」少女的臉孔上第一次泛出成熟女子的嫵媚。
秦穆觀敞開雙臂擁抱她。
第八章
「你把婚姻大事當成兒戲嗎?」秦豪雷對著兒子大聲咆哮,面孔佈滿被忤逆的不悅。
「您是把婚姻大事當成商業結盟嗎?」秦穆觀反問了一句,並將嚇壞的朱媛媛拉出他的身後,「就算是商業結盟,也請求先來後到的順序,媛媛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我的妻子,您不能因為她現在孤苦無依而否決她的身份,她才是我該名媒正娶的女子。」
「賢侄那個打小訂親的妻子,不是已經……呃……過世了嗎?」秦長榮不解地問。
「原本以為過世了,誰曉得前陣子突然帶著那隻玉鈴鐺來認親。」秦豪雷不客氣地瞪了朱媛媛一眼,灰色的眉毛緊蹙著。
其實他也不是多討厭這個小丫頭,只是她擋了秦家更加擴張的路,況且錫紅跟著他好歹也有十年,觀兒就為了這個丫頭把她罵得灰頭土臉的,他看到這丫頭能不有氣嗎?
朱媛媛低著頭,盯著自己的繡鞋,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抬起你的頭。」秦穆觀宏亮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他的手毫不避嫌地握住她的,向眾人宣告兩人的情投意合。
「是啊!媛媛抬起頭,我們又不是見不得人,不用低著頭。」紀素琴在一旁幫腔。姑且不論她是故友之女,嬌柔可愛的媛媛也比那位入廳至今都沒拿下面紗的傲慢女子好上太多了。
「你不要在旁邊起哄。「』秦豪雷轉向坐在他身邊的劉宛柔,「劉姑娘,你別把這婦人之見放在心上。」
劉宛柔不作聲,罩著黑色面紗的臉讓人瞧不出表情,端坐在椅子上的她,看起來像具木偶。
「還沒嫁過來就這般拿喬了,只怕以後會變成第二個周錫紅,像媛媛這種乖巧的媳婦要到哪去找?你以為你每天吃的燉梨真是我弄給你吃的嗎?我才沒那種好興致,那是江君替體把脈後,瞧出你喉嚨不好,而媛媛這傻丫頭每天一早搬個小板凳坐在火爐前,又搗梨子、又加蜂蜜地燉出來的。」
「誰要她多事!」秦豪雷老羞成怒地白了朱媛媛一眼,「是她做的,為什麼不明說?鬼鬼祟祟的像什麼話!」
「若媛媛說是她做的,你還會喝得讚不絕口嗎?為了周錫紅那件事,你就恨不得捉一把沙放到湯裡,誣賴是媛媛要害你吧。」紀素琴不甘示弱地回嘴,當初要不是她帶了不少嫁妝嫁入秦家,這老頭哪來的銀兩!
秦豪雷一拍桌子,氣得渾身發抖,「無論如何,秦家一定要跟劉家聯姻!」
大廳氣氛一片沉重,秦穆觀的臉色逐漸鐵青,他擁住朱媛媛的肩頭,將她護在身旁——她一直在發抖。
他知道她不習慣這種劍拔弩張的對峙場面,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跟人吵架,如今卻得站在這裡任人羞辱。
秦穆觀的脾光變黯,「爹,媛媛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一直十分敬重您,因此我衷心希望您可以接受她。」
「如果我不接受呢?」秦豪雷吼了一句,兒子是在威脅他嗎?
「您接受或不接受,媛媛都是我的妻子!」
秦穆觀說得斬釘截鐵,讓朱媛媛一陣鼻酸。她何其幸運啊!
「反了!反了!我辛苦把你栽培到這麼大,我圖過你什麼了!」秦豪雷大怒,氣得站起身指著他吼道,又因為過度憤怒而站不住腳,整個人又坐回椅子上。
朱媛媛一看,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臂膀,「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喝點水?」她的小手輕拍著秦豪雷的後背,幫他順了順氣。
「你滾開!」秦豪雷毫不領情地推開她。
朱媛媛沒料到他會出手,整個人向前一倒,正巧跌落在劉宛柔面前。
「啊!」她雙掌先著地,感到手心被磨破的刺痛。
一陣風吹過,她抬起頭,正巧看到劉宛柔的眼睛。
「媛媛,你要不要緊?」秦穆觀扶起她,心疼地看著她沁出血絲的手掌,拿出一條乾淨的手中,為她拭淨手上的塵土。
還未從驚愕中恢復過來的朱媛媛,目光離不開劉宛柔的面紗。
是她眼花了嗎?怎麼會有人眼珠的顏色和夕陽的顏色一樣呢?
她想舉起手揉揉眼睛,卻被秦穆觀的一聲低吼喚回心神。
「不許動!」他氣急敗壞地捉住她的手腕。
坐在一側的紀素琴從容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以掩飾自己的笑容。難得她這個沉穩自持的兒子,也會心慌意亂,挺有趣的。
「我沒事。」朱媛媛輕聲安撫他。
秦豪雷看著她跌到地上,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焦慮地側過身,看見劉宛柔還是不聞不問地望著遠方。
這劉家閨女也未免太不識大體了,就坐在他身邊,也不曉得過來扶他一把,或是禮貌地問上兩句話,秦豪雷皺著眉暗忖。
「爹,我要帶緩緩去擦藥,您還有什麼話要交代嗎?」秦穆觀神色漠然的問道。
「我只有一句話,不許你擅自決定你的婚姻大事。」接著秦豪雷轉向秦長榮,「你評評理!我說得對不對?婚姻本就該順從父母之命。」
「秦兄、秦世侄,我看我和劉姑娘先離開好了,等兩位商量出結果後,再派人來通報我一聲吧!」秦長榮起身打著哈哈,這兩方他可都得罪不起。
他不過是個芝麻小官,劉明蝠送了大把銀子要他前來談這門婚事,他還以為這下可以大撈一筆,誰曉得竟會碰上這種尷尬的場面。
唉!秦長榮的無奈全寫在臉上。
「和這個孽子有什麼好商量!」秦豪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