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見真情。沈拓野對她,真的是無從挑剔啊!
「我說過為了你,這些都不算犧牲。我曾經誤會過你,你卻一直無怨無尤,我為你付出,又何來犧牲之說呢?」
「先聽我把話說完再做決定,這個輸內力給冷蝶的人,會喪失十年的功力,」在樊冷蝶的倒抽氣聲中,連秋月繼續說:「而在針灸的同時,若有人從旁破壞,不僅冷蝶的性命不保,就連你的功力也會盡失,你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你是剛上任的武林盟主,自己想想這件事的嚴重性。」
「師父,若不做針灸,我的身子還能撐多久?」樊冷蝶想撐起孱弱的身子,卻被沈拓野硬壓回床上。
「十幾天,絕不會超過二十天。」
「這樣就夠了……」樊冷蝶伸手勾住他的頸項,心裡萬般的不捨,一向不輕易流出的淚水緩緩滑落到他衣襟。
「不夠,」沈拓野堅定地注視看她帶著水光的眸子,「我昨晚才得知你過去所受的痛苦,現在我要你陪在我身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他捧起她的臉,承諾道:「我還未替你解散滔天幫、還未替你殺了劉明蝠、還未替你父母報仇,你還沒看到這一切,想走,我絕不允許!」
「少了十年的功力,你如何殺了劉明蝠?」連秋月問道。
「我練武的資質較一般人為優,喪失的功力我會盡快補回,蝶兒,對我有信心些。」
「好,我們開始吧,」連秋月走到門口,對江君交代道:「每個時辰到這裡來巡視艾草燃燒的情況,不許任何人靠近這裡,要媛媛明天的這個時候熬好一盅龍膽瀉肝湯、三盅歸脾湯。」
沈拓野也走到門口,對江君點了點頭,「江兄,麻煩你將這裡的情況轉告給嚴伯胥,要他在外頭守著,別讓外人進來。」
「冷蝶就交給你了。」江君伸出手和他交握,兩人的眼中有著相同的關切之情。
我這輩子都會守著她的。」沈拓野緊緊地握了下他的手,直覺江君平淡的面容,愈看愈有種令人安心的睿智神采。
「開始吧。」連秋月關上門,在屋子四角的火盆裡點燃艾草,然後褪去樊冷蝶的衣裳,只以一條絲被覆住她的身子。
「師父,我一向不是個聽話的好徒兒……沒殺成劉明蝠,還惹來這麼一個爛身子。」樊冷蝶歉疚道。
「你皆我們找了個更好的盟友沈拓野,不是嗎?」
連秋月扶著她躺下,拿出用皮革包住的小包,取出七十二根銀釘,「排毒的時候,你的全身會像萬蟻鑽心一樣,要忍著。」
她一邊說話,一邊在樊冷蝶的穴道插上銀針。
「我該怎麼做?」沈拓野調勻氣息,盤腿坐在床角一側。
他心疼地看著樊冷蝶的嘴唇發紫,瘦削的身子亦不地顫抖著,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分攤她一些痛苦。
「坐到那張椅子上。」連秋月指著三步遠的一把椅子說。
沈拓野依言照做,「我該將真氣打入蝶兒哪一處穴道?」
連秋月坐上沈拓野方纔的位置,曲起一膝後,她深吸口氣,伸掌將真氣打入樊冷蝶腳底穴道。
「師父,你——」沈拓野倏地起身,一臉震驚。
連秋月正在輸她的內力給樊冷蝶!
「我的武功不如你,你去殺劉明蝠,比我來得有勝算,你待在一旁,以防任何不速之客壞了我的事,這樣即可。」連秋月皺著眉,指尖的真氣發出嘶嘶的聲響。
「冷蝶是我徒兒,我替她療傷,也是天經地義之事。」
無法言語的樊冷蝶,淚水不斷滑落雙頰。她何德何能,能讓師父為她這樣的付出!
「謝謝您。」沈拓野單膝跪地,低頭向連秋月行禮,「沈拓野在此發誓願盡所能殺了劉明蝠。」
那一夜三更,滔天幫幫主歐陽無忌曾經來過。
那一夜,歐陽無忌帶著一個眼珠顏色淡似夕陽的女子來過。
那一夜,歐陽無忌許下承諾,並從沈拓野手中接過那顆五彩繽紛的藥丸。
三天後,滔天幫的總部燒起一場大火,衙門前來救火的衙役,意外的在屋後的池塘邊掘出數十具慘死的屍體。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我不要穿,今天天氣又不冷。」樊冷蝶推開沈拓野的手,小跑步到一旁的梅樹下。
「蝶兒,別胡鬧了。」沈拓野擰著眉,不容反抗地將一件輕裘覆上她的肩頭。
氣色紅潤的她微噘著唇,不依地蠕動著身子,「已經春天了,還穿這麼多,活動很不方便,不自由極了!」
劉明蝠下的蠱毒,早在師父逼出她體內的一灘黑色血水時,就全數排除了。不過自從那天後,她的確挺容易染上風寒,而沈拓野這個暴君就列出一堆事,這個不准她做,那個不准她動的。
她又不是三歲娃兒!
「還敢說不自由,你昨晚站在湖邊吹風,差一點掉到湖裡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還敢嫌不自由!」
樊冷蝶皺了皺鼻子,愛情確實會讓人改變。
以前沈拓野絕不是這麼嘮嘮叨叨的男人,而她在他的眼中,簡直就像個不聽話的三歲小童。
「你真是嘮叨。」她咕噥一聲後,隨即丟給他一個嬌媚的笑容,然後趁著他失神之際,整個人偎進他懷裡。
沈拓野懲罰地低頭重咬了下她的唇瓣,卻情不自禁地沉醉在她的柔軟中。
他已經半個多月沒有碰過她了,師父交代過,在蝶兒身體的元氣尚未完全調節過來前,嚴禁他們行周公之禮。
「別再闖禍了,」他拉出衣襟中她不規矩的小手,粗聲交代著。
「我偏要鬧你,誰教你每次都離我那麼遠。」她承認自己有意無意地在他身上尋找那種被嬌寵的感覺,就像爹娘當初對她的寵愛一般。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沈拓野的目光轉為深沉。
「等師父說我可以動你時,也就是你正式被迎進為沈家婦之時,屆時你得在我房裡待上三天三夜。」
「急色鬼!」她伸手刮刮他的臉頰,玲瓏有致的嬌軀緊貼著他,同時在他的耳畔低喃著:「我希望哪一天快點來。」
「不害臊!」他的大掌捏了下她的臀部,引來她幾聲抗議。
樊冷蝶拉著他在樹下並坐著,她把頭靠在他肩上。
「你後悔嗎?」在天空飛過一隻飛鳥時,她仰頭凝視著他,「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不用費盡心力去追殺劉明蝠。」
沈拓野輕撫著她一頭的長髮,「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劉明蝠作惡多端,為了一己的私心,害死出雲谷數百條人命,還差一點殺死你,這個仇我勢必要報的。劉明蝠這一生都在殺人,也該讓他嘗嘗被人追殺的滋味,何況,他並不曉得自己即將陷入一個獵捕他的大網裡。」
「劉明蝠絕對不會料到除了你之外,另外還有三大勢力等著一步步毀滅他,」樊冷蝶得意地笑了,慵懶地享受著陽光與他溫柔的撫觸。
「明天我帶你回長安城。」沈拓野突然道。
「為什麼?」
「因為在我逮到你只穿了件薄杉在亭子裡睡覺前,江君派人送來一個消息。」沈拓野故意吊人胃口的住口。
「什麼消息?」她推推他的手臂,催促他快說。
「江君說下個月初二,媛媛要成親了,」他微笑著拍拍她的手臂。
「真的嗎?秦穆觀不生她的氣了嗎?」那一對近來也是風波不斷,樊冷蝶伸出手,要他拉起她的身子。
沈拓野一使勁,便將她整個人摟到懷中,打趣地說,「我有說新郎是秦穆觀了嗎?」
「新郎不是秦穆觀?」樊冷蝶睜大一雙美目,扯著他的衣襟問:「那……新郎是誰?」
「江君。」沈拓野用手合起她大張的櫻唇,「當心吃到樹葉。」
「江君和媛媛?」她盯著他喃喃自語著,「不可能的。他們兩個怎麼可能在一起?江君把媛媛當成小娃兒一樣看待。要是江君娶我,還說的過去,娶媛媛?這不合理啊!」
「不許你胡思亂想,你是我妻子了!」沈拓野粗聲喝道,一臉的不滿。
「噢。」她隨口應了一聲,依舊看著天空發起愣來,直到她微慍的丈夫用他的雙唇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
月老的姻緣簿,原就難以捉摸,她和沈拓野不就成夫妻了嗎?
可是江君和媛媛……月老這回的配對,似乎有些……
嗯,不管他了!
樊冷蝶勾住沈拓野的頸項,在他輾轉的吮吻中,忘卻了一切……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