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另有他人對葛福來下毒手?」
「廢話!」她不耐煩地回了句話,「如果不是葛福來為人不善,家中那些匪類全想趁著他死好分一杯羹,那個色老頭還可以多活上好幾年。」她仰起下巴,一雙媚眼睜得奇大,像冬夜裡燃燒的炭火。
「你下毒就是為了錢?」她可以為了妹妹這般激動,也會為一個男人擔心嗎?沈拓野撥開她臉上的髮絲。
「沒錯,反正我不拿他的錢,他還不是會仗著有錢繼續糟蹋女人。」她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手心朝上向他伸去,「我的話說完了,解藥拿來!」
第五章
「我不能給你解藥。」沈拓野面無表情地說。
「你說什麼?可惡!」樊冷蝶一巴掌揮過去,在他沒有閃躲的情況下,她的手掌甩上他的臉龐,發出清脆的聲響。
「個性這麼衝動是成不了大事的。」沈拓野的眸光變得冷硬,捉住她的方手腕反剪在她身後。
他的臉龐緩緩逼近她,「你下手的模式和水中月太相像,若說你和水中月沒有關係,我絕對不相信,你連水中月的明月清水印都可以學得很成功吧。」
「我只是想栽贓給他們,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無暇顧及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她一心只想著要如何騙過他。
「我可以接受這個說法,甚且可以同意你之前幾次的犯案都只是為了替那些佃戶出一口氣。不過你居心叵測。你不單純只是想嫁禍,你的舉動近乎挑釁。我相信你不會不知道水中月是個下手多毒辣的組織。」沈拓野瞇了下眼,清楚地感到她身子逐漸僵硬,「你究竟和水中月有什麼新仇舊恨?」
樊冷蝶抿緊雙唇,腦子裡一片亂烘烘的,他過分的貼近開始讓她冒汗——她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他的體熱。
她緩緩地垂下眼睛,避開他探視的目光。
如何告訴他,其實她早在一口年前就知道水中月是劉明輻所主導的陰謀團體呢?所以他們才採取這種挑釁方法。
沈拓野不是她的什麼人,而且在復仇計劃尚未完成前,更不能輕易付出信任。
「你給了我那麼多罪名,我還能說什麼?就算我不是故意挑釁,你也認定我是在挑釁。」她輕輕地動著唇瓣,狀似柔弱。
「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動機,我原本就不滿水中月的作為,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沈拓野語氣沉穩地說。
樊冷蝶的心猛地袖動了下,師父會同意讓沈拓野幫她們嗎?
她需要離開這裡去找師父商量,可是離開的方法只有一種,她能夠犧牲嗎?
「你好好想一想吧。」他並沒有勉強她,放開她的身子,伸手倒了杯茶,「我可以先告訴你關於古蘭若的事情,她現在住在一座獨門宅院內,有一個婢女服侍著她,除了官法昭外,誰也不許進去那座宅院,這對風流成性的官法昭來說,不可不謂是奇事。對了,你知道江君嗎?」
「江君怎麼了?」她大吃一驚,語氣急切的問道。
樊冷蝶的坐立難安讓他瞇起眼,心中的不快讓他開口說出所得知的消息時,顯得格外的快意。
「江君失蹤了。」
「失蹤?他不可能失蹤!」好好一個人,怎麼會莫名其妙失蹤,除非是著了某人的道。可是江君一向最聰明,也最冷靜啊!
現在蘭若落到官法昭手裡,江君又失蹤,該死的是她自己也中了毒,而且無法和師父聯絡,這該如何是好?
樊冷蝶不安地扯著裙擺,慌亂中不小心將盛粥的碗揮到地上。
「啪」的一聲,瓷碗摔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
她長吐了口氣,東西破裂的聲音安撫了她的心急如焚。
她跳下軟榻,隨手拿起一個杯子,用力砸到地上,子落地時的清脆聲音,讓她微笑。
樊冷蝶左右張望著可砸的易碎品,目光看向矮櫃上的花瓶。
「住手,」沈拓野扣住她的手腕,發現她眼中狂熱的光芒。
「放開!我要砸東西!」掙扎間,她的幾綹髮絲掙脫了木簪,髮絲甩到臉頰上。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要離開!一定要離開!
她回眸瞪著沈拓野鎮定的面孔,只覺一切錯事都是他惹出來的。若不是他擄走了她,她可以保護大家的。
思及此,樊冷蝶抬起腿掃向他的腳踝——
沈拓野站在原地,並未避開她的攻擊。她帶在身上的那些毒藥,早已讓他銷毀,沒有了那些東西,她的武功根本傷不了他。
樊冷蝶穿著御寒皮靴的腳一次又一次地踢向他的腿腹,他愈無動於衷,她的怒焰就愈燒愈熾。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她猛喘著氣,搖搖欲墜的髮簪落了下來,一頭烏絲披散在她身後。
「夠了!」他強制性地打橫抱起她,不讓她再有機會攻擊他。
「你走開,我不要看見你,都是遇到你這個楣星,我才會開始這一連串的倒霉事,本來大家都好好……你這個該死的臭龜蛋!」樊冷蝶不停地扭動身子,聲嘶力竭地吶喊著。
沈拓野完全不理會她的反抗,逕自把她放回軟榻上,快手抽起一條被子緊緊裡住她全身,只露出一雙玉足依然不停地踢著。
「你要做什麼?有本事就一刀殺了我,不要老是使一些下三濫手段,臭騾子!」她忿忿大叫道。
她氣得臉色由紅轉白,險些岔了氣,整個人登時止不住地猛咳了起來。
沈拓野連忙將她連人帶被地抱在腿上,一手輕拍她的胸口,幫她順氣,她這是氣急攻心。她若是好好吃飯、照顧身體,也不至於讓體內的毒滯怠了她的血氣運行。
「何苦這樣傷自己?」他蹙著眉,左手制住她的身子,右手則拉開了她的靴子。只見她小巧的指頭已經紅腫,右邊的足尖甚至沁出了血。
「反正我不傷自己,你也會下毒害我。」她委屈地咬著下唇,開始感到腳痛。
磨練了十年,卻不曾碰到這樣的挫折,讓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從來只有她下毒害人,哪輪得到別人害她?
「別亂動。」沈拓野嚴厲地喝止,不悅地看著她玉足上的傷痕。
這個女人弄得他不得清閒!
他自懷中掏出一隻陶瓶,灑了些藥粉到她紅腫的足尖上。
一陣微涼包住發熱的傷口,下一瞬間,她的雙腳已恢復原有的雪白,疼痛也減輕了大半。
「你幹嘛又幫我擦冷玉香膏?我的腳沒那麼嚴重。」江君善於配藥,因此她知道這味色白如雪的冷玉香膏珍貴無比,傷口嚴重流血時,這是最好的止血聖品。
樊冷蝶懷疑地望入他深邃的眼,立刻心跳加速地側過頭。他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在他眼中她只是個賊,不是嗎?
「你的腦子裡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他的唇隨著話語印上她的額間。
他的話引起她的危機意識,她僵著身子想著目前的處境。
她必須要離開,身為四人之首,她至少要知道蘭若過得如何?江君目前人在哪裡?但是她身邊沒有任何毒藥,要她如何逃?
樊冷蝶看著他眼中的情感,頓時下了決心。
罷了,那一天總是要來的,對象是他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仰起頭,柔軟的唇瓣印上他的唇——女人本身就是種毒藥。
在她蓄意的桃逗下,這個吻逐漸轉化為情愛的糾纏……
「夠了!」在她的衣裳幾乎快被他褪去之際,沈拓野低啞地喊了一聲。
他倏地起身,在她還來不及回過神之際,便推開門離去,臨走時只留下一句:「女子該好好守住自己的貞節。」
「誰在門口?」輕微的推門聲驚醒淺眠的沈拓野, 他警覺地側坐起身。
是樊冷蝶!
她合上了門,拖著步伐緩緩的前進,一股淡淡的香味傳入他的鼻尖。
「怎麼了?」他沉著聲問道,目光避開她的身影。
天知道,前天夜裡他是用了多大力氣才推開她。
她不明白這樣跑來的危險性嗎?
「好冷。」她擁著雙臂,渾身猛打著冷顫。
三更天時下了場雪,寒意侵入房間的每一處角落,而沈拓野的房間連個取暖的火盆都沒有。
沈拓野霍地起身,點亮一根蠟燭。一回頭,卻見到她一襲單衣,站在桌邊發著抖,玲瓏有致的身段在單衣下隱約可見。
盯著她胸口雪白的肌膚,他的睡意全失。沈拓野連忙一甩頭,甩開自己的視線及遐想。
「怎麼穿得這麼少,發生什麼事了?」他拿起斗篷蓋住她的身子,她卻主動投入他的懷裡,嬌嫩的臉頰貼在他半敞開的衣襟,直傑與他肌膚相親。
「我怕。」樊冷蝶冰涼的玉手勾住他溫熱的頸子。
「怕什麼?」他想抬起她的臉,她卻堅持不肯抬起,輕柔的氣息吐在他的胸膛上。沈拓野手臂的肌肉賁張,盡力壓抑下腹的火熱。他也只穿了件單衣,而她無意識的摩擦,幾乎讓他失去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