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再給雷傑一個機會嗎?你還是愛他的,別否認。」凌如淵開口止住了想說話的凌希顏,「你作夢時還常夢到他,叫他的名字。」
凌希顏沉默了下來,蹲到娃娃車前抱起了奏凱,奏凱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奏凱愛笑,那一隻黑色的眼眸簡直就是雷傑的翻版!凌希顏將奏凱擁入懷中,他現在是自己僅有的,但她如何否認對雷傑的渴念。那渴念總是在夜晚伴著她入眠,然後在白天又重新籠罩住自己。儘管如此,凌希顏仍堅持她的看法——與雷傑在一起,自己的情緒會突然失控,所以她不願意再與他有瓜葛。
見姐姐不說話,如淵又開了口,「你何必這樣呢?你怕自己跟媽媽一樣,可是我並不認為你會如此。你有主見,你有判斷能力,你不會那樣疑心重重的。」
「我只知道在我知道華莉莎懷孕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所有防線就崩坍了。那種巨大的痛苦使我無法忍受,所以我才離開的。」
「碰到那種情況,任何人都會痛苦。你的反應是正常的啊!別因為這點就認為自己跟母親一樣。」凌如淵堅定地看著凌希顏,開口說出他一直想說的話,「你是個膽小鬼,希顏!我認為你逃跑是因為你對自己沒有信心,你害怕雷傑會像拋棄其他女人一樣地離你而去,所以你選擇了完全斬斷情絲的方法,這樣對雷傑不公平,你知道嗎?如果他真的愛你的話!」
「別說了。」凌希顏抱著奏凱走過呈放射狀的花壇,腦中反覆回想如淵的話。她的內心極度掙扎,她知道如淵的話是對的,自己的確是因恐懼而逃離雷傑的,華莉莎的事件只是一條導火線,因為沒有安全感,而提前找到離開雷傑的理由罷了!她害怕完全付出後,會像母親一樣失去自我,她的自我意識太強了,她不能想像那種日子。一年多孤單的生活中,她從不願去接受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結果,並努力地讓自己相信一個人撫養奏凱是最明智的舉動,如淵為何又揭破了那個令人難受的事實呢?
奏凱的手摸著凌希顏的臉,他把自己小小而柔嫩的蘋果臉頰貼在她的臉上。凌希顏側臉親了孩子一下,心中思緒卻依舊澎湃不已。自己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無法回頭,只能一直向前了。更何況雷傑可能早就忘了她!
看著惘然若有所失的凌希顏,凌如淵知道她雖然裝作忘記過去,但對雷傑卻還是有情啊!這情該如何了結呢?他摟住凌希顏的肩,「走吧!」
一年多了!他找希顏找得好苦!要不是前些日子,他們發現一向守著武館不大出國的凌勳竟然在短短幾個月間來了三趟日本,進而開始追查凌勳的行蹤,他們大概永遠也找不到希顏了。
在得知了希顏的消息後,雷傑馬上搭乘最近一班往日本的飛機,來到了白奇所給他的住址——一棟紅瓦白牆的小屋。
正當雷傑立於希顏家旁,面對即將看到希顏的心情感到恍如隔世,心中又期待又恐懼,在門口猶豫時,他聽到前門傳來男性溫和的笑聲。雷傑直覺地閃入屋外一側,懷疑與痛苦交織在心頭,希顏有情人或是丈夫了嗎?不及細想,前門已然開啟。
一個高大修長的男子身影自屋內走出,希顏那溫柔而有著一絲沙啞性感的聲音傳了出來,「你今晚回不回來吃飯?」
此時站在屋側的雷傑幾乎崩潰,他沒想到希顏已經有了新的戀人,這件事嚴重地打擊了他,雷傑難受地聆聽他們的交談。
「不了,晚上有事。來!奏凱,親一下。」男子爽朗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嬰孩被逗弄而發出的咯咯笑聲。
「記得幫奏凱買奶粉回來。」凌希顏快樂的嗓音在嬰兒的呢喃中說道。
「是的,媽媽。我走了!」
雷傑支撐不住全身的重量,他雙膝落地跪在草地上。他看著離去男子的背影,任漫天倒海的悲哀將自己吞噬。凌希顏結婚了!而且有小孩!雷傑閉上了眼,老天為何這樣捉弄自己!在他好不容易得到希顏的消息後,又摧毀了他的希望。在自怨自艾中,雷傑聽見門再度打開的聲音,希顏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她的頭髮長了!光滑亮麗的發披在肩膀,就像她在夏威夷時的模樣;手中抱著雷傑不願接受的重大打擊——一個嬰孩!在凌希顏走了一段路後,雷傑才稍稍壓抑住心中的激動,尾隨凌希顏而去。
走了十來分鐘的路程,希顏進入一間用英文寫著「夏威夷群島」的咖啡館,從窗外看來,這是間熱帶風味極濃的小店,店內已坐了七成左右的客人。出乎雷傑意外的,希顏把孩子交給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後,就圍上了圍裙走入櫃檯。
希顏在這裡上班?還是這是希顏的店?看著店名「夏威夷群島」,雷傑心中又浮起了一絲希望,希顏對他可還有些眷戀?壓抑不住思念的心,雷傑走進了咖啡店。
「歡迎光臨!」在聽見店門的鈴鐺響起時,凌希顏照例是親切的笑臉,用流利的日文說著招呼的話。但在她抬起頭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就僵在臉上,她的思緒開始空白,她甚至敢發誓心跳停了一拍,因為雷傑就站在她的面前!
幾乎承受不了見到雷傑這事實的凌希顏,向後退了一步靠在櫃檯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深愛的雷傑——依舊英挺迷人,依舊瀟灑自若,只是眉宇間有些憂鬱,他竟站在她的面前。凌希顏不爭氣地發覺自己的淚水已滑落了臉頰。
雷傑極不諒解地瞪視著不告而別的希顏,這麼近距離看到想念了一年多的希顏,對他而眼是種折磨。雷傑走到一旁抬起了希顏的臉,「為什麼流淚?」
熟悉的臉龐、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霸氣語調,凌希顏抬著盈滿淚珠的眸子正視著雷傑,她握緊自己的手以免自己投入雷傑的懷中。
「有地方讓我們談談嗎?」雷傑環顧了店內,發現所有的顧客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瞧。
凌希顏跟張著好奇大眼猛瞧的女侍點了點頭,帶他走入櫃檯後的員工休息室。
「你怎麼知……」凌希顏回身面對雷傑,被他急切的唇堵住了口,纏綿的激情再度覆蓋了她,她只能無力地任憑雷傑親吻。
許久後,雷傑仍不願放開希顏。他將希顏擁在胸中,她是他的女人,他一輩子的字,即使她身旁已有了其他人,他也會把她搶回來,因為希顏和自己之間的愛戀是不容否認的。希顏可以那樣熱情地回應自己,她對自己也絕對還是有感覺的,可是那個男人呢?雷傑用嫉妒的聲音問道:「你愛他嗎?」
「他?」心緒仍是混亂,呼吸也還是急促,更別說腦筋仍是混沌的凌希顏,抬起迷惑的眼看向雷傑緊繃的臉孔。
「那個和你一起住的男人,那個你和他生一個小孩的男人!」雷傑推開了希顏,憤怒地走到房間另一端。
雷傑誤會自己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除了他還會有其他的男人嗎?他竟以為奏凱是她和別的男人生的。凌希顏有些受挫地想著,原來自己在雷傑心中也不過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罷了!
「回答我,你愛他嗎?」
「是的,我愛他。」凌希顏有些賭氣地說。為什麼雷傑對自己毫無信心呢?但心中一個聲音卻悄悄地響起,你自己也對雷傑無法完全信任啊!更何況他看到的事實是她和如淵住在一起啊!
雷傑衝到希顏身前,雙手箝住她的肩,「你愛他,那我對你而言又是什麼呢,你愛他,又能像剛才那樣地吻我!你難道一點貞節的觀念都沒有嗎?」
凌希顏聽到這,揚起了下巴不屑地說:「由你來評斷我的貞節,那你和華莉莎的事又怎麼說,你這個雙重標準的偽君子!」
「華莉莎那件事是發生在我知道你是女人之前,而且……」
「希顏,不好了!奏凱好像發燒了!」一個日本女孩跑進休息室叫道。
凌希顏快速地往外奔上二樓——奏凱睡覺的地方,只見奏凱不斷地大聲啼哭,她抱起孩子心急如焚地跑到樓下,發現雷傑已叫好記程車了,她感激地看了雷傑一眼便鑽上車。不容得她有抗議的話,雷傑也隨即坐了進來。
雷傑凝視著希顏那麼母性、那麼著急地呵護孩子的神情,心中頗為感慨。那原本該是他的凌希顏的孩子啊!為了這個理由,他不願再看那孩子一眼,因為那只會提醒他那已失去的一切!
掛了急診,在醫師的診斷後,凌希顏總算放心了,她輕拍著打完針後仍有些嗚咽的奏凱步出急診室。
雷傑坐在外頭等待的沙發中,看到希顏出來,他伴著她走到領藥處。
「你兒子的眼睛長得和你先生好像哦!」負責藥劑的護士知道他們不是日本人,用生硬的英文說道。雙眼讚賞地看著穿著棉質襯衫、麻質長褲,光潔整齊卻又有著性感魅力的雷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