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那份報告拿來給我,我就放你女兒走。你是雷平國身旁的紅人,偷一份報告不是難事,而且就算文件不見了,雷平國也不會懷疑到你身上,因為報告就是你寫的。更別提那些警報系統也都是你設計的了,一切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這主意絕吧!」黃大任得意地笑說。
「閉嘴!」凌勳咬牙切齒地說著。
「客氣點,別忘了你女兒在我手上。今天晚上九點,在北投我那間廢棄的工廠見,別做傻事報警,否則我會在警察來以前做掉你女兒。」
「你叫希顏過來聽電話!」凌勳對著已掛斷的電話聽筒大喊。
「啊!希顏!希顏怎麼了?」
凌勳回頭看著已歇斯底里、不斷尖叫的妻子。他走到她身旁以肯定的口氣說道:「放心,希顏會沒事的。你待在家中,不許出門。還有,我不許你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說完話便衝出家門的凌勳,決定在不驚動任何人的狀況下,他不願雷平國為了自己而陷入危險之中,回公司拿走文件,隻身來到北投那間廢棄的工廠。
凌勳無聲無息地巡視四周,發現這裡僅有兩扇門可出入。一扇即是自己現在所站之處,另一扇則是工廠的後門。當他視察完畢,站在門口之際,卻聽見希顏童稚的聲音自門內傳出,「爸爸,救我!」
激動的凌勳一腳踹開了門,只見「灰狼」油膩而骯髒的手正摸著凌希顏白皙的臉頰,而她那雙如水的眼眸中噙滿了淚珠。一陣心痛自凌勳的胸口升起,他迅速地抬起自己的腳去掃「灰狼」的腰,成功地把無警戒心的「灰狼」拋摔到一旁。
凌勳抱起了兀自發抖的凌希顏,往前走去,狠狠地望著「灰狼」與手持手槍指著自己的黃大任。
「東西呢?」黃大任阻止了想往前與凌勳扭打的「灰狼」,開口說道。
「拿去!」凌勳把文件丟到地上,摟住了凌希顏嬌弱的身子,看著她受到驚嚇的小臉,當轉身想離開這凌亂破舊、充滿灰塵的地方時,機警地聽見了手槍上膛的聲音,他直覺地低下身,抱著希顏往門口一滾,躲開了那致命的一槍。但在還來不及衝出門時,凌勳已被接連而至的兩、三發子彈打中了肩部和大腿。他痛苦地蹲下身,但仍抱著凌希顏掙扎地想爬至門外。小小的凌希顏,眼淚無聲地滴落,她只能用自己的小手努力地去摀住父親那血湧如泉的傷口。
「哈!你凌勳也個過如此而已!」黃大任囂張地看著凌勳在血泊中緩行,「『灰狼』,把他捉過來。」
「希顏,等一下爸爸把你往外推時,你就快跑。」凌勳低聲地告訴女兒,他不要她受到傷害,但他卻看到凌希顏拒絕的表情。這孩子是想與自己在一起啊!於是凌勳告訴希顏:「你逃出去,才能叫人來救爸爸啊。」
凌希顏把她柔細的臉頰靠到父親的臉上,凌勳緊抱著她,在心中默默地向女兒告別。
下一刻,就在「灰狼」捉起凌勳的衣領、凌希顏迅速向門口跑去之際,黃大任再度掏出手槍,突然一個冷靜、低沉的聲音自黃大任的背後傳來,而冰涼的槍管也正抵著黃大任的後腦門。
「別動!除非你不想活了!」雷平國高大的身材立於黃大任的後方,口氣堅定地說道。
「雷平國,你怎麼……」黃大任有些顫抖地說道,畢竟此時有一把槍抵住了他的頭。
「就憑你威脅我的好兄弟這件事,我就該來了!」雷平國看著自己視為親人一般的凌勳——臉色發白、鮮血直冒,但雙眼卻依然堅毅地回看著自己。
已沒有力氣說話的凌勳,以顏色示意雷平國撿回地上的那份文件,並若有所指地看向立於門口的凌希顏。
「妹妹,過來叔叔後面。」雷平國溫和地說道,「還有,替叔叔把地上那份東西拿過來。」
凌希顏在得到父親點頭許可後,穿著已有多處塵埃與沾染了父親血漬衣服的身影,勇敢地走向那份文件。
「小心。」就在凌希顏彎下身欲撿起文件之時,一直立於一旁的「灰狼」冷不防地拿出槍對準凌希顏。雷平國在驚呼一聲之後,隨即以手槍敲昏了黃大任,飛身撲向凌希顏。
「砰!」一聲的槍響後,雷平國抱著凌希顏往旁邊倒下,肩部替她受了一槍。而在雷平國挨了一槍的同時,凌勳不顧身體上的疼痛,拾起了雷平國掉落的手槍射向「灰狼」。只見站在暗處偷襲他們的「灰狼」,已然中槍昏迷倒地。
這事件過後,雷平國將那份報告交予政府當局。黃大任入獄時,引起了一陣大旋風,而「灰狼」也以流氓、威脅、傷害等多項罪名被定罪。在整個過程中,最令雷平國寒心的是將消息透露給黃大任的竟是他的得意助手——楊加納。雖然當時楊加納已帶著數百萬逃離台灣,但一向恩怨分明的雷平國仍派了人追查他的行蹤,希望將他送回國定罪。他不能原諒背叛的人!
這場風波就這樣地告一段落,但凌希顏的命運卻從這年開始改寫!
在得知凌希顏被綁架之時,凌希顏的母親見到丈夫出門營救後,心神仍是慌亂不已的她,顧及丈夫的安危,撥了電話給雷平國。也因為如此,雷平國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凌希顏。但在凌希顏脫險後,她的母親則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中,每每聽到電話鈴響,神經質的她便會害怕地摟住希顏及她五歲的小弟——如淵。因此,凌勳幾度的考量後,遂決定將他們母子三人送往美國,同時展開他對希顏的計劃。
出國前夕,凌勳和十歲的凌希顏有了一番對談。
「希顏,爸爸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幫得上忙,因為弟弟還小。」凌勳困難地開了口。
「什麼事?爸爸。」自小聰明的凌希顏,在父親奮不顧身的保護自己後,視父親為偶像,更希望自己能達成父親的願望。
「你知道救你的雷叔叔吧,」見希顏點了下頭,凌勳又繼續往下說,「這次我們會有這樣的危險,都是因為雷叔叔一向視為得意助手的人出賣我們所造成的。為避免以後再有這種事情發生,爸爸希望你到美國去學習商業方面的課程,再回來協助雷叔叔。還有……」
「雷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會把該學的東西學好再回來幫他的忙。」凌希顏打斷了父親的話,認真地說著。
「好孩子!」凌勳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還有,我希望你接受特訓,也就是學習如何保護人。我要你在無論在文或武方面皆能成一流的高手,這會很苦,你願意嗎?」
「我願意。」
就這樣,十歲凌希顏到了美國。除了讀書、學習英法日三種語言外,她還開始有計劃地接受身體柔軟度及瞬間爆發力的正統訓練課程,以及瞭解槍械、炸藥的課程。因此,在凌希顏的成長過程中,並不能如一般小孩嬉戲。她的身子經常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傷痕,而她也較一般孩童早熟、懂事,但凌希顏的母親對凌希顏受訓一事,完全不知情。因為若得知真相,可能會使得她完全崩潰。她的丈夫、小孩,做的竟都是出生入死的危險工作。
長大後的凌希顏,成就絕對是他父母親的驕傲,無論就哪方面來說。她成績優秀——二十二歲即取得哈佛的企管碩士,這是這年她的母親去世,無法看到女兒傑出表現。此外,凌希顏的學習能力出眾——能流利地使用中英法日四國的語言,她甚至在柔道及空手道、槍擊方面都達到教練嚴格的目標,且有沉著、輕靈如行雲流水般的武術風格,當然這是希顏的母親所不知道的一面。接受這麼多需要堅韌意志力訓練的凌希顏,表現在外的常是冷漠自恃、不苟言笑。她唯一的好友謝綺就常說,希顏表面上一副冰山美人的樣子,即使明艷非常卻也淡漠如冰,不易接近。實際上,那些冰都只是表象,敲一敲就掉下來了,因為只要一經相處,凌希顏平易近人的一面就會跑出來了。
原本預計拿到博士學位再回國的凌希顏,因這個月父親的來訪而更改計劃。
「希顏,我要你年底就到雷氏幫忙。」凌勳表情凝重地說。
「爸爸,什麼事這麼急?」
「我告訴過你,雷氏現在實際上已是你雷叔叔的兒子在掌管,他這人一向自由慣了,不喜歡有保鏢在旁。但明年一月你雷叔要正式將總裁的位置傳給他,對他不利的人可能會增多,再加上雷氏近來搶先『青龍建設』買下兩塊地,大的四、五千坪左右。為此,『青龍建設』已有人十分不滿,所以,我希望你年底能回國。」
「『青龍建設』不是『青龍幫』漂白過後的企業嗎?」凌希顏提出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