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們嗎?」白奇隨口說出的話帶些諷刺,也讓她的胃又抽痛了下。
「當然記得。我怎麼會忘了『史綱』的三劍客?」她勉強的扯出微笑,有著刻意的不在乎。
衛洋平的臉上掠過一絲痛苦。
「聽說你離婚了?」白奇丟了個炸彈,然後好整以暇的盯著兩張同時變色的臉孔。
他們是故意來找茬,來報復她的嗎?夏雅妮彎下身,撿起地上的菜單。「我找人來幫你們介紹菜色。」
「別走。」衛洋平知直覺的拉住她的手臂,兩人都是一震。
「你們今天來,為了什麼?」夏雅妮注視著他眼中的痛苦。為什麼沒有恨?他不恨她嗎?
「上星期我發現這家店的老闆是夏劭光,要人來打采,知道你回來一個月,每個星期四下午會在這裡幫忙。」雷傑聳聳肩,瞥了白奇一眼。「至於離婚是白奇的情報來源,洋平一點也不知情。你看他那張驚訝和無辜的臉就知道了。」
「你調查我!」她板著臉,帶著質問意味的望著白奇。
「我有必要道歉嗎?我不這麼認為。」白奇挑了挑眉。
「雷傑,車鑰匙給我。」衛洋平不容拒絕的攬住她的肩,摟著她往前走。「我們找個地方談。」
「不需要。」內疚壓著她的心,夏雅妮拒絕和他一同前進。
「你是要我抱著你走出餐廳嗎?」衛洋平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吸入她甜甜的氣息。他想她!
「你……放開。」她的眼眶立刻不爭氣的熱了起來。這些話語,曾經是記憶匣子中她難以忘懷的片段。那一年在史綱的籃球場……
「你欠我一個解釋。」衛洋平不容置疑的摟住她的腰往前走。
「我並不欠你什麼。」眨回眼中的濕潤,她定住腳跟。她想念他的體溫,卻也恐懼和他單獨相處。
「是嗎?」
衛洋平唇邊勾起危險的笑,有力的臂膀箝住她的腰,將她貼在他的胸前攔腰抱起。
「放我下來!」她捶著他的肩頭,耳根紅成一片。
「衛洋平,你到我店裡來搶劫啊!」夏劭光痞子式的話語出現在衛洋平身後。
「小鬼,你長高了不少。」衛洋平驚喜的回頭,看著眼前戴著黑框眼鏡,身材顯然抽拔過一百七十幾公分的夏劭光。
「喂,對著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叫小鬼不大對吧!」夏劭光伸出手與衛洋平相握。
衛洋平開心的笑著,右手用力的握緊這暌違以久的友誼。當然,他的左手仍緊緊地扣住那個不斷掙扎的纖腰。
「我來外帶一樣東西。」衛洋平笑著開始移動腳步,「等我和她談完後,再來找你聊。對了,你這間店很有型。」
「謝謝。」夏劭光開心的笑了,休閒衫讓他有著雅痞的味道。「既然你如此捧場,那麼妮妮讓你外帶就不另加服務費了。夠義氣吧!」
「外帶還加服務費,你這老闆還真是無所不賺。」衛洋平揮揮手往門口走去。
「死夏劭光!你快叫他放我下來!」夏雅妮的臉頰被迫貼在衛洋平的肩上,手卻怒氣沖沖地指著弟弟。「我們晚上十點有事,而且明天早上還要去機場,你忘記了嗎?衛洋平,你快放我下來!」
「沒有人能叫我放開你。」衛洋平輕鬆的抱著她在眾人的注目下走向大門。
「衛老大!」夏劭光喊著衛洋平高中時候的外號,「現在是中原標準時間六點整,距離晚上十點還有四個小時,你自行斟酌運用,記得把她送回來就可以了。至於明天早上的事,兩位自己調整吧。好自為之,身體不要累壞了。」
「夏劭光!」夏雅妮抬起頭狠狠瞪了弟弟一眼。「看你今天晚上怎麼忙得過來!」
「擺脫,我今天晚上有兩個免費服務生——好久不見,雷傑、白奇。」
「你少做夢了。」雷傑笑嘻嘻地走到夏劭光身旁。
「慢走!」白奇挑眉,揮了揮手。
夏雅妮鴕鳥心態的閉上眼——起碼這樣她就看不到別人好奇的眼光。一陣涼風刮過頰邊,她知道他打開了大門;身子因為寒冷而顫抖了下——她還是怕冷。
衛洋平低下頭,溫柔的注視著她。拉開了休閒外套,他將她裹進他的外套中,讓她貼近他的胸口——一如從前。
「不要這樣。」她聽著他的心跳,緊緊地捉住他的衣服。「這樣的舉動,不該出自兩個已經分手九年的情侶。」
可是,這感覺如此熟悉啊!他們真的分離了九年的時光嗎?
「九年了,你想過我嗎?」他愈發摟緊了她。低頭看著她仍緊閉著眸的臉龐,他有片刻的恍惚。懷中這個只及他胸口的女子,懷中這個有著搪瓷娃娃一般美麗五官的女子,真的是妮妮嗎?
「想或不想,九年都還是過了,說這些有何差別呢?」她揚起眼瞼,與他痛苦的眼相對。
「如果你現在仍是有夫之婦,我不會問這些。」他突然抱緊她,緊得幾乎要將她嵌入身體之中。「天知道,我有多想你!」
夏雅妮咬住下唇,怕自己的情緒失控。為什麼能引起她情感波動的人,始終是他?
「和我說話。」他需要感覺她的存在。
「好久不見。」她伸手撫摸他的臉頰。
在走動間,他未曾挪開對她的凝視。靜靜地走到車邊,他打開了車門,彎下身不捨的將她放在座椅上。他沒有立即關上車門,反而一手撐在座椅上,一手戀戀地撫著她的頰。
「別這樣看我。」這是違心之論呵!她又何嘗不想把他這些年來,臉上一絲一毫的改變,仔仔細細地端詳個夠呢!
「我要吻你。」
在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的同時,他撫著她柔軟的唇,印下他的許諾。
第九章
「你沒和伯母一塊兒住?」
三度從他讓人暈眩的熱吻中收回心神,夏雅妮看著這屬於衛洋平的個人空間。
清一色的深藍、淺藍,搭配著鮮明的黃色窗簾、抱枕,這屋子有著洋平爽朗又熱情的感覺。
「沒錯。」衛洋平望著身下被吻腫了唇的她,不自禁又低下了頭。
「別這樣。」夏雅妮連忙摀住他的唇,偏側過頭笑得靦腆,「我覺得我們兩個人活像色情狂,從上車到現在,我一直沒離開過你身上。」
「我不介意你對我生吞活剝。」他親吻她的掌心。
夏雅妮伸長了手臂,勾住他的頸項,抵住他的鼻尖,自在的模樣,仿若兩人不曾分開過九年。愛情是種習慣,還是種激情?也許兩者都不是吧!九年前會愛上他,九年後,她一樣會愛上他。
畢竟,她就不曾與文生有過這樣的自然——那是她共同生活過一年的丈夫啊!
「想什麼?」近在咫尺的她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輕咬她的鼻尖。
她笑著,「你是食人族嗎?」
「覺得好不真實,你現在竟然坐在我的懷裡。」他用指尖描繪過她的眉,輕柔的碰觸著她。
「是啊!我們未免太過熱絡了。一般人重逢不是應該先寒暄幾句,再談談彼此這段時間的生活,而後再試探兩人是否仍像以前一樣合適嗎?」在他懷中,她始終覺得自己是珍貴的。
「我忍受不了那種距離,我太想太想你了。」他坦白的說出心中的悸動。「還有,你所說的那種情況,適合一般正常分手的男女,不適合我們……為什麼離開我?為什麼結婚?為什麼離婚?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其實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要問,我甚至連你九年來吃些什麼東西都想知道。但是我不急,真的不急,因為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瞭解。」
夏雅妮凝視著他眼中的執著與認真,輕呼了一聲,將整個身子投入他的懷中。「你是個傻瓜,九年前是,九年後還是。」
「傻瓜常常是單細胞的,所以他們不容易改變。」他親吻著她的額,打橫抱起她。
「我知道我的體重很輕,可是你今天一直抱著我,不覺得累嗎?」
「我有九年沒有抱你了。」一句話道盡了他的不願放手。
「哇!好乾淨的廚房。」被他放在廚房的一張高腳椅上,她左右張望著光可鑒人的廚房,「這裡可以睡覺了。」
「你會做菜了嗎?那個人喜歡你做的菜嗎?」衛洋平給了她一杯果汁,又吻了下她的唇,老實的說:「我嫉妒那個男人。」
夏雅妮輕撥著他額上的發,「這點你不用嫉妒,我還是不會做菜。我還是只有一張嘴厲害,而這張嘴到現在還想吃你做的食物。」
衛洋平歎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打開冰箱,抱出一堆東西,故意低眉哀怨的說:「九年沒見,她想念的卻是我做的菜。」言畢,還不忘用蓮花指朝她比去。
「好噁心哦!」夏雅妮在高腳椅上晃著腳,笑得開懷。
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內疚的感覺襲上了心頭。她欠他好多好多解釋。其實她早該在兩年前就跟著劭光回國的;其實她早該在六年前離婚時就和他聯絡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