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宇倫才剛死……」
「妳怕鬼魂那些的?」
「我是怕孤單!」
「那就要學著面對孤單!」馮毅冷笑。「因為每個人總要面對它!」
第二章
盧姿玫並沒有待在客房裡,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那盞水晶吊燈的陪伴下,她靜靜的想了一夜。
馮毅在凌晨五點多時返家,但回來的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可是眼神卻算幹練的男子,他一看到盧姿玫,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笑容,比起馮毅,他有人性、有感情多了。
「你好,我叫余正剛,是馮先生的特助,很高興能認識你!」他親切的自我介紹。
她微微頷首,但隨即看著馮毅。
「他會帶你去飯店。」他說。
「為什麼他要帶我去飯店?」她馬上站了起來,好像自己被賣掉了似的,現在的她就有如驚弓之鳥,一點小動靜她都會手足無措。
「你要暫住在飯店裡。」
「我要……不是要住這裡嗎?」她囁嚅道:「我不行住這裡嗎?」
「孤男寡女,而且你的丈夫才剛死,你住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家裡,這合適嗎?」馮毅像是在教訓她的不知廉恥。「你或許是在國外長大,但這裡是台灣,該有的分際要守。」
「那麼你現在在『守』的是我的名譽還是你的?」盧姿玫忍不住的頂撞。
余正剛知道自己不該笑,但是這句話太犀利了,他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但隨即以輕咳來掩飾。
看了自己的特助一眼之後,馮毅把目光定在盧姿玫的臉上,有點訝異她會出言和他對抗。
「我會幫你付錢!」他大方的表示。
「我要住多久?」她直接問。
「住到……事情告一段落。」
「所以你並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我第一次替人家辦後事,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話裡充滿濃濃的火藥味,馮毅是有點氣的。「而且如果你有『在意』,這個人剛好是你的老公,我是在幫你處理。」
盧姿玫一個苦澀的眼神。「我該向你千謝萬謝嗎?」
「不必。」
「柯宇倫也是你的好友吧?」
「你不必跟我提醒,我自然會盡心盡力,又或者我買去澳洲的機票給你,你愈快離開這個『傷心地』愈好!」他要趕她走似的強調。
「我……不能回去!」她馬上說。
「你的家人不是在澳洲嗎?」
「但是……」她搖頭。
「正剛,交給你了。」馮毅一副急於擺脫她的表情。「跟飯店方面交代好,任何開銷都我們付。」
「馮毅!」盧姿玫脫口而出他的名字。「我真的不能留在這裡嗎?我不會妨礙你的生活!」
「我習慣一個人住!」
「我……我會把自己關在客房裡!」
「去飯店住沒有什麼不好,有專人打掃房間,肚子餓你還可以叫客房服務,沒事到飯店裡的精品店逛,我說了都算我的,你可以住得很舒服。」馮毅認為花錢就可以解決「問題」。
「這就是你的『照顧』?」她冷冷的問。
「照顧?!我該照顧你嗎?」
「那麼就轟我出去,什麼都不要管!」
「你是宇倫的老婆,我不能——」
「那就不要把我放逐到飯店,我不要一個人!」
「你就這麼討厭一個人?」馮毅咧嘴一笑,卻是充滿一種邪惡的快感。「我卻最喜歡一個人。」
或許她還年輕,但是她可以理解自己的「處境」……她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她是自己的問題,不是他的!
「走吧!」看著特助,她決定要合作一些,不會像個三歲小孩般的哭鬧。
「馮先生……」余正剛卻覺得有些不忍,雖然他還不是很清楚這整件事。
「你還在等什麼?」馮毅不悅道。
「你的最後指示。」他是在幫盧姿玫拖延時間,爭取機會。
「送她去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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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ck in已辦妥,余正剛還陪著盧姿玫來到飯店的房間,替她看過一切都妥當後,這才放心的要離開,但是當他掃到她站在房裡落地窗前的身影,她的背影單薄得叫人有些不忍。
畢竟他不是他的老闆,他的心沒有那麼冷硬,更何況盧姿玫是那麼的年輕、柔弱,如果她的丈夫才剛死,那這一會她一定是哀傷欲絕,如果她一個想不開……這裡可是十幾樓的高度。
「你可以吧?」他關心的問。
「可以什麼?」她頭也沒回的反問。
「堅強下去。」
回過了身,她望著余正剛,眼底有感激,但是她說不出一個謝字,才短短兩、三星期,她的人生已被徹底顛覆。
「我覺得你應該可以。」他鼓勵她。
「我或許可以。」她回他。
「住這裡……沒有什麼不好。恍
「當然。」她一個諷刺的表情。「但是什麼樣的人會把飯店當家?而且,我每天在這裡要做什麼?吃吃睡睡?買東西?看著天花板發呆?還是把自己當成是植物人的躺在床上等死?」
「有很多事你可以做……」他安慰她的建議。
「舉例?」
「盧小姐,我不是很瞭解你,所以我不清楚你的生活方式,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出一條路來。」
現在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可以走哪一條路,姊姊死了,柯宇倫死了,能稱得上親人的媽媽遠在澳洲,在台灣目前可以……可以幫她的人是馮毅,他卻把她丟到飯店裡來。
「余正剛,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想又一個人孤零零,她和他閒扯。
「我老闆?」
「不然,你認為我問誰?!」
「他……」余正剛很認真的想了一下。「一個話不太多,但是要求效率、行事低調、我行我素的商人吧,有些神秘!」
「神秘?他是做什麼的?」
「你不知道?!」
「我昨天才認識他,因為……」她實在很難稱呼柯宇倫一聲丈夫或是老公,他們根本不是那回事。「他的工作那麼神秘嗎?如果這會我知道他是做什麼的,是不是會被滅口?」
「這也太誇張了!」他微笑。「不過別說是我講的,他專門中介軍火。」
「軍火?!」盧姿玫一驚。
「其實和其它生意差不多,他只是個中介商,就因為他得和一些不普通的人談生意,他常去南美洲一帶的國家,所以感覺起來比較不一樣,再加上他那種不喜張揚的個性,自然有種特殊的魅力。」余正剛倒是很瞭解他的老闆。
「他很有錢?」
「是的!」
「權呢?」
「他認識很多高官、政要,可是他從來不會渲染他的人脈、他所掌握的關係,我想也是因為他的低調,他才可以一路走來這麼平順,不然以他三十出頭的年紀,他是幹不了這行的。」他對老闆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跟在他身邊很久了嗎?」
「三年。」
「幫他處理一些瑣碎的事?」
「以他的工作性質,他不需要什麼大的公司門面,只要幾個他信得過的人、隱密的倉庫,就可以賺錢了。」余正剛說完後有些後悔。「我真是話太多了,完全沒有學到馮先生的低調、口風緊。」
「他……沒有結過婚吧?」
「他曾說,智能不足的男人才會結婚。」他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對不起。」
「這麼說?!」
「我想他只是排斥婚姻制度。」
「或者是排斥女人!」盧姿玫有些氣不過的道。
「他喜歡女人。」余正剛強調。
「只是不想和她們結婚!」
「我想我真的說太多了。」他還真怕自己會被開除,因為馮毅最討厭大嘴巴的人了。
「謝謝你幫我瞭解他。」
「盧小姐,再容我多話一句,你應該不會和馮先生牽扯大深吧?」他居然替她操起心來。
「你看他有想要和我牽扯的意思嗎?」盧姿玫自嘲的說:「如果可以照他的意思,我認為他想立刻把我遣返回澳洲。」
「他是面冷心熱的男人。」
「他對我沒有好印象。」她心裡有數。「很多事他並不清楚,而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麻煩他,但在台灣我人生地不熟的,以前的親戚、朋友不知要怎麼聯絡起,我不是有意賴他!」
「我瞭解。」
「馮毅不瞭解!」
「再給他幾天時間,等他事情忙完,他會好好的思考你的問題。」余正剛想讓她寬心,他真的不忍看到她的無助、失措。「相信他,他不會丟你一個人自生自滅的,你要樂觀。」
盧姿玫不敢樂觀。那個男人討厭她,但眼前走一步是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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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飯店的來電之後,馮毅不得不去一趟處理,因為如果真的如飯店人員所陳述的,那他真的是要開始擔心了。
按了盧姿玫所住房間的門鈴,只傳來一聲微弱的「不需要清理房間」,接著他改成敲門的方式,可是她沒有理會。
「是我!」他出了聲,有些按捺不住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