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拿?為什麼?」她隔著幾步台階,好奇地仰頭問他。
「那些東西等一下都要拿到我家去,不用費事拿下來。」
「拿到你家去?你要留下來作紀念啊?」她疑惑地問道,慢慢地走上去。
雖然那些毛巾拖鞋等雜物,都是由他幫她張羅來的,但在醫院用過的東西,不需要留著吧?
「我留作紀念幹麼?」他回頭瞪了她一眼,伸出一隻大手。「給我。」
她低頭看了看他的寬厚手掌,想了一想,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大掌裡,然後像跟小狗握手一樣,頑皮地抓著他的手上下搖晃。
「……我是說,把妳家的大門鑰匙給我。」他滿臉斜線地瞧著她,把話補充完整。
她吐吐舌縮回手,悄悄地指了指鐵鋁門上的縫隙。
「在上面。」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向上一摸,果然在門縫上方摸出一支鑰匙,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
一言不發地握著鑰匙打開大門,將她拉進屋裡去。
關上大門後,他黑著臉轉過身來,開始數落她。
「大門鑰匙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大意地放在大門外面呢?妳這樣做十分的危險,妳不知道嗎?」
「我出門時常常忘了帶鑰匙,回家後都得找鎖匠來開門,後來實在受不了了,所以乾脆就把鑰匙放在大門上,這樣就不怕忘了帶啦!」她辯解道。
「小姐!妳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竟然連這一點居家常識都不知道?尤其妳一個人住在這裡,萬一有人入侵到家裡來,妳怎麼辦?鑰匙怎麼可以這麼漫不經心地放置呢?」
他氣得想狠狠敲上她那顆不知天高地厚的腦袋瓜。
「我藏得很小心啊!」她對他的責備有點兒不高興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妳以為小偷是怎麼闖空門的?」要不是她身上有傷,他真想抓住她的肩用力搖晃,看能不能把她的危機意識晃出來。
「我爸媽還沒去世時,我們就住在這裡了,十幾年來都沒事呀!」她無辜地回答。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十幾年來平安無事是因為妳幸運,難道妳這麼快就忘了前兩天在巷子裡遭襲的經歷了?」
被他提醒起那晚的恐怖記憶,她的小臉登時一白,默默低下頭去。「我知道了,我不該這麼粗心大意的。」
一見到她的臉上露出懼意,他馬上就後悔自己對她出口太嚴厲了。
「抱歉,我的語氣太急了。」
她抬頭對他笑了笑。「我知道你很關心我,謝謝你。」
「傻瓜,被罵了還跟人道謝。」他無奈地看著她。「妳的行李袋呢?」
「要做什麼?」
「拿幾套換洗的衣物,然後跟我回去。」
「回去哪?」
「我家。」
「蛤?」她驚嚇地張大嘴,整張小臉也瞬間通紅無比。
這這這……他要她跟他……同居?
「這樣……太快了啦……」她不好意思地乾笑著。
他的外表看起來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
「妳想到哪裡去了?妳身上有傷,需要有人照料,再加上歹徒仍然有可能在這附近繼續出沒,警察也說最好不要讓妳落單,所以我想了一下,我住的地方雖然也是公寓,但是樓下有警衛,家裡還有一間衛浴獨立的客房,妳就暫時住到我那邊去,這樣我也比較放心。」
他為她想得那麼周到,她的心底頓時整個暖了起來。
「謝謝你,可是我照顧自己沒問題的,有時候我就算發高燒,也都能自己下床煮水喝……」基於女性的矜持,她還是必須推拒一下。
他望著她,微微歎息。「妳說這些話,是故意要讓我心疼的嗎?」
「沒有哇,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獨立的,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脆弱。」她一臉無辜地拚命搖頭。
「對,妳是不脆弱,但是妳堅強的方式實在是讓人無法放心。」
「喂,我好歹已經是成年的大女生了耶!」她很不贊同地皺起眉。
「既然是成年的大女生,聽到要到我那邊住,幹麼那麼害怕?」他的唇角一揚,似乎在嘲笑她。
「我才沒害怕!」她嘟起唇。
「沒有害怕,為什麼還拚命說那麼多廢話,浪費時間?」
「我哪有拚命說廢話浪費時間啊?」
「沒有的話,還不趕快收東西,搬到我那裡去?」他涼涼地說。
「收就收,怕你啊?」哼!也不打聽一下她大膽白晴文的名聲,竟然敢嘲笑她!
才剛講完,就看到他露出好笑的表情,她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被他簡簡單單的幾句激將法給拐了。
啊……她真是太單純了……
拉不下臉來反悔,她只好瞪了他一眼,硬著頭皮找出旅行袋來裝衣服。
可惡!看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他也挺老狐狸的,很會攻人心防嘛!
慎之、慎之!
下回如果要跟他對戰,她可不能再衝動地跳入他的陷阱,糊里糊塗地被他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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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嘴上逞強說沒問題,但當她頭一次坐進他高級公寓的寬敞客廳時,仍是渾身不自在到了極點。皮質沙發十分的舒服,她卻如坐針氈,心臟跳得好快。
他送了一杯果汁到她手上,然後又幫她把衣服、物品送進客房去整理,讓她產生了覺得自己像公主一樣,被他捧在手心裡呵疼的錯覺。
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強烈的羞意一湧而上。
從踏進他家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知不覺地更進了一步,變得更加曖昧而且親近。
他們之間進展的速度很快,快得令她目眩頭暈,雖然害怕,卻又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希望從他那裡得到更多的關愛與溫柔。
啊,她真的沈淪了。
「我……我住到你家的事,別人不知道會怎麼誤會我們?」當他從客房走出來時,她不安地對他說。
她有點擔心工作室裡的其他助理,不知道會怎麼看她跟他之間的事。
「有什麼好誤會的?妳未婚,我未娶,我們兩人的交往十分正當,妳怎麼會怕別人說話?」童世豪坐到她身邊,對她的擔憂完全不以為意,只覺得她想太多。
「就是因為我們都單身,孤男寡女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才更會讓人誤會呀!」她小小聲地叨念著。
他一手搭在沙發椅背上,側著身子看著她不說話,似乎正在研究她說出這些話的原因。
「看……看什麼?我怎麼了嗎?」她張著圓溜溜的眼眸,不安地回望他。
他忽然間露出理解的笑容。
「妳是不是在擔心,我會藉機對妳意圖不軌,把妳吞了?」
「誰,誰說的?我都敢跟歹徒打架了,還怕你不成?」她向後縮了縮,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對他比出一個手刀的姿勢。
「很好,勇敢的女孩。」他對她稱讚地笑道,摸了摸她的頭。
他在稱證的話語間,無意中流露出的親密語氣,讓她禁不住羞紅了臉。
其實,他的話的確說到了她心坎裡最不安的那一處。
她的確是有點害怕他會對她怎麼樣。
雖然他們親吻了幾次,但是一直沒有足夠瞭解彼此的機會。
她對他的瞭解僅止於他在服裝造型上有著無人能比的才華,除此之外,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私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是個心理變態、披著羊皮的狼人,或是會出手毆打女人的爛男人?
如果他真的是個可怕的男人,她就這樣貿貿然地搬進他家,不就等於羊入虎口,把自己送給了他嗎?
他端詳著她不安的表情,忽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她皺眉低斥他。
無緣無故地亂笑,讓她心裡很毛耶!
「我可以跟妳約法三章,如果沒有妳的同意,我絕對不會強行拖妳上床的。」
「你……你約的這是什麼鬼章啊!」什麼拖上床?講得真粗魯!
聽到這麼露骨的話,讓她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
「妳不就是怕我對妳這麼做嗎?」他嘲弄地看著她。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也沒必要坦白成這樣吧?」她十分不自在地瞪他一眼,不知不覺流露出嬌嗔的意味。
「我是個正常健康的男人,而且我很喜歡妳,所以一定會對妳有慾望的。」他的眼眸變得深幽。
她倒抽一口氣,小臉紅得快冒煙了,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對妳坦白這些事,是因為我不想嚇壞妳,只是想讓妳瞭解我的感受而已。」
她臉蛋燒紅,看看他嚴肅的表情,明白他是很認真地在跟她討論,於是清了清喉嚨。
「我……我承認我在感情方面是生手,但是,我認為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足以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所以,我們就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然後,就照你說的,我……我沒點頭之前,你……你不能拉我……拉我……嗯……咳……」
雖然她努力地想以同等開放的態度來回應他,但在男女關係方面,她的臉皮還是太薄,說到後來,她還是說不出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