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雨凝啊!」天煒冷酷道。「沒有奶奶及雷老爺的阻撓,你一定要走,如果你再以死威協,我樂觀其成。」天煒對雷黛莎,永遠這樣無情無義?她哽咽道:「我會不一樣的。相信我,『死亡也是重生』,我會與以前完全不同,我不會對你哭鬧不休或死纏活黏!我只是要一個地方住,我不會打擾你,必要時,我會像一個隱形人一樣,隱遁起來——」
「說得還真頭頭是道呢!」天煒一臉無奈。「雷黛莎,你要我拿你怎?辦呢?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不要糾纏我?」
天煒愈說愈火。「難道,你不明白,我討厭你,我厭惡你,已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了。我可以舉雙手發誓,我嫌惡你到如果你今天死了,我東王天煒絕不會?你掉一滴淚,你瞭解嗎?
這樣,你還是依然對我不死心?為什麼?」
天煒幾近崩潰地大嚷:「你要怎樣才能『開悟』你要明白,君子有成人之美啊!你非要我跪哀下來求你,求你成全我和雨凝嗎?還是,你要我死,才肯放我?你說啊!你說啊!——」
他衝向她,拉著她,他強迫她面對他炯炯發光的雙眸,雷黛莎哭得淚眼朦朧,天煒蠻橫地大吼:「滾——滾——別逼我——」
「不!我絕不走。」驀地,雷黛莎跪了下來,她哀求。「別趕我走……我可以為你洗衣燒飯?你做一切事情……我絕無怨言……直到……如果雨凝回來了……我就會主動離開……」
她的下跪求,天煒根本不同情、不心疼。「你在詛咒雨凝回不來,是不是為你真沒安好心眼啊!好!」他內心一橫。「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喔!你如果硬要做『女無賴』,我會對付你,我說過,我會讓你後悔莫及!一直到——你心死?止。記住我說的話——」他怒目瞪視著她道。
「砰!」的一聲,他又出門了。
留下雷黛莎一人,面對滿地瘡痍,她爬到角落中,撿起戒指,按在心房上,淚滾滿面,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活脫脫是另一個雨凝。
夜深了。
癡情的天煒,依然不死心地在辛亥隧道前徘徊,他沮喪地坐在車蓋上,雙頰凹陷,失望落魄,神情悽楚,那一股大企業鉅子的氣勢,已被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女孩破壞殆盡。
偏偏,那名黃毛小丫頭杜雨凝,卻不知躲到哪去了。這麼多日來,天煒都是一無所獲,讓他失意不已。
雨凝,為何還不出來?
難道,她真是忘恩負義的薄情女子?她變心了嗎?
天煒受不了了,他?頭對著隧道空蕩蕩的空間大喊:「雨凝,雨凝,快出來吧!求你,快出來!快出來見我吧!別再跟我玩躲迷藏的遊戲,我愛你啊!求求你!快出來與我相見——」
可惜,只有回聲伴著他,天煒悲傷莫名。
突然,兩道車燈照亮整個黝黑的隧道,彷彿給天煒希望似的,他欣喜若狂大喊。「雨凝——」車子停住了。
這輛紅色的昂貴汽車,是雷老爺買給雷黛莎的。而杜雨凝,其實在十五歲時,就已無照駕車了。
天煒立刻飛奔過去,當他看著車窗內的身影,驀地怒火中燒,是雷黛莎!
她打開車門,才一下車,天煒對已厲言相向。「你怎?知道我在這裡?」他立刻恍然大悟。「你根本一直在背地裡不斷調查我對不對?你有何居心?你有何居心?你來看我笑話嗎?看我等不到雨凝是不是為」
「不——我」她楚楚可憐道。「我不是這意思,聽我說——」
「滾——」天煒根本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立刻下逐客令。「你若不走,別怪我對你動粗——」他舉手往前一指。
「滾!否則,我會像上次那樣的甩你耳光——」
「不!聽我說——」雷黛莎乞求著。
一個耳光已揮向她了,天煒以男人龐大的力氣,重重甩了一個巴掌在雷黛莎的面頰上,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隧道中迴響,更顯得衝突的激烈。
雷黛莎沒有躲避,她似乎很認命地接受這耳光,所以,紅辣辣的五指手印,清晰地映在她白晰的臉頰上。
盯著她的面頰,天煒似乎在這耳光中恢復了冷靜,他緩緩放下了右手,萬般無奈道:「你到底要如何呢?」
她嗚咽道「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呢?」
「我——」天煒頓時啞口無言。
她走到車子邊,打開後車廂,取出一大把海芋花,遞給天煒。「我……只是來送花給雨凝。」她可憐兮兮地咬住下唇。
「雨凝一定像海芋花一樣清純耀眼吧!」
見那一大把清新燦爛的海芋,天煒一陣抽搐,他接過海芋
花,想起雨凝純潔無邪的笑臉,他無力道:「何苦呢!」
他誠懇真摯地說:「難道,你還不明白?你並不差我東王天煒這個男人啊!雷黛莎,你獨立、自主,又是熠熠生輝的名模特兒,沒有我東王天煒,你一樣是萬人迷,是千萬人中最閃亮發光的女人。而雨凝,她不能沒有我啊,以她無助脆弱、一無所有的眼瞳中,我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神,我是她生命的全部。」
他雙拳緊握,帶著像鋼鐵一樣的決心。「我可以向你屈膝而跪,只要你應允,不再糾纏我。」語畢,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真的打算腿一彎呢!「求求你——」為了雨凝,天煒向雷黛莎用了「求」字。
「別——」雷黛莎拉住天煒的手臂,阻止他下跪。「你為了雨凝,竟向我下跪!我何德何能接受你的跪拜呢?我擔當不起啊!」她的淚水仍汩汨流出。
也許,有情無情的只是一線間吧!
東王天煒對雨凝太癡情了,而對雷黛莎,卻只剩無情無義!
「請你——饒過我吧!」天煒無助地道。「你可以罵我會死於非命,慘遭橫禍,不得善終,我絕無話可說。」他說的毫無感情。「但現在請離開,我不願雨凝等會兒來了,?生誤會!以為我不專情。」他一心一意只顧念到雨凝的感受。
雷黛莎的心在疼,眼見天煒的真心,她更不願離開他。她要伴著他。她顯得躊躇不已。「不!不——」
「你不走嗎?你真不走嗎?」天煒又惱怒了。「我好說歹說都說盡了,你依然不能領會,你太不可理喻了!」驀地,手中的海芋已丟向雷黛莎,花兒如雨點般灑在她身上。
望著滿地的碎花,她的心也像花一樣碎了。她真是有苦難言啊!她淚如泉湧地衝出隧道外,佇足在隧道外的黑暗一角。
肝腸寸斷的哭泣聲陣陣傳來,天煒也明白自己做的太過火了。可是——唉!為什麼她就是不死心?
她待在隧道的另一側,執意不肯離去。
今夜只是開始吧!
此後的每一夜,在黝黑的隧道中,兩人各據一方……雷黛莎以她自己的方式,伴著天煒在黑夜中的無數時光。
「雨凝!雨凝!你到底在哪裡呢?」天煒無言地吶喊,一遍遍在心中迴盪——直到今天,杜雨凝還是杳然無蹤。
每到深夜,天煒還是去隧道等佳人倩影,可是,這似乎是一個永不實現的希望!
他不懂,他真不懂,在心中問了無數遍。
為什麼他最摯愛的女人雨凝會無影無蹤?
雨凝難道忘記他了?她不再出現了?她不愛他了?她忘了,與他在海邊繾綣纏綿的那一夜?他們的誓言?
夜晚,他要等待著遙遙無期的愛人,白天,他要面對深惡痛絕的女人。日夜交攻下,他索性「自甘墮落」,他讓自己陷入五光十色之中來麻醉,忘卻痛苦。否則,他鐵定會發瘋。
他生氣雨凝的背叛,他是多?深愛雨凝啊!他要報復雨凝,所以,妓院酒家是他的最佳去處,他流連其間,無法自拔。
藉著短暫的歡愉,讓他忘了使他痛徹心扉的痛苦思念與怨恨。
他的麻醉劑是醇酒美人,和大大方方施捨的鈔票——真過癮,這就是人生!
每天,他回到家時,幾乎立刻倒頭大睡,從不理睬雷黛莎,這就是他的「惡毒」手段,是他懲罰她的方法——他對她視若無睹,不當她存在。
他不相信,會有一個女人能獨守空閨到天荒地老,何況雷黛莎又是出名的「豪放女」。他等著她自動走人。
但他卻不知道,現在的每一天,雷黛莎都是心痛如絞、傷心欲絕,她看著他夜夜笙歌,自我放縱後醉倒的容?,卻依然飽
受等不到雨凝那麼椎心之痛的折磨,她摀住雙唇,不讓自己哭泣出聲,她只在心底吶喊——天煒!天煒!你知道這樣對我也是殘酷的折磨嗎?
你知道嗎?
如果,當初,杜雨凝不選擇跳海自盡,她的下場就是被送日本買賣,做一生一世的妓女,直到老死。
如果,今天,杜雨凝還在世,她賣笑賣淫,作賤自己——那是一個多大的悲劇,又哪有如今清純可人的杜雨凝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