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堯本以為要等一陣子才會有人應門,畢竟,登台表演的時間已結束了,『虹●舞』內應該只有紅子和可兒在。
但是出乎意料的,大門迅速地打開。「可兒——」是騰上理原緊張萬分的叫喊。不過,騰上理原一看來者是東王天堯,立刻勃然大怒。
天堯也相當錯愕,暗怒道,可兒居然還與騰上理原在一起,他醋勁大發,腎上腺素急速上升,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兩個男人以凶狠的目光對峙著。
瞬間,騰上理原狠狠的朝天堯下顎揮上一拳,天堯措手不及,慘跌在地上,騰上理原又衝向天堯,對他狠揍好幾拳,嘴上咒罵個不停。
「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一切都來不及,來不及了——」他失去控制的大喊。「可兒被帶走了,可兒被帶走了……」
天堯原本想不甘示弱的反擊,但見到騰上理原的頹喪及發紅的眼眶,天堯顧不得還手,尤其是騰上理原最後的那句話:可兒被帶走了——是什麼意思?
紅子也哭哭啼啼踉蹌的從大廳走出來,看見天堯,沒有半點喜悅,反倒湧出更多哀傷,她絕望地道:「天堯,你來遲一步,可兒被田中太郎帶走了。」
被田中太郎帶走?天堯一時如陷五里霧中,不知事態多嚴重,他緩緩道:「有關係嗎?」可兒不是『人妖』嗎?幹麼這麼緊張?
「你在跟我裝傻嗎?小子——」騰上理原用力揪住天堯的衣領。「你看不出來嗎?難道你沒有發覺嗎?你不是很瞭解可兒嗎?」他在天堯耳邊大吼大叫。「你是白癡嗎?東王天堯,聽清楚,可兒是——純純正正、百分之百、完完全全的女人!」他怒氣衝天,音調高亢的咆哮著。「可兒是女人!」
這句話如五雷轟頂般的當頭罩下,天堯頓覺天昏地暗,全身無力。不!不!不!他的心跳快失去控制了。
老天爺!這是個奇跡嗎?
天堯竟高興的哭了出來,他抓著理原不放,連聲問道:「你沒騙我吧?告訴我,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天堯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力咬了下去,隨即他痛得哇哇大叫,大喊:「這是真的!真的!」
騰上理原看了天堯的舉止,真是哭笑不得,他拉住天堯,讓他定下心來再告訴他事情的原委。「兩年前,在因緣際會下,因為一出舞台劇——蝴蝶君。我認識了可兒,那年,她只有十六歲,但很有舞蹈細胞及表演天分,也因此,她才能在短短的半年時間中,把一般藝妓要學十年的課程,輕而易舉的全學完,而且成為『虹●舞』首席藝妓。」理原邊敘述、邊跌入回憶中。
天堯專心聆聽,沒有打斷,縱使他心中有很多疑問。
「那時,她只是個舞蹈系的學生,但她一心一意想要學「能劇」,能劇是一種日本的舞蹈,舞者面無表情,只用動作來傳達情感、表現意境,堪稱登峰造極的高深舞蹈。為了達成這個夢想,她拚命的工作存錢,可是外地來的學生,生活自然比本地人辛苦多了,可兒又是孤兒,自小無父無母,一切都得靠自己。我幫助她,讓她在春假時順利到羽豐公司當翻譯。」
騰上理原充滿後悔地說:「沒想到我的好意卻害慘了她。始料未及的是羽豐公司為了和田中太郎——這位日本最大的企業家做生意,竟把可兒出賣了,田中太郎利用談生意的借口誘騙可兒到了飯店,他想強佔可兒,可兒卻抵死不從,慌亂間,拿刀刺中田中太郎的腰部。」回想這段往事,騰上理原真是悔恨萬分、愧疚不已。
天堯則一臉震驚,記憶如泉水般湧出,他憶起那個滂沱大雨的夜晚,那個孤苦無依的女子落魄的跪在地上哭喊:她殺人了,她殺人了……而他的車子撞到了她。
她與『他』竟是同一人?天堯不可思議的搖搖頭,這一切,難道是月下老人在亂作怪嗎,還是愛神開的玩笑?
騰上理原續道:「結果,田中太郎傷勢嚴重,他的部下很快就抓到了可兒,田中太郎給可兒兩條路走:第一:她的人給他,第二:賠償他三千萬圓的醫藥費。就看可兒怎麼決定。」騰上理原哽咽道:「我多想幫助可兒啊!畢竟,我愛她——」
天堯倏地握緊雙拳,咬住下唇,悶不吭聲。
「可是我的能力哪抵得過田中太郎?田中太郎的勢力太大了,我只能借給可兒三千萬。然後將她藏匿在『虹●舞』,裝成「人妖藝妓」,以逃避田中太郎繼續對她迫害。因為,田中太郎不會信守承諾的,那筆三千萬隻是個幌子。他根本不會放過可兒。我們原本一直隱藏得很好,可兒也在『虹●舞』過得很好,直到你的出現,你破壞了我們的計劃,甚至連媒體都公開報導你喜歡『虹●舞』的「人妖藝妓」井上駿彥的事,讓社會大眾充滿好奇,也再度引來田中太郎這惡棍!從此,田中太郎夜夜流連在『虹●舞』。」
騰上理原心力憔悴道:「你不在的日子,田中太郎每天邀約可兒,他迷戀著可兒,帶可兒出去吃消夜、喝茶、聊天,整整連續兩個星期,直到今夜。」他瘋狂地嚷道:「我每天晚上都開車跟蹤田中太郎的車子,直到他平安的送可兒回『虹●舞』,可是,今晚卻……田中太郎有意甩掉我,我跟去了,可兒被他帶走了,現在恐怕是凶多吉少——」
天堯聽到這裡,馬上像火箭一樣的跳起來,衝出門。
「你要去哪?東王天堯——」騰上理原問道。
「找可兒,一定來得及,一定來得及。」天堯倏地又轉回身。「車子借我,鑰匙呢?」他急急忙忙道。
騰上理原把汽車鑰匙丟給天堯。「你上哪找可兒?你找得到嗎?」
「當然,我有力量。」天堯十分鎮定,昔日的氣魄全回來了,那張被愛充滿的容顏,震撼了騰上理原。「別忘了!田中太郎是老色狼,我是小色狼,我們平常進出的尋歡場所有哪些,我會不知道嗎?」說完,他又像風火輪一樣狂奔出去。
騰上理原在天堯背後大聲問道:「東王天堯,告訴我是什麼力量?」
天堯只拋下一句話:「——愛的力量。」
※※※
一定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天堯不斷向上天祈禱。「老天爺!到了這個節骨眼,可別再出任何差錯,請保佑可兒。為了可兒,我死亦不足惜,求神可憐我,成全我和可兒,上帝、耶和華、觀世音菩薩……求求你們……」他不斷禱告著。
此時他的時速已到一百八十公里,連闖幾個紅綠燈,轉個大彎後,五星級飯店已矗立在前。
一定是這家!可兒一定在這裡。
天堯心跳如擂鼓,他不斷求老天爺大發慈悲,讓他能順利找到可兒、救出可兒,他求上天再顯一次「奇跡」。
天堯猜測一定是這家飯店,因為,他曾在這兒和田中太郎照過面,這是一家純為企業鉅子及上流公子哥所設的飯店,想入這家飯店的會員,收入都必須在千萬以上。東王天堯還會看過田中太郎常帶不同的女郎進出此地。
他將車子駛入停車場,大老遠,他就看到了那輛加長型的凱迪拉克,那是田中太郎的車子,天堯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全身血液瞬間全衝向腦門。要快!要快!可兒很危險啊!
他狂奔下車,三步並作一步的跑進飯店,飯店服務人員齊聲高喊:「歡迎光臨!好久不見!東王公子——」
天堯厭惡透了這套虛偽的儀式,他對櫃檯人員吆喝道:「田中太郎人呢?田中太郎在哪?」
大家被東王天堯這種盛氣凌人、氣急敗壞的口吻給嚇壞了,他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嚇得大家不敢作聲,一位服務人員悄聲道:「在七○二號房的總統套房裡。」
下一秒,天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樓梯,不到幾分鐘,他已在七樓的走廊上了。
他瞥見了守在門口田中太郎的「走狗」橋本天野,天堯立刻衝向他,雙拳用力的揮向橋本天野的面頰,第一拳,橋本天野的眼鏡被打到地上;第二拳,橋本已摀住鼻子,他的鼻樑被打斷了;第三拳,橋本抱住腹部;第四拳,他已昏倒在地,做了天堯怒火下的第一個犧牲者。
天堯用力踹門,不斷的踹,意圖驚擾套房的人,房內果然傳出田中太郎不耐煩的咆哮聲:「是誰?橋本!橋本——」
天堯不應聲,只是不斷用腳踢門,不一會兒,田中太郎氣極敗壞的開門,當然,他一定以為是橋本天野,因為,是橋本天野在外守門把關。
田中太郎才開了一丁點的細縫,天堯已用盡全身力量撞向房門,房門被撞開,田中太郎踉蹌不穩的倒在地上,身上披著的一條浴巾也隨之滑落,顯然,他正在享受沐浴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