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秀眉一場。「不是無油白斬雞,好樣的!」纖秀柔荑撫過結實的胸膛,口中喃喃自語道:「色不迷人,人自迷。好條件的男人勾魂能力一把罩,野花投懷送抱、滿街跟著跑。這種男人要能為妻子『守貞』可要自律能力一等一了。若沒有自律能力呢?那只好由『她律』嘍!
「沒問題,聰明的女人就是能讓未來的另一半即使恨透了她,卻還能對她忠貞不二。」說著她手上的銀針開始在他胸口上刺字,然後上染劑。
完成傑作時,她退一步欣賞作品,只見南宮艷結實的胸前給刺上了幾個字——
南宮艷: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娶我者生,負我者死。
落款處她則刺上了一顆冒著煙的捏花肉包,然後加上「單彤留」三個字。
「行了!這個樣子,你這輩子大概也沒勇氣在別的女人面前寬衣解帶了。」招惹上她單彤,未來他的日子鐵定多采多姿。
原來這絕色女子正是由山中賞蘭歸來的單彤。她沒想到這躺在郊道旁的醉漢竟然是南宮艷。因此這段「艷」遇並不在她的計劃內。至於刺青留字嘛……是她早有的想法,只是想法提早成真罷了。
這些日子她正愁著,為什麼她化身圓月樓的花魁「露凝香」,卻老引不起南宮艷的注意呢!
她引不起他的注意,倒來了一群色狼花客,琴棋書畫無一精通,個個只想碰碰運氣。不是琴彈得老叫她得忍住拿琴砸人的衝動,就是棋下得讓她數贏棋數數得頭昏腦脹,再不然就是看畫看得她異常「開心」!百鳥圖給畫成長尾烏鴉,佔據了整片天的大有人在;「八仙過海」組畫成「揚州八怪」,全面醜化、面目全非!
哎唷,她實在不能對這些進花樓的花客抱太大的期望,要不是聽聞南宮艷是文武全才,且看過他的字面,她還真的會覺得那傢伙只怕也是那些鳥鳥難辨的人之一。
等不來南宮艷,卻等來了一堆笑話看。正當她考慮著要用什麼方式才能引起他的注意之際,沒想到卻有了這回的偶遇。
看來這不在計劃內的相遇倒替她穿針引線。
現在長線已放出,就等著魚兒上勾了!
寒風正刺骨,南宮艷在睡夢中連打了幾個寒顫,不知是因為風冷,抑或是對現實生活中的一切有了感應?
* * *
初雪最美…… 這年的初雪似乎來得特別早。
一曲「瑞雪」穿揚迂迴在空谷山嵐間,輕靈縹緲得的不染凡味兒,白雪飄然而降。南宮艷緩緩由酣夢中被喚醒,美妙的琴聲令他如同實身仙境。
極目四望,這地方顯然是陌生的。竹屋、木幾、蘭花,還有山嵐霧氣?莫非他真到了仙境?這下他可完全清醒了。
起了身,披上披風,他套上鞋子走了出去。
在距離門口不遠處的一處竹亭,他看到一抹被著白色被風的麗人側影,正優雅的撫著琴弦,白雪因風斜落,好個天上人間的錯幻……
輕倚著門扉,南宮艷靜靜的傾聽著天籟仙樂。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一曲終了,餘音迴盪空谷,南宮艷不吝於擊掌讚美。「好一曲『瑞雪』。」
他這人對事物的評斷一向近乎嚴苛,不是真的令他佩服,要他說出什麼話安慰人是不可能的。
白衣姑娘站了起來,旋過身去——
白衣勝雪,玉肌芙蓉面……幽谷中竟有如此絕色!李延年的詩句不知不覺地浮現腦海。空谷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國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公子,你醒啦。」
一時間南宮艷竟看癡了,有幾許的怔愣。很快的察覺到失態,他收斂心性,不敢冒犯。「敢問姑娘,在下何以在此?這裡又是哪裡?」他記得昨天夜裡他和李玉堂在聚名樓飲酒,好像多喝了幾杯,之後呢?
之後他如何走出聚名樓?說來慚愧,他真的是一點記憶也沒有!
「公子昨兒個夜裡醉倒在道旁,衣衫……衣衫似乎不怎麼整齊。我見天寒地凍的,怕公子凍著了,這才將你安置在此。」
這聲音似在哪兒聽過!南宮艷忽然感覺眼前這絕色的聲音,彷彿在哪兒聽過。
悅耳卻清冷的嗓音……好熟吶!方才驚艷於她的美色,因此沒察覺,可隨著交談的話語多了,真的是越聽越熟悉!
「衣衫不整?」他還沒想出這姑娘的聲音像誰時,她的話倒先引起他的注意。
不會吧?他昨天是醉到沒能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可他酒品一向不差,真醉了頂多也只是迷糊昏睡而已,怎可能會衣衫不整?!
「嗯。」對於這問題她也不打算多說,反正他自己遲早會察覺。「公子對於昨日醉臥道旁的事忘了嗎?」
南宮艷臉上有絲尷尬。「讓姑娘見笑了。昨天沒給姑娘添什麼麻煩吧?」
「那倒沒有。」只不過他醉言醉語的說了不少侮辱「單彤」的話,那更加堅定了,往後她絕對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的決心。
敢在她面前說他寧死也不娶她,呵,那好啊!且看看她如何整得他生不如死!
「對了,這是姑娘的住處嗎?何以姑娘會在昨天深夜裡路經郊道救了我?」這個姑娘看起來就是生於富貴家,一身嬌貴的氣質不說,身上的錦緞也非一般人家穿得起。可一個姑娘家獨居這山谷竹屋中,未免有些奇怪!
不會這天仙似的美人竟是傳聞中的狐仙吧?他隨即被自己荒唐的想法給逗笑了,暗忖一句——荒唐!
單彤嫣然一笑。「我平常不住這兒的。這竹屋是我到山中賞蘭時偶爾會來的地方。昨天夜裡會救你,是因為我守著一株蘭草,貪看它花顏,這才誤了回去的時間。」到目前為止,這些話都不是騙他的。「至於會帶你回這裡,那是因為不便帶你回住所。」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南宮艷算是能接受,雖然他仍覺得有些怪怪的。「在下複姓南宮,單名一個艷字。姑娘救了我,到目前為止,我尚不知姑娘的芳名呢。」
「我叫露凝香。」
「露凝香?」這名字可熟了!他想到了,李玉堂昨天才提過她呢,原來是她!「姑娘可是名滿皇城的圓月樓花魁露凝香?」
「花魁二字用在我這庸脂俗粉身上,可讓公子見笑了。」
露凝香?原來她就是露凝香!原以為傳聞非真,不料真是如此一個天仙花神。「姑娘恁地謙虛。姑娘才貌兼具,皇城眾公子終日徘徊圓月樓前,花魁二字承之無愧!」南宮艷在不知不覺中總會盯著她瞧,她淡雅的笑意足以令人心神俱醉。「人人總說要見上凝香姑娘不容易,今天我倒幸運能見著姑娘。」
「在圓月樓那麼久,不曾聽聞公子前來。想必公子不是花樓常客,有緣能結識你,幸運的是奴家。」單彤直盯著南宮艷,看得他心虛不已。
隨即他豁然一笑。「我非姑娘想的如此正派,只是近日來人不在皇城,因此感覺上才安份了些。」他自嘲的笑了笑,「皇城三公子哪個正經啦?三個同時迷戀李施施的事想必你也有耳聞。而我呢,就是那三個風流鬼其中之一。
東方、南宮、北原三公子是好友,看女人的眼光也像,因此同時喜歡上第一美人李施施。
可打從美人他嫁後,三人已經許久沒見面嘍!一群失意人聚在一塊,那不更失意?若一時想不開,也許來個連袂自盡,黃泉路上再繼續失意。
更何況他這假失意人混在真失意人中,好像太虛偽了。李施施他嫁他又沒「傷」到,兄妹情誼令他為她高興。
現在其他二人的真實狀況他也不挺清楚。只聽聞,各家長輩為了拯救兒孫於第一美人餘毒中,個個卯盡全力的想替那些「中毒」者找解毒美人,而他為了自己的事也煩得很。
唉,哥兒們,自己各自珍重了!
「南宮公子可真誠實。」
南宮艷爽朗的一笑。「我不誠實怎麼為將來去探望你留後路?」一個正派人土是不會涉足花樓的。
「你會來看我?」單彤心中竊笑,暗想,大魚快上鉤了。
對抗老爺子的逼婚,他想,他又有新法子與之周旋了?nbsp; 澳閿卸饔諼遙p蝗У純茨愫孟袼擋還暷{!?br />
「你來看我,我心中自然開心,可圓月樓的規矩可不能廢。南宮公子,琴棋書畫中,你可有長才?」南宮艷是皇城的「賽陶朱」,也是出了名的才子,小小的琴棋書畫自然難不倒他,只是她想試試他的功力罷了。
南宮艷走到竹亭,用手撥了下琴弦。「這麼吧,方纔你彈了一曲『瑞雪』,現在我回以一曲『飛花』。」
「洗耳恭聽。」
第五章
南宮行雲親自探訪單彤,藏幽閣內雅淨依舊,卻也冷清依舊。他的記憶中,單彤是活潑可愛的,十年前第一次見到她,她給人的感覺是靈巧且有些鬼靈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