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雲將軍府少爺如狂獅般欲抓狂的樣子,靜王府侍衛不由得一陣膽戰心驚,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奴才……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看著侍衛,雲濟秀眼露殺意,一步步地走近,掌上暗自運功。
「是啊,雲老弟,這侍衛已經相當手下留情了,他真要下毒手,你的未婚妻不會現在只是暈死過去而已,按刑,是要打她四十鞭呢!」
「四十鞭?那不要了她的命?」四十鞭連一個壯碩的男子尚且撐不住。
「所以我才急著找你來。」
「我要帶她回雲將軍府。」走到雲若身邊,雲濟秀用袖子抹去她濺在臉上的血跡。他看了一眼侍衛,「手銬的鑰匙?」
「雲老弟,你這麼做不好吧?那靜王妃明兒個可是要來這兒向我要『公道』的,她若知道未來的嫂子不在這兒,我只怕不好交代。」
「向那女人交代個屁!」雲濟秀出口穢言。「我明天就在平王府等她,看她奈我何!靜王如今不在皇城中,更不知他何年何月回城,這段時日一個王妃能做什麼?她的靠山又不在身邊,就算靜王是皇上最鍾愛的皇子,又能如何?靜王若在我不知道,如今他不在,你一個皇上寵妃的爹親,怕一名無知婦人不成?」
「話不能這麼說!你那妹妹……」
「我早不當她是我妹妹!」馮鍾艷,一個無知跋扈的賤人罷了!靜王妃,嘿!她連嫁給乞兒都是高攀。
唔,兄妹倆果然結怨已深!李浩然心想。光是看雲老弟一提到靜王妃時咬牙切齒的樣子也知道,對於靜王妃,他一樣巴不得她早死。這也怪不得靜王妃「恨屋及烏」地連未來的嫂子一併恨了!唉……真是。
「就算你不當她是妹妹,好歹瞭解她有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吧?她那咄咄逼人樣,可是令人無招架之力的。」
「是嗎?」雲濟秀冷笑,「那是因為,她沒嘗過永遠開不了口、說不了話的滋味。」
馮鍾艷,你找死?老子成全你!
雲濟秀橫了一眼侍衛,出氣似地踹了他一腳。轉了兩圈之後,侍衛才坐倒在地牢欄杆旁。「手銬的鑰匙,你再慢點拿出來,我一掌送你歸西。」
「我……我根本沒鑰匙,這手銬是靜王妃在入靜王府時,由於一名家丁犯了錯而交給我拷住他的,鑰匙一向由王妃保管。」
是雙心銬?!雲濟秀往拷住雲若手上的手銬一看——該死的!果然是,這雙心銬除了馮鍾艷手上的鑰匙,根本沒有法子打開。雙心銬是由純質玄鐵所製,就算削鐵如泥的寶刀、利器也對它莫可奈何。除非有上乘的內力可以把它震斷,而其上乘內力又需取其巧而非蠻勁,若是取蠻而非巧,屆時雙心銬被震斷,帶著手銬的雲若只怕也會被震死。
當今世上有這等人能救雲若?
曾聽聞江湖中的朋友說,數十年前,曾有一名武林前輩其內力深厚,已臻至隔山打牛的地步,該人即是當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賽孔明」前輩,而今武林中只怕是沒有這號人物了。不自覺的,他又想起曾交過手的白衣人。那個人只怕有這等功力。就算有又如何?他絕對不會讓那白衣人再靠近雲若的。
無論如何,他們兩人絕不能再見面。反正,他會從馮鍾艷手中拿到鑰匙,一定!
「老哥哥,麻煩你請個大夫來為她看病,我去靜王府一趟,會盡快趕回來。」然後他冷著眼看侍衛,「在我回來之前,你若敢再動她一根毫髮,用不著你的主子要了你的狗命,我會先殺了你。」
「是……是……」怎地這對雲氏兄妹這般嗜殺?
靜王爺,您何時回來。
~~~
皇宮內院慈寧宮中
今日八十大壽的太后仍氣色紅潤,身體硬朗地端坐於廳上。宮女奉上一碗參湯。太后端起參湯欲喝,瞥見了在一旁神色略顯不安的風絕凌。這孩子是怎地,平時冷冷冰冰,臉上未有一絲表情的他,今天第一次有表情就眉宇深鎖。
「凌兒,心中有不快嗎?」她看得出來,他有心事,「有事跟太后奶奶說,本宮為你作主。」
「您多心了。」
「沒有最好。」太后喝了口參湯。「回城裡有一段時日了,怎地不見你帶靜王妃來拜見本官?你這孩子,不會到現在連靜王府都沒回去過吧?」
風絕凌沒回應。
「莫要如此任性。本宮曾聽聞,雲將軍府姑娘才貌無雙,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你只消一見她,一定會喜歡她的。」
風絕凌仍是不作回答,他突然問:「太后,不知您的壽宴何時開始?」他只想快快離開宮中,脫下這一身王爺官服,然後去找雲若。她失蹤兩天了!這兩天……她會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其實這場壽宴他壓根兒不想參加,宮中的繁文褥節令他不耐,偏偏太后「點名」,這年的八十大壽宴上,一定要見到他。
他若不進宮為她看病,她自然不會知道他在城裡,偏偏她是他的祖母,又不能見死不救。唉!罷了,壽宴也不過是數個時辰而已,就拜完壽再找雲若去吧!
正當他問拜壽時刻時,一名宮女走了進來,盈盈拜倒,「太后請去壽堂,皇上、皇后及皇族眾人、文武百官等著向您拜壽呢。」
「這不就到了嗎?」太后笑著對風絕凌說。「待會兒有啥重要事兒?瞧你急欲離去的樣子,我啊,今天就要你陪我,不許你半途走人。來,扶本宮到壽堂去。」在所有的皇孫中,就風絕凌最有她的緣。
風絕凌無奈,只得聽從她的命令。同時再見機行事吧!反正多得是願意陪在太后身邊的人,隨便找一人代替他就成了。
在太后未至壽堂時,壽堂已擠滿了許多等著拜壽的皇親及大臣。大夥兒的談論話題不是轉在太后八十大壽的祝語上,就是今年被太后點名一定要到的靜王。
想來也好笑!靜王受封至今也好些年了,可是對於許多皇親而言,仍未見過其廬山真面目。皇親尚且如此,更甭說是其餘大臣了。
因為,風絕凌在受封當日躲回山中清靜,他不接受人祝賀,也不向皇上謝封,他甚至跟了師父的姓氏「風」,至今仍不願改回原姓。皇上瞭解他閒雲野鶴不受拘束的性子,因此,對於他屢次放自己鴿子的事也不怎麼在意。也正因為他這樣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捲入宮中皇子爭寵的鬥爭中。
一個把錢權往外推的人,會跟人爭權錢?
「劉丞相。」李浩然在這種有機會阿諛奉承的大場面是不可能不出現的。除此之外,李浩然對靜王也實在太好奇了,聽說太后「親點」要他拜壽,這回,他不可能不出現吧?「你也來啦。」劉丞相大概是所有朝臣中,曾有幸見過靜王的少數人中的一個了。沒法子,人家可是當朝丞相,又是靜王的母舅呢。
「平王爺。」劉丞相一作揖。
「今兒個太后八十大壽,不知靜王是否會出現?」
「到目前為止我沒見到他。會不會出現我也不甚清楚。」這小子打從帶著雲若留書出走,就再也沒回來過,想想還真替他有些擔心。幸好前些日子聽皇上說,絕凌曾回宮為太后治病。
「他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有時能「見首」已要偷笑了!劉丞相心想。
壽堂的喧嘩聲經宮裡公公一聲,「太后駕到——」全安靜了下來。
只見太后一身華服地往壽堂上那大紅壽字下的一張太師椅上一坐,一名銀繡滾邊白袍銀冠的俊秀公子隨侍在旁。那公子孤絕冷然的眼神,淡淡地往眾人臉上一掃。
「好俊的公子。」李浩然忽地說。見那公子的衣著束冠,應該是王爺的穿著,但宮裡不曾見過這樣的人品啊。「劉丞相,隨侍在太后身旁的公子是誰?」他低聲問。
「你不是想見靜王?那就是。」太后面子果然不同凡響,她一下召,絕凌還是得前來了!
「靜王?他就是靜王!」李浩然訝異地嘴巴張得老大,天!那就是傳奇人物靜王?這輩子除了律王府戰死沙場的律颯律王爺之外,這是他活到這把年紀,看過的當朝第二個美男子了!那孤冷絕世的傲然,這等風采,雲將軍府那潑辣女實在不配成為靜王妃!他和自己家此時仍關在地牢中的苦命女子在外貌上還相配些。
隨著時辰的流逝,風絕凌靈機一動,對太后說:「大後,我看到劉丞相,我前去問個安再來。」現在正是時候,一旦拜壽,那他可動彈不得了。
「去吧。」他們甥舅兩人也許久沒見面了吧。「早些回來!」
風絕凌走向劉丞相,「舅父。」
「這種場合難得見到你呢!」劉丞相說,「雲若還好嗎?」
「失蹤了。我找了她兩天了!」一提到她,風絕凌心中極度不安。今天已經六月十八了,這日他們若尚未離開皇城,只怕一些厄象就躲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