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沉了下來,一臉的愁容和身上禮服的喜氣成反比。
藍道和奧特,他們真的如方纔那兩個模特兒所說的嗎?她曾在報紙上看到他們在公 共場合出雙人對的消息,可卻不知道他深夜出現在奧特家的事。
她終於知道藍道在那近十天的日子,為什麼沒有回公寓的原因了!
她知道他花心,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不稀奇,也知道自己該對這樣的事視若無睹, 可是,她發覺自己沒有法子那麼超然、那麼不在乎。
因為……因為她是那樣無法自拔的愛上一個不能愛、不該愛的男人!
芮得的心緒一直激動不能平撫,一直等她聽到禮服秀的背景音樂「結婚進行曲」時 ,才忽地覺醒,想起今天所扮演的角色。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試著把心中的煩事暫且擱下,一點一滴的找回新娘角色的感覺 ……席爾在秀開始的前三十分鐘來到後台,他略帶癡意地看著一切準備就緒,靜靜坐在 一旁等候的芮得。
美啊!葛若曼所設計的新娘禮服真是沒話說,怪不得花都巴黎的大型婚紗秀總少不 了她。而她挑選詮釋她傑作的模特兒的眼光也獨到!那套略帶東方氣息的雪紡婚紗穿在 芮得身上,真是……真是……「你美到令我無法轉移視線!」他走向她,將一把玫瑰塞 進她懷裡。
「席爾?!」看到他,芮得有些訝異,收下他遞來的花,她找回了一些好心情。「 是新娘禮服好看,連帶著我也漂亮起來。」
「人和禮服都好看。」席爾激賞的看著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若能這樣把你 娶回去,此生無憾了!」他清楚這句話是說來讓自己乾過癮的,卻沒想到……「為了讓 你此生無憾,來吧,親愛的!」芮得大方的站起來,將手扣在席爾臂上,想來點臨場感 ,找到新娘的感覺,把今天的角色詮釋到最好。私底下,她是把站在身邊的男人想成藍 道。
兩人各懷著心事,配合著結婚進行曲,玩著家家酒似的新郎、新娘遊戲,當他們玩 得正起勁時,迎面而來一雙冷颼颼的目光令兩人臉上的笑意凝住了。
藍道?!老天!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跟在藍道後頭進來的是設計名家葛若曼。她一看到席爾,有些促狹的說:「又來探 望美人啦!你呀,真有夠見色忘友的,喬一在這裡,你三不五時就出現。要是從前,一 年半載也見不到你找上我這老友!」
「我……」席爾不安的看了一下臉色冷沉得可怕的藍道,又看了看低垂下眼瞼若有 所思的芮得。「事情不是……不是……」
藍道沒理會席爾,他的視線始終在芮得身上,見她沒多解釋的轉身,他拉住她的手 。
「你欠我一個解釋!」他手一使力,強迫她面對他。
「放……放手!」她壓低聲音,看著席爾善解人意的把葛若曼帶開,讓她單獨和藍 道談談。「我不認為有什麼該對你解釋的。」
「要我提醒你嗎?」他原本明澈的眸子,此刻燃著兩簇妒火,平時慵懶的語調變得 肅沉而冰冷。「你和席爾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朋友。」芮得無意多說。她知道他此刻正在氣頭上,她說什麼都不對,他也 不會接受。
她對藍道而言只是玩物,現在他發現自己的玩物彷彿不再單屬於自己時,依他霸道 且獨佔欲特強的性子,一定會十分不快!
「朋友?」他嗤了聲,「你的敏感和聰明不該犯了那麼嚴重的錯誤。」藍道瞇著眼 看她,「他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芮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既然知道他喜歡你,為什麼不拒絕?」他更深一層的怒火在芮得不在乎的表情中 點燃。
「人都是虛榮的,不是嗎?有人喜歡那是種肯定,今天易地而處,你會拒絕別的女 人追求你嗎?」她的語氣是理所當然的。
「你如果真的把他當朋友的話,我勸你最好和他保持一點距離!」他冷鷙的目光瞅 著她,警告的味道濃厚。
「你是什麼意思?」
「你不希望你的『朋友』,因為你而被外調到其他國家,或被冷凍起來吧?」
「你公報私仇!」芮得瞪著他。她知道惹毛了藍道,他真的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隨你怎麼說。」反正他無關痛癢。「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最好自我節制一些。 」
在這張俊雅絕倫的外表下,究竟隱藏多少可怕的狂傲因子?芮得握緊了拳頭,「你 威脅我!」
「誰逼我的?」
「你沒有資格那麼做!」
「我沒有資格,誰有資格?」頓了一下,藍道說:「你是我的。」
芮得看著他,笑容中有些哀怨,她沒有任何反駁,只是把心裡一直想問的話問清楚 。
「當你說這句話時,它所涵蓋的意義是什麼?只是宣誓著,因為你在我身上花了錢 ,所以我合該是你的?抑或是……還有更深一層的含意?」
「例如什麼?」
「感情、愛……」芮得看著他。
藍道沒有想到她會那麼說,他怔了幾秒。從前不是沒有女人不自量力的向他索愛。 通常遇到這種問題時,他總能毫不帶感情的大肆嘲弄,可在面對芮得時,他竟然笑不出 來,她的話甚至像觸動他心裡深處的某種情懷一般。
「很奇怪吧?」像是怕遭到他的嘲弄拒絕一樣,她在他未回答前自嘲的說:「明知 道你沒有,或根本不可能給的東西,我卻很不自量力的要。」
從她話裡,藍道聽出了一點弦外之音,芮得的話中有著太深、太濃的情感,要他不 注意到都很難!他暫且擱下心中繁雜不明的心緒,也不追究她在他心底埋下了什麼情愫 ,他犀利的看著她,「你向我索愛?那你呢?你愛我嗎?」
等待的短暫時間,他竟然覺得漫長。
芮得的心被問亂了,她不願回答的逃避著,「我……我要上台了。」
「現在還不到八點。」他拉住她,等著要答案。「你愛我嗎?」
「有很多女人愛你了,不差我一個!」看著他帶著邪肆的笑,芮得像怕陷入沉淪一 般的逃避著。
她的答案一旦出了口,會不會落得和其他女人一樣的地步?
「其他女人愛不愛我都無妨。我問的是你!你——愛我嗎?」對於女人,他很少堅 持要答案的,尤其是這種一直以來不被他放在心上的字眼。
他第一次渴望有人回答他,他只要芮得的答案!
「我……」在藍道咄咄逼人的眼光下,她問躲著他的目光、他的問題。
「回答我。」正當他急切的索討著所要的答案之際,從裡頭走出一群穿著禮服的模 特兒。
「呃……那不是弗蘭特。藍道嗎?」有幾個眼尖的模特兒認出了他。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時,芮得找到脫困之計的加入了她們,她知道藍道不會在那 麼多人面前討論私事。
「你認識他?」有位模特兒好奇的問她。
迴避著藍道看她的急切眼神,芮得匆匆的別過眼,低低的說:「不認識……」
他的眼神令她的心跳有些不堪負荷。
他……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她似乎感覺到那麼一些些不同,正當芮得怔怔的想 著心事之際,一抹嬌影走進後台,令模特兒們又騷動起來。
「弗蘭特,原來你在這裡,人家找你找了好久。」
「找我做什麼?」他有些不耐煩的回答。
「我……」奧特對他的不悅有些不明白。
無意間,藍道瞥到芮得略帶著妒意的不快神情,忽然,他想玩一種小遊戲,對奧特 的態度也明顯的溫柔了。「我不是叫你在場外等我一下?你啊,就是急性子!」
他溫柔的調調聽在奧特耳中倍感受用,她親密的將手圈在他頸項上,在他耳邊悄悄 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只見藍道俊美的臉上揚起笑意,深情的看著她,在她額上印了一吻,牽起她的手, 「禮服秀要開始了,咱們到外面去吧。」
待他們走遠時,模特兒們又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他們好親密喔!」
「就是啊!看來雜誌上說的是真的。」
「雜誌說了什麼?」
「他們好事近了!」
「哪有那麼快?!」一位模特兒是藍道迷,有些不甘心的說。
「要不他們怎麼可能相偕來看婚紗秀?他們兩個都是大忙人,若沒有需要,不會兩 人一塊出現在這種場合吧?」
那位藍道迷訕訕然的閉上嘴。
她們的對話讓在一旁始終沉默的芮得駭白了臉。
他們……是真的嗎?
忽然間,她覺得胸口上好像壓了一塊巨石,久久不能呼吸,疼得彷彿要碎裂了一般 ……不是早就知道藍道有朝一日會不屬於她……不!該說,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曾是她的 。
早有這樣的覺悟,為什麼到現在她仍會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