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澤軒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麼。他的猜測似乎觸動了內心深處極力否決、想盡方法不讓它浮上檯面的一項事實。
慕無憂真的沒勇氣把心情說出來,可是她再不說,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鼓足了勇氣,她才又開口,「我喜歡你。」深吸了口氣,彷彿把一切都豁出去了。「真的好喜歡你……」她低著頭,不敢看慕容澤軒的臉,縱使在黑暗中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車子裡頭仍是沉靜得令人不安。
原以為把心情說出口後,壓抑在心中的情感能得解脫,可是……這車內肅然的低氣壓更教人不安,這種感受對慕無憂而言像極了待侯審判的罪犯。
車內的氣氛令人快窒息了,她想推開車門到外頭走去。正當她伸出手要去推門的時侯,慕容澤軒早先一步阻止了她。
「有些事情,你比我有勇氣了。」他總算開了口。「其實這些話你可以不說的。」
「也許……我是不該說。」她感覺到臉上的灼熱感久久不褪。「想必此刻一定增添了你的困擾,真的很對不起。」
「你一向愛得如此小心嗎?」
慕無憂仍低垂著頭,「對象是你,我只能偷偷的喜歡。我們之間……相差太多。」她歎了口氣,「你太優秀了。」
「你的樂觀到哪兒去了?」從方纔她說第一個「喜歡你」的時侯,慕容澤軒的眼睛就不曾離開她臉上。她的誠實逼得他不得不對自己誠實,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找機會見她、為什麼那麼不由自主地想去關心她。「我喜歡你……」
慕無憂杏眼圓瞪,訝異地抬頭,然後傻呼呼地一笑,扯著自己的衣角,「別因為同情我而騙我。我……我只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你怎麼可能……」
「不相信?」慕容澤軒笑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侯開始對她傾心的,不過,此刻他真的可以清楚確定自己的感情。「其實,你並不平凡,只是你缺乏外在的修飾。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長得有些像梁詠琪?」那個女星是他這回來台看電影時看到的,長得真的有些像慕無憂。
慕無憂有些不解地抬起頭來看他。這個男人今天吃錯藥?梁大美人要是真長得像她這樣,不切腹自盡才怪。
「別這麼看著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很有魅力的,最起碼你吸引了我。」
「吸引?」她更肯定他今天腦袋不太靈光。他到底受了啥刺激?怎麼淨說這些「不太像」他會說的話?「你……確定現在是在和我……也就是慕無憂說話?」慕容澤軒不會是方才開車繞山繞昏了頭,忘了車中坐的是誰吧?
這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我現在正常得很,也清楚自己在和誰說話。」慕容澤軒無奈地苦笑,看來這丫頭需要一點「震撼」。他將她攬入懷中,幾乎是命令的口吻,「丫頭,把你的眼睛閉上。」她那大眼睛此時看著他的模樣,彷彿是被他迫著做啥不願意的事一般。待她合上了眼之後,他臉上頓現了溫柔笑意。
溫柔的輕輕掠過慕無憂如同花瓣般地嘴唇,慕容澤軒安撫般的輕撫著她的臉,直到她把隔在彼此間的手移到他頸項,他才大膽地啟開她的唇,引導她親密的探索……
第四章
美國·紐約
回到紐約了。
搭了十幾個鐘頭的飛機,慕容澤軒回到了紐約華宅之後第一件事,即是打通國際電話給在台灣的慕無憂。
說不到數句話,電話的另一端即傳來她低低的啜泣聲。她的哭聲把他的心都哭亂了。安慰她一番之後,兩人互道了些珍重的言語,才依依不捨地掛上電話。
無憂——終是成了讓他掛念的名字。
從行李袋中慕容澤軒翻出了她在臨行前送他的相片,相片中的慕無憂笑得好燦爛,就是那陽光般的笑容照亮了他的生命。
把書桌上相框中的舊相片取出來,他把慕無憂的相片安置在其中。
正當他看著相片中的人出了神之際,門外傳來了叩門聲。一開門,外頭站著他的恩公兼「養父」——慕容春。
「小子,這回台灣行你『粘』在那邊了,是不?」慕容春拄著枴杖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他一雙銳利的眼睛掃了「養子」一眼。「哎喲,春風一來桃花開!你這張桃花臉這回又勾引到誰了?」他搖了搖頭,「當初真不該替你換上這張臉,每回看了教我妒火攻心。」
「你自己也換上一張不會。」在慕容春面前慕容澤軒學不會敬老尊賢。沒法子,誰教他初相見就給自己換了件「Touchme」,更無聊的是,有事沒事就拿它來當茶餘飯後的笑料。
「不抬槓了,你手臂的傷還好吧?」
「沒事。」慕容澤軒一面回答他的話,一面把絲質襯衫換下,換了一件休閒服,正當他把西裝褲換下來之際,慕容春眼尖的發現放在書桌上的相片。
「呃——新面孔哦!」這小子啥時侯患了「戀童情結」了?相片中的女孩很可愛,還是個國中生吧?「別告訴我,你這回勾引到的女孩就是她!」
慕容澤軒把相片收了起來。「是她又如何?」他倒是挺大方的。一段他已經承諾的感情有什麼好忸怩的?
「你摧殘國家幼苗呀你!」慕容春大驚小怪。「少說差個十四、五歲吧?」
「我沒戀童癖。」他大笑,「她是我在台灣認識的記者,年方二十四,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三十九歲的高齡了?」
「二十四?她二十四?!」又是令他吃驚的一件事。「台灣女孩都像她這樣嗎?她早晚飲用『歐蕾』?」
「你還早晚飲用砒霜呢!她只是長了副娃娃臉而已,你把她形容得好像怪物一樣。」
哦……他才開了那台灣女孩一句玩笑而已,怎地這小子反彈如此大?莫非這小子真的陷入情網了?唔……有可能哦,戀愛中的男人笑容會特別多,這男人雖沒笑得像白癡,但平常不易見到的笑容似乎也多了些。
「看來那女孩很有你的緣哦?」
「她是個令人心動的女孩。」也許慕無憂不夠艷麗、不夠漂亮,但是她卻有顆最溫柔的心、溫存的笑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陽光女孩。
「那樣的女孩你捨得把她放在台灣?你可走得真放心。」頓了一下,慕容春說:「你會心動的,別人也會心動。」
「說到這兒,有件事得找你幫忙。」他說,「我想讓她到美國來,把她留在我身邊,她在台灣已經沒有家人,到美國來我可以就近照顧。而且她英文能力強,語言對她而言不是問題。」
「你要我幫的忙大概是一些移民手續問題,是不?告訴你吧,最便利快速的方法就是娶她為妻,一切麻煩兒不就解決了。」
結婚?這方法他想過,只是……他和慕無憂才認識一個月左右……結婚未免太快了吧?
「這不太好吧!」慕容澤軒苦笑。「手續問題麻煩你了。」他看慕容春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威脅地說:「喂,記得咱們當初的約定!我答應當你『養子』,並繼承慕容集團的總裁,而你答應我凡事聽命於我。」
這小子!要他當集團的總裁還得和自己條件交換,這總裁位子是多少人期盼的!
要不是因為他有自己的緣,腦袋又精明、行事作風又和自己有些相像,自己才不會「求」他當集團總裁哩!這小子太……太恃寵而驕了。
「小子,你很襆哦!」慕容春有些不平的說。
「老頭,是你給我『襆』的機會。」當了一年餘的生意人,早學會了談判的本事。「我早有『大政奉還』的打算,反正像我這種人想餓死都很困難,當總裁還成天忙得自己筋疲力盡,何必呢?你愛當總裁,再還你便是。」
一想到又要回公司過那種不是人過的日子,慕容春不由得投降。唉,這小子太精明了,知道他怕了當總裁的日子,竟以此來要脅他,唉!罷了。
打從他年輕時獲選進入風雲組織,他就愛上了那種特殊的生活方式。當時他那集團總裁的老爸之所以會答應他加入組織的條件,就是讓他在風雲組織歷練個十年再回公司接任集團總裁一職。
待在組織的那十年歲月是慕容春最快樂的時光,回到公司擔任總裁後,他雖把集團一切事務打理得有聲有色,卻也怕了當生意人的日子。數十年的惡夢終於交到慕容澤軒手上,他可不想再「重溫惡夢」,他又不是頭殼壞掉!
「好吧,手續方面的事情我幫你處理。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那台灣女孩順利移民到美國來的。」
「她下個月會到美國玩。」
「這麼快就要讓我見媳婦兒啦?」慕容春開玩笑的說,「對了,她下個月來玩正好,我訂了一艘遊艇也是下個月到,屆時你可以帶著她出海玩玩,要不……也可以帶她到牧場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