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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有容

  「皇上,托您聖福,如今這四海昇平、八方無事,還會有啥要事要勞您煩心?」鍾  有期語出諂媚。在這大殿之上大概也只有他敢如此厚顏無恥地睜眼說瞎話。

  「是嗎?」皇上回應得冷淡。這段時間他愈來愈覺得鍾有期諂媚得過火了,朝中若  全是這種人,那離亡朝大概不遠矣。

  「臣啟皇上,兵部尚書劉允、刑部尚書張秉忠,等八人殿外求見。他們八人有急事  求見皇上。」萱雪寒稟明這些話時,一雙帶笑的冷眼緊瞅著鍾有期。

  此八人皆是他一手提拔的門生,八人皆非任官於京,何以八人會同時出現在京城?

  不知不覺地,鍾有期額頭滲出冷汗,待他看見八人一身素衣入殿,手中捧著官帽、  官服及官印時,心臟更是不勝負荷,眉頭一皺。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臣兵部尚書劉允、刑部尚書張秉忠……叩見皇上。」八人齊身拜倒。

  「眾卿何以素衣入殿?」皇上也感莫名。

  「臣等待罪之身,不敢冒犯。」

  「眾卿何罪之有?」

  「臣等……」劉允看了鍾有期一眼,歎了口氣,「臣等受恩師鍾國丈唆使,原打算  在其密謀造反之日起兵相助。」

  「一派胡言!」鍾有期一拂袖、雙膝跪地,「皇上聖明!請求皇上還臣一個清白,  臣是受冤枉的!臣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說臣密謀造反,這……這不太公平!」  他反身瞪往劉允等人,「一定是我念在你們是我學生,因此對你們任官於外的一些為非  作歹的罪行曾痛加指責,這八人才聯手譭謗我,是不?」

  「鍾恩師,你……」沒想到鍾恩師是這種人!他一惱火,「皇上,臣等方纔所言句  句屬實,若有誑言,願遭天打雷擊!」

  鍾有期一腳踢翻他,「你們這些忘恩負義者早該遭天打雷劈!」他氣不過,正要再  掉落拳頭時,他的手給人捉住了,鐵鉗般的手令他掙脫不開。

  「鍾國丈,大臣何以如此沒威儀?」萱雪寒森冷的笑著,他的眸中淨是等著看好戲  的笑意。

  「稟皇上,鍾國丈一心為朝,不可能有意圖謀反之心,一定是劉允等人意固誣陷於  他。」賀王和鍾有期是站在同一線上。

  「劉允,你說鍾國丈意圖謀反有何證據?」皇上問。

  「證據?證……」八人面面相覷,心下皆急。怎柴王爺還不出現?

  人人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之際,內侍又宣,「南清王府,柴王覲見。」

  柴王回京了嗎?皇上暗自尋思。此回他打著南遊,實際為南巡之行,想必有所斬獲  。「宣──」

  柴王?他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鍾有期和賀王互看了一眼,心下皆想,此事只怕非  巧合。

  「臣,柴敏叩見皇上。」

  「免禮。」皇上對他一笑,「柴王此去江南可有何事要稟?」

  「江南地靈人傑,是所稱的魚米之鄉,卻也是密謀醞釀的好地方。」柴敏淡淡地看  了鍾有期一眼,「臣手上有方才皇上所要的證據,此時呈上。」

  鍾有期蒼白著臉看著那疊書信。

  第九章

  萱雪寒亦奉上一疊信函與玉璽。「皇上,當日萱王府被誣陷預圖謀反的證據乃是一  封萱王府寫給外邦國王的信函。信上有萱王府先父的官印,又有一偽玉璽之印,那偽玉  璽在萱王府一直都沒找到,事隔十八年之後,微臣在國丈府找到了。」

  皇上當殿閱讀著信函,愈看眉宇鎖得愈深,「大膽鍾有期!」他將偽玉璽往下一扔  ,「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看來當年萱王一家被抄之事,也是遭你誣陷!」

  「皇上勿怒,鍾國……國丈也許亦遭人誣陷。」賀王眼見鍾有期性命不保,心想萬  一鍾國丈出事,把合夥人全招了,那他賀家牽連可不小。

  「誣陷?鍾國丈字跡朕豈有看錯之理?又是出自於其門下學生親自指認,此事豈有  冤枉他?」皇上氣紅了臉。他瞇著眼看賀王。「賀卿,你不也是預圖謀反之人嗎?」

  「皇上聖明,臣……臣……」只怕鍾國丈在信函中提到他了,這……如何是好?

  「預圖謀反者饒不得!」皇顏怒斥,「來啊!把鍾國丈、賀王押進天牢,擇期問斬  !鍾、賀兩家即期查封、抄家。」

  「皇上,臣等知錯……饒命啊……」殿前侍衛押人時,鍾有期一臉癡呆,只有賀王  呼天搶地的大叫。

  「劉允,爾等助紂為虐罪亦不可恕!殿前武士……」

  「皇上。手下留情。」柴敏一向一諾千金,他答允過為其八人求情,「劉允等八人受控於鍾國丈,其參與密謀並非本意,望皇上開恩。」他一面求請,一面拉了萱雪寒的  袖口一下。

  他這人一向冷眼旁觀慣了,「站高山看馬相踢」一向是其本性,事不關己就不會蹚  渾水,可這關於多條人命,開不得玩笑。

  「萱兄,為了你萱王府的事,我可是盡心盡力了。」柴敏壓低聲音說。皇上為了今  天的事氣得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這多色變化意味著跪在地上這八個人很有可能會  成為刀下亡魂。

  他可是承諾過救人的,這八人死不得。為此,他才不得不向萱雪寒討人情。

  「你盡力我心領,可這事與我無關,我不蹚渾水,你的大恩,來日再報。」萱雪寒壓低聲音,表情依舊置身事外。

  那可恨的笑臉恨得柴敏牙癢癢的。

  「萱兄──」他柴敏不習慣被拒絕。

  「不幫。」萱雪寒仍笑著看著前方,眼睛不去看他以示堅決之意。

  「果真不幫?」這小子夠狠!

  「哼、哼!」萱雪寒冷哼了兩聲,什麼話都不再說。

  柴敏抬高臉,斜睨了他一下,使出撒手簡,「我回京經過一條大河旁,曾救了──  」

  萱雪寒一改方才置身事外的超然樣,他略顯激動地拉住柴敏的袖子,「此事當……  真!」

  他也不過是說「曾救了」三字,救了什麼都還沒說哩,可見外傳萱雪寒為一名女子落水情傷得無心風月,此訛傳也不盡不可信。

  不管了!就算是利用他的弱點好了,先要他一塊兒求情再說吧。「當然當真,我說過假話嗎?」就算是假話,自己也會讓它順理成章地成為「真話」!

  得到肯定答案之後,萱雪寒二話不說地拜倒,「臣啟皇上,此八人錯為鍾國丈所利  用是情有可原,又他八人幾乎全為武將,多少次為朝廷出生入死,無功勞亦有苦勞。此  時聖朝雖八方無事,仍要未雨綢繆地廣延良才,此八人雖一時糊塗,卻是不可多得的良  才,臣請皇上開恩。」

  皇上猶豫了一下,「哼!既然有兩位王爺力保你們,朕就網開一面,不過,死罪可  免,活罪難逃!朕就將爾等八人發派邊疆八年,若一切表現良好再官復原職!」他站了  起來一拂袖,「退朝。」

  出了宮門,萱雪寒提袍快步地追上欲上轎子離去的柴敏。

  「柴兄,請留步。」

  來了!說謊者總有面對人家臉色的時候。柴敏倒也認命。

  「被柴兄救起的那名姑娘呢?」萱雪寒關切的問。

  這表情該出現在這種什麼事都置身度外的人的臉上?嘿!萱雪寒這條大魚也落入情  網了。

  「救了名姑娘?沒有啊!」他很少裝傻,不過裝傻的功力也不比任何人差。

  「方纔你在殿上不是說曾救了……」他沒道理聽錯!

  「我想說曾救了八隻迷途知返的烏龜。這八隻烏龜不好救,要求你也幫忙一下呀!  」柴敏頓一下,「我還沒說完,萱兄就不吝地伸出援手,如今那八隻烏龜全數獲救,只  是發派邊疆而已。」

  被耍了!萱雪寒拉下了臉,感覺到一腔熱切的期待被冷凝。

  「柴敏,你……」

  柴敏不怕死的一笑,且拍他的肩,「萱兄,我第一次看你這樣喪失理智,你的精明  睿智到哪兒去了?話只聽一半,這不像是你會犯的錯。」看萱雪寒失神的表情,他說:「不過,由此也看得出,落水的那位姑娘在你心中的份量。」

  對啊!他怎會如此魯莽?他早該想到,柴敏兩天前才回京,而他早在近十天前就發  現索情遺落在河畔的蓮型玉珮,時間相差如此懸殊,柴敏怎有可能救了索情呢?他真是  ……一聽到有關任何索情的消息,他就完全沒有理智地接受了,她的事真的亂了他原本  理智的思緒。

  柴敏一拍他的肩,「有空到南清王府來吧,咱們兄弟倆許久沒把酒言歡了。」

  「嗯。」萱雪寒微一頷首,目送柴敏遠去。

  索情,你此刻究竟在哪裡?可知我為你心焦如焚?

  是生也好,死也罷,讓我找到你吧!索情……

   ☆  ☆  ☆

  「索情,你在哪裡?索情──」

  一聲聲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呼喊聲迴盪在耳際,一道熟悉的身影騎在馬上沿著河畔騁  馳,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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