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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有容

  「是他?」這可不太好說話。「玲丫頭,雖然我跟他還算不錯,可是我不得不提醒  你,他很花的,也不怕你知道,我和他一塊出去,不是狩獵就是……就是到秦樓楚館去  。」

  「不管他如何,我就是喜歡他。」

  「不好吧?比起你來,我覺得他會比較喜歡年紀大的女人。」大概從小失去娘親吧  ,他真的有戀母情結。「每回我陪他到醉仙樓,他叫的永遠是一個四十幾歲的老美女,  爹會不喜歡他,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吧!沒辦法,爹也喜歡那女人,而那女人很明顯地也  比較喜歡萱王爺。」老牛會比較喜歡吃嫩草也沒錯啊!

  「我勸你打消念頭,更何況他從不把女人看在眼裡。」雖然自己長期在花叢中打滾  ,早忘了什麼叫真情真意,不懂得怎樣的眼神才算有愛,可是自己很清楚地感受到,萱  雪寒的眼神冷得像冰、利得像刀,令人不解的像團謎,他眼中也不曾有愛,就算和那叫  崔雲的老美女在一塊兒時也不曾見到。

  賀香玲一震,她幽幽的低下頭。打從第一眼到現在,她已經暗戀了他多年了,今天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打探萱王爺的口風,沒想到事情還沒開始就結束。

  不!這不是賀氏作風。

  「一旦我認識他,我會讓他忘不了我的!」她十分堅信。「義兄,你……你可不可  以幫我問問他是否有意中人?若沒有……幫我探探他的口風,問他對我的感覺。」他曾  在皇上御賜的宴會上見過她,相信他會有印象的。

  「萬一人家有意中人呢?」見她臉色不對,鍾運國又補了句,「呃……應該不至於  啦,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嘛。」

  賀香玲臉一沉,「那我得要看看萱王爺的意中人如何了,除非他倆已成婚,否則我  不會放棄他的。」

  「那……好吧!我幫你探他的口風。」他這義妹性子是有名的可怕,若她是男子,  一定是強搶民女惡少型的。

  萱雪寒該慶幸她是女的而不是男的,否則兩人一卯上,那不大亂?不過,現在這種  情況也不頂好,畢竟對於玲丫頭要不到的東西,就以往的經驗,她不是毀了那東西就是  毀了擁有那東西的人。

  「多謝義兄。」

  「不過之前我得提醒你,結果若如你願,義兄恭喜你,若無法如願就鬆手,別頑固  地使性子,知道嗎?萱雪寒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以前爹這麼說萱雪寒,自己總不  以為然,可是和他相處愈久,就真的愈有這種體會。他的情緒內斂沉穩,一張笑臉掩去  所有的內心世界,讓別人無從探索起,這種人真是可怕。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鍾運國摘了顆果實到她手上,「近期內我會問他,相信很快可以給  你答案。」

  ☆  ☆  ☆

  黑漆漆的黑幕。

  現在是幾更天了?怎伸手不見五指?這地方又是哪兒啊?怎麼連個人家也沒有?一  大片黑漆漆的。

  說遲也不遲,正想找個人問問時,前頭就來了個人,是個姑娘哩。

  李大嬸向前走去看清那姑娘面目時,忽地臉色蒼白地大叫一聲,「啊!小玉?!是  小玉,你……你怎麼全身是血?胸前還插了把匕首?小玉……」她伸出手想幫女兒把匕  首拔開,小玉卻轉身離開,速度之快令她根本來不及追上。「小玉,你去哪兒啊?等等  娘,小玉──」她大聲地吼著,小玉卻充若未聞。

  「小玉──」李大嬸大叫了一聲,坐臥了起來,看著外頭天方露魚肚白,拭拭額上  的冷汗喃喃地說:「原來是場惡夢。」

  鬆了口氣,她下了床為自己倒了杯水喝。

  也不對!小玉到鍾府快一年了,每個月她都會托人送一、兩封信回來,若鍾府給一  點小賞,她也會悉數交給自己,怎地有一段時間沒她的消息了?又……也不知是這幾天  怎地,若夢見她,一覺醒來眼皮又跳得厲害。

  前天托人送個口信兒到鍾府,至今仍沒回應,這可真教人急死了。

  小玉不會真發生什麼事了吧?萬一發生了……他們是賤民,一旦賣入官家,性命就  比螻蟻不如,這……可怎麼辦才好?

  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李大嬸想到了在萱王府的索情。

  索情在王府當大夫,身份可比他們這些為奴、為婢高了些,找她……也許她能透過  萱王爺幫忙問問小玉的近況。

  打定主意之後,李大嬸連忙準備梳理一番,天一大亮就到萱王府去。

  趕了數個時辰的路總算來到萱王府,李大嬸抬起頭來看那高高懸於門上的三個字─  ─萱王府。

  守門的侍衛看她鬼鬼祟祟頗為可疑。

  「喂,乞丐婆,你找誰?」一名侍衛見她衣衫襤褸以為是沿街乞討的乞兒。

  「這裡是萱王府,要飯到街坊上去。」

  「我……不……不是要飯的,我來找人。」

  侍衛冷冷地看她一眼,心想,來找的只怕也是下人、丫鬟吧,於是口氣不見得有多  好轉。「找誰呀?」

  「索大夫。煩請告訴她……我……我是索家莊來的。」

  「那不是賤民嗎?」兩侍衛互看了一眼,然後同時開口,「我們這裡沒有你要找的  人。」大家都知道,萱、索兩姓在京城裡可是水火不容,就算不替這賤民通報,王爺知  道了也不會怪罪才是。

  「索大夫明明是在這裡,怎麼會沒有這個人?」

  「跟你說沒有就沒有!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待一會兒就不要怪我們不通人情。  」

  不成!這麼一走的話,誰替她打探小玉的消息?索情真的是她惟一能找的人了。

  「官爺,請您行行好吧。」李大嬸上前拉住他們的袖子請求,「我是真的有要事要  找她,找完我馬上走,不會在這裡給您添麻煩。」

  「你這女人真惹人厭!」侍衛一腳踹了出去。

  李大嬸狼狽地跌了出去,馬上又爬了回來,「官爺,求求您──」

  「你這討厭的女人!」侍衛一腦火下手更重,甚至拿起棒子打她,不一會兒她即被  打暈過去。

  此時紅漆門的側門打開,一名馬僮牽出一匹白馬,不一會兒大門打開,萱雪寒由正門走了出來。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熟悉臉孔。

  那不是索家莊的人?有一次他到郊外找索情時,她正跟在索情身旁採藥,怎麼會傷痕纍纍地躺在萱王府門口?

  「怎麼回事?」

  「呃……稟王爺,這賤民……她……她到萱王府來胡鬧,屬下……這才給她一些教訓。」

  一個賤民敢到萱王府來胡鬧?萱雪寒早聽出語病,不過,索家莊的事,他一向不予理睬,就算侍衛將對方打死,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高深莫測的一笑跨上了馬,「萱王府前不該出現的人就不該出現。」說著,他一策韁繩揚塵而去。

  途中他巧遇天未亮即到郊外採藥正要歸府的索情,四目一交接,各自往反方向前進,半步也不遲疑。

  打從那夜她喝個酩酊大醉,迷迷糊糊被送回王府,一早醒來卻發覺自己正像只八爪章魚一樣纏著萱雪寒睡覺時,她就……就不太敢再接近他。而自那天起,他似乎也有意無意地避著她,同在萱王府進出的兩個人如同平行線一樣,幾乎沒有交集。

  這樣也好,免得她……她也擔心會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事。

  當一個人的視線愈來愈常跟著一個人轉,心思一直都牢牢地繫在一人身上,那種無  法忽略對方的感覺就像張網怎麼也掙脫不了。

  這是個門當戶對的社會,官位低的配上官位高的,尚引得閒人說高攀,平民飛上枝  頭更是難上加難,一個賤民若不知天高地厚地喜歡上官家,那只怕要落得「癩蝦蟆想吃  天鵝肉」了。

  這種念頭連想都不能想!

  是什麼時候發覺對萱雪寒有不同的情感?一直以來,她不是都很討厭他?

  討厭!這是一個很好的借口,也許……早在第一次見到他,芳心早已暗許,只是她  驕傲的心一直拒絕承認這些心情,也許是她早知齊大非偶,因此理智一直為她找借口不去承認這樣的事。

  月老捉弄人!

  且別說她是賤民,他貴為王爺。就單憑著萱、索兩家的恩怨,他們就完全沒希望了  。

  萱雪寒不可能喜歡她,他該恨她的,不是嗎?

  踏著沉重的步伐往萱王府走,遠遠地,索情看到兩位侍衛拖著一名衣衫襤褸的婦人  往河邊的方向走。那熟悉的身影不是……「你們幹什麼?」

  兩人一看來者是索情時原有幾分懼色。隨即一想,有王爺當靠山,於是將頭一昂,  「王爺叫我們把這人『處理』掉,沒指示怎麼做,想必隨我們了吧!」

  索情蹲下身子察看李大嬸身上的傷,忍住氣,心想,她犯了什麼錯,給打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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