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宮女退下,雙懷絕美的容顏才蒙上一層十分淒美的郁色,看在汨羅眼底,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公主,難道您已經……」失寵二字,汨羅遲遲無法順利說出,不過他已經為這突如其來的壞消息而嚇到臉色發白。
他們帛國上下可是對雙懷公主抱持著很大的冀望,只要日冕太子一登基為帝,那深受太子寵愛的公主就算不是皇后,至少也是位貴妃娘娘,到時,公主只要隨便開個金口,那帛國非但不必再年年進貢,說不定還可以長期接受日國的資助與庇蔭。
唉,現在想這個都沒用,一旦公主失寵,他們帛國就真的會——「公主,您倒是說話呀!」汨羅可急了。
「我已不再是太子側妃了。」雙懷深吸口氣,慢慢吐露事實。
她不能將太子的計畫說給汨羅聽,況且她一點也沒把握在事成之後,她會再度回到太子身邊。
對不起,父皇,是雙懷沒用。
「什麼?」汨羅的臉急遽變黑,「那公主現在的身份是……」
「日寰二王爺的妾室。」
「喝!妾室。」汨羅的眼珠子突然暴凸。
那完了,完了。他們帛國這下子不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汨羅,你要去哪裡?」
「臣得趕緊回國向皇上報告此事。」
「汨羅,你等等。」
「不必叫了,因為妳就算叫破喉嚨,他也不會回頭。」
日冕太子意外的出現,的確讓雙懷大感吃驚,但極快的,她的臉色漸漸趨於平靜,連雙腳也不再顫抖得厲害。
「太子殿下萬福。」雙懷屈膝請安。
「日寰要你去慈雲宮吧?」日冕太子的問話,毫無情緒波動,但他沉闇的光芒,卻不經意的掃過她受傷的手臂。
「回殿下,是。」雙懷的回答亦是冰冷有禮。
她當然不會愚昧的問太子:「您是不是知道雙懷會去慈雲宮,所以特地在此等我。」之類的蠢話。
「那妳還不快去。」
怎麼快就要趕她走!是怕被人誤會,還是怕被二王爺撞見?
對,倘若二王爺在此時出現,那太子不知會產生何種反應。
誰知此一念頭才閃過,雙懷就忍不住暗嘲自己:這是否意喻著她對日冕太子無言的抗議呢。
「是。」但想歸想,雙懷還是在福身後轉身就走,不過踏出沒二步,她又突然旋過身,凝向一直佇立在原地的日冕太子,「殿下,關於汨羅特使之事,就請您多擔待。」若父皇得知她被貶的消息後,必會勃然大怒,她不知道父皇接下來會採取什麼行動,但無論如何她都希望太子能夠盡力安撫她父皇。
「妳現在該擔心的並不是妳父皇的事,而是妳什麼時候才能替本宮完成任務。」日冕太子步上前,俯身在她耳畔低聲說道。
又是任務!
他大概不曉得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把任務盡快完成,好早日脫離那種隨時都有可能失去清白的可怖生活。
這種每天提心弔膽的日子,並不好過呀!
雙懷癡癡的瞅著日冕太子俊美的側面臉龐,在不能偎入他懷裡的情形下,她唯有不斷的吸取她所熟悉的男性氣息,企圖壓抑住體內不斷翻湧而上的痛楚。
不過,在她還未感到滿足時,日冕太子卻突然直起身並退離她一大步。
她不由自主的想往前,但——「雙懷,原來妳在這兒,咦,皇兄也在。」
日寰的到來,險些教雙懷驚愕得站不住腳。她剛剛所想的念頭竟然成真。沒來由的,她有個小小的計畫,在腦子裡突然形成。
她或許可以利用這次機會,試探出太子對自己的心意。
目寰走到雙懷身邊,伸出手,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際,此舉親暱的動作,似乎在向日冕太子證明:如今的雙懷已不是你的側妃,而是我日寰的愛妾。
日冕太子緩緩勾起絕魅的唇角,眸中淨是詭異的神釆瞅視著他們二人。
「二王爺,殿下在此呢。」雙懷羞怯地垂下眼,但她的螓首卻主動靠在日寰胸前。
「呵,皇兄不會在意的。」日寰笑擁著她,但眼中卻始終看著日冕太子。
日冕太子神情絲毫未變,就連掛在唇問的那抹笑意,也依舊自若而幽邪。
「二王爺,殿下雖不在意,但雙懷可是會……」她更加窩入日寰懷中,不依的憋著小嘴說道。
「二皇弟,本宮就下打擾你與你的愛妾「談心」了。」日冕太子懶懶的偏頭輕笑。
雙懷呀雙懷,憑妳這點小把戲,就想讓本官與二弟為妳爭風吃醋!
嘖,嘖!本宮真不知該罵妳笨,還是聰明過了頭。
太子要走了!可是她、她都還沒有瞧出來。
「皇兄,請等一等,皇弟想跟您借樣東西。」日寰突然叫住日冕太子,讓雙懷忍不住暗自心喜。
「喔,哪樣東西?」日冕太子再度旋過飄雅的頎長身子。
日寰先是眸中帶異的看了眼雙懷帶傷的手臂,再鎖住日冕太子微微挑高的魅眼,輕道:「千靈膏。」
「千靈膏,你不是也有一罐?」
千靈膏是珍貴的療傷聖品,換言之,它可以去除任何外傷所殘留下的醜陋疤痕。而這種百年才結一次果實所提煉出的藥,在日國僅有二罐,分別就在日冕與日寰身上,所以當他向他借用時,他才會略顯訝異。
「我的千靈膏已經被我母后用完了。」日寰面帶無奈的說。
「喔,那本宮問你,千靈膏你是要用在何人身上?」日冕太子的眉眼依舊帶笑,而笑中,調侃意味甚濃,不過日冕太子敢肯定,他所流露出的表情絕對沒有一樣是日寰想要看到的。
「正是愛妾,雙懷。」日寰更加摟緊雙懷,而她也報以一記更嫵媚的嬌笑,末了,她還若有似無的瞅了日冕太子一眼。
親眼看到他們倆如此親暱的模樣,太子殿下還沒有任何的感覺嗎?
她不信。
「二皇弟,這就是你的不對,雙懷可是本宮賞賜予你的,你應該好好愛惜才是,怎麼能讓她輕易受傷。」
日冕太子話裡有責怪日寰的意味,但聽在雙懷耳裡,卻是不怎麼好受。
賞賜,多麼一個令人心碎的字眼。
「皇兄教訓的是。」
「至於千靈膏,本宮是可以給你,不過……」日冕太子面色詭異的停頓下來。
「皇弟瞭解皇兄的意思。」日寰的心思同樣藏得極深,「雙懷,妳得親自前去翔陽宮。」
「二王爺,您要雙懷親自前去翔陽宮,這……」她的聲音忽地揚升。是二王爺太放心她,還是被他瞧出什麼破綻來?
雙懷略感緊張的對上日冕太子的眼,生怕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露了底。
但,日冕太子始終從容不變的神情,以及掛在他彎唇上那抹邪美的笑容,馬上給了她一股安定的力量,教她慢慢定下神,臉蛋亦不再繃得死緊。
幸好,日寰並沒有看到雙懷臉上的變化,否則絕對會引起他的懷疑。
「雙懷,別給皇兄添麻煩,曉得嗎?」日寰冷不防勾起她的臉,寓意深長的提醒她。
「雙懷曉得。」她勉強的牽起一抹笑。
「那本王就在慈雲宮等妳。」放開雙懷後,日寰即邁步離去。
雙懷怔怔望著日寰離去的方向,小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個兒受傷的臂膀。
「若捨不得離開日寰,那就追上去呀!」日冕太子冷冷的道。
「我不是……」雙懷一驚,頓時不知所措。
日冕太子的笑意已不復見,連他那雙異常幽邃的眸子,亦黯了下來。「還不快點跟上來。」在拂袖離去前,他還是對著那張佈滿惶然的絕美臉蛋拋下一句極度冷漠的話語。
「是,雙懷這就來。」
就在雙懷拾著裙襬追上去的那一剎那,她不禁想:不管主導棋子之人是日冕太子或是二王爺,她雙懷是否都會被困在他們所佈下的棋局裡,永遠也走不出來。
***
「把袖子撩高。」
翔陽宮懷閣內,雙懷微垂頭,安安靜靜的坐在妝台前,聽話的撩起袖子,露出一大截被藥布所纏繞住的藕臂。
「把藥布解——」日冕太子忽然聲音一顫,緊接著,他便動手替她解開藥布,瞬間,那條被他親自割傷的傷痕,在她如雲的手臂上顯得十分猙獰。
驀地,日冕太子眸子突然轉幽。
「還痛嗎?」他伸出手,在她這條已結痂的傷口上輕輕觸摸著。
「不,不痛了。」粒粒疙瘩在他碰觸到她傷口之際,紛紛冒了出來,為怕他發現自己的內心其實很惶然,她遂不經大腦思索便脫口而出:「殿下,二王爺對於雙懷來此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是否意謂著二王爺很本就知道您安排我去他身邊是懷有目的的。」
日冕太子眸帶詭異的睇了她一眼,忽道:「拿來。」
拿來?殿下是要她拿什麼東西給他?
就在雙懷不解其意時,觀風冷不防的出現,並恭謹的遞送上一瓶小藥罐給日冕太子後,隨即消失蹤影。
「殿下,這麼珍貴的藥品,您確定要用在雙懷身上嗎?其實,雙懷一點也不介意手上留有這條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