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總裁誇獎。」他扭絞雙手,顯示出過度興奮。
「你是有能力的,我本想讓你去播午間新聞,但是,我剛剛和謝小姐談過,事情並不如我想像的那麼順利。」
「妤盼……她是比較有自己意見的女孩子,這陣子她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甚至有前輩預言,我們將可以打敗友合,成為收視第一。」他們是姐妹兄弟黨,說她好話理所當然。
妤盼?叫得那麼親密,寒光從他眼中一閃而過。
「我承認她有她的個人特色,但是我比較欣賞你的主持風格。」他要彭敏為拿妤盼當假想敵,這樣的心結會阻礙他們發展成為「好朋友」。
彭敏為沒說話,但喜不自勝的表情在臉上跳躍。上官阜瞄過一眼,淡淡的笑掛上嘴邊,他找對途徑了。
「謝小姐堅持做完合約上的一年,其實我並不在乎那些違約金,但是上一任的主播吳小姐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我不想再為這種事背上黑鍋,更不希望再讓公司的名譽受損。」
「上次吳小姐……你說的是吳馨雅主播。原來那些報導只是她不滿意被撤換下來,放出來的假消息。」他恍然大悟,女人,果然心機深沉。
「沒錯,女人是種麻煩動物,能不惹就不要去碰。」上官阜輕描淡說。
他說女人是麻煩動物,那麼……他也不喜歡女人?真是太棒了。斯文的笑侵上嘴角,他笑眼看向總裁,上官阜是那樣威儀英挺啊!
小鹿在亂撞、麋鹿在狂歡,他的心激昂不已。
「你沒說錯,謝小姐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子,尤其在她有這麼多支持者的情況下,貿然將她換下,誰也說不准她會採用什麼激烈手段。」
果然,他嘴裡的「妤盼」已經成了「謝小姐」。競爭是破壞友誼的最好藥劑?nbsp; ?br />
「所以原則上,我會讓她播完這一年,但是,你不可以掉以輕心,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讓你上台代班,屆時你要有最佳的表現,讓新聞部所有工作同仁支持我的決定。」
「謝謝總裁,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很好,我會仔細盯著你有沒有進步,請你不要讓我失望,另外,謝小姐那邊我希望你先不要透露風聲,等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再讓她知道。」
「我曉得。」
「很好,你可以下去了,記住,加油!」
「是的。」轉過身,半晌,他沒挪動腳步,突地,他再回身:「上官總裁。」
「這有事?」彭敏文的眼光照增生輝,白淨的臉龐有著激動的紅暈。
「我想告訴你,我真的很崇拜你,你的氣度、你的能力,都是我望塵莫及。」
「你還年輕,假以時日你也會有一番作為,我看好你。」
「謝謝總裁;」再轉身,他跨出輕快腳步。
他說女人是麻煩動物,他不喜歡女生、他也不喜歡女生耶!這個認知讓彭敏為好興奮。
* * *
一杯咖啡趕走了一腦袋瞌睡蟲,妤盼抓抓頭髮,著手整裡辦公桌面。彭敏為哼著歌從外面走進來,心情似乎很好。
「哦!小彭情緒很優哦!是不是談戀愛了。」辦公室裡有人起哄。
「說出來聽聽,是哪家的閨秀?不會是我們家謝主播吧!」
他笑而不答,揚揚眉,逕自到茶水間為自己衝來一杯花茶。
「不是我,他看不上我的。」妤盼搖搖手,敬謝不敏。
「我和妤盼是姐兒們、哥兒們,你們不要亂猜測。」他搭搭她的肩膀,似笑非笑說:「姐兒們,哪一天你坐膩了主播台,把它讓出來給我坐坐吧!」
「想都別想,告訴你,少覬覦我的寶座,這個位子我要坐到走不動為止。」她跟他開玩笑。
總裁說的沒錯,她是個權勢欲高、難以招意的女人!彭敏為在心底暗忖。
「哪一天嫁個大老闆,你就不屑這個位置了。」旁人訕笑。
「才不,我要巴著它一輩子不放手。好啦,話題別繞在我身上,從實招來,你那個另一半是怎樣的人?」妤盼戳戳敏為胸膛。
「他有一雙深邃動人的眼睛,聲音很好聽,有一點強勢,但有時候也會對我溫柔。」不過,現階段「他」只是他的夢中情人,有一天,等鼓足勇氣,他會走到他面前表白自己的感情。
「哦,原來你喜歡凶婆娘。」妤盼嘲笑他。
「要比凶誰比得過你。」彭敏為生氣她污蔑心中偶像。
「就說小彭暗戀你還不相信。」一句無心起頭,事情就開始沒完沒了。琴瑟和鳴、白頭偕老、永浴愛河……紛紛出籠。
「請問謝妤盼小姐在嗎?」一個拔高的聲音傳來,妤盼反射起身。
「我就是謝妤盼,請問有事嗎?」
男孩走到她面前,把一束花和禮盒交到她手上。「你長得很漂亮,比電視上還好看,我天天都收看你播的新聞哦!」
「謝謝你。」傻傻收下花,活了二十幾年,她還沒接過這番陣仗。
「請你簽收,這是仰慕你的先生達的。」
妤盼簽過名字,將東西遞給男孩。「謝謝。」
「我也是你的仰慕者,你要加油,我會準時收看你的新聞。」男孩靦腆一笑,轉身離開。
「看來你的仰慕者不少。」敏為說過,淡淡一個表情,妤盼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望住他走回自己位置的背影,她有些怔忡。
像解釋般,妤盼說:「我不知道這是誰送的?花束上、禮盒都沒署名。」拆開包裝紙,裡面是一支手機,銀白色的,最新型的款式。
會是誰送的?朋友?觀眾?納悶同時,鈴聲響起,她打開手機。
「喂,你好,我是謝妤盼,請問你是……」
「是我。」上官阜的聲音。
簡短的兩個字,暖了她一窩心。是他!昨夜才在月色下分手,今天他的聲音又飛到她身邊,他真是連一天都不肯浪費。微笑偷爬臉上,甜蜜侵上心間。
「為什麼給我手機?我有手機啊!」
「我不喜歡自己的聲音和別人的混在一起。」
聲音不和人混、眼光不和人同調,踩過的路是不是也要圍起路標,禁止人類和狗進入?這男人……真龜毛。
「這支手機多少錢,我自己付。」他不喜歡的事那麼多,她也有權表明自己不喜歡的部分——她不喜歡被豢養。
「手機是我的,為什麼要你付錢,你不准把號碼留給別人,也不可以用它打電話給不相關的人,我每個月都會去電信局查帳。」
「霸道!」嘴是甜的、心是溫的,談戀愛的感覺真好,讓霸道都變得容易忍受。
「在愛情面前,霸道有理。」是愛情賦予他霸道權利,誰都不能剝奪。
「是嗎?來,我們將你的句子加以組裝——在愛情前面,男人霸道有理,所以女人任性、驕縱、佔有、蠻橫統統有理,再往下延伸,天!愛情將要讓男人面對一個多麼面目可憎的女人。你受得了?」
「只要是我喜歡的,再面目可憎我都能甘之如飴,愛情沒有道理可循。」
「也對啦!不過女子未走到愛情面前時,本來都是溫良恭儉、和順柔美的,一場愛情卻讓人變得面目全非,想到這裡,不得不教人懷疑,愛情真有那麼大價值?大到讓男人改變一生、永不後悔?」
「謝妤盼,不准你懷疑我的愛情,就算我讓你變得面目憎厭,你也要快快樂樂接受另一個嶄新的自己。」他的霸道永遠有理。
「萬一,不能接受另外一個『我』的人是你,怎麼辦?你會不會雲淡風清一句——愛情遠離,你也無奈何。」
他沉默了。愛情:他從不曾否定它的存在,愛情光臨、愛情消失對他而言如家常便飯。女人的美麗、溫柔、甚至於新鮮感,都會讓他覺得愛情來了,而一個不順眼、一句不中聽的話,就會提醒他愛情不在。有可能,上床前是愛的,下了床就不再愛,他的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克仰常說那不是愛情,充其量只能稱得上「性慾趨迫」,他的下半身催促著他去尋找女人,而他的大腦用愛情來蒙騙女人視聽。
一直覺得謝妤盼與眾不同,她吸引他的不是美貌,更不是溫柔性格,而是她眼裡的不服輸,常常,他有他們是同一類人的錯覺——她是他、他是她,他們是兩個不同軀體而靈魂相近的個體。
於是,他的不服輸性格,硬要在她心靈挖出她和他不同之處,他挖出了她不為人知的自卑、挖出了她不易受控的暴躁脾氣,接下來呢?等他一件件挖掘鏟盡,尋出他們不是同一類人種,是不是……愛情的感覺也會跟著消逝?對這點,他沒半分把握。
他不確定他的愛情、不確定他們的未來,但他確定的是眼前,他要她!
他的沉默壓抑下她的起伏心情。
真笨,才交往,她就在向他索取保證——保證當她不再可愛時,他仍然愛她。愚呵!
「所以……我要說,相信愛情是一件蠢事。」她驟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