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珍珠,你們進去看看她,把她帶出來。」他顧不得她的意願了,發下命令,他要立刻看見她。
「不要!你們進來,我馬上去死!」她尖聲吼叫。
「少爺……怎麼辦,剛剛予藍姐姐趕我們……」
一咬牙,他再不顧男女之別,沖人屏風後面。
他自水中強拉起她,用巾布將她裹起,帶回床上。
「我要洗澡、我要洗澡、我要洗澡,你有沒有聽到,我要洗澡!」予藍連聲尖叫,翻身又要下床。
「你洗得夠久了。」他強抱住她,將她圈在懷中,不准她動彈。
「可……我還是髒啊……不行、不行……我要洗澡。」
「你是乾淨的,聽到了沒有,你是乾淨的,不管發生過任何事情,你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乾淨的。」他鏗鏘有力的聲音,保證了他的心、她的情。
停下掙扎,她仰起滿面淚濕,定定看住他,好久好久……
她開言輕問:「你還要我嗎?」
「我要,當然要,我們要廝守一生的,你不能忘記,不能說話不算話。」
「那麼……請你要了我,好嗎?」她拉開身上的布巾,袒裎面對他。
「是不是這樣才能安慰得了你?」他柔聲問。
「是,我要你,再也不要有遺憾。」她堅定,淚凝在腮邊,眼底淨是懇求。
「好,我要你。」吻落下,他封住她顫抖的嘴唇。
擁住她纖細的雙肩,他的輕觸撫慰了她的心、她的靈魂……愛他,一世不悔的愛,一生不變的情,她的心因他而活、而躍動。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輾轉,每個挪動都勾起她的心悸……他的氣息噴撒在她的臉上,舒舒暖暖的溫熱,勾起感動的心。」
沁心的體香,柔軟的櫻唇,甜蜜的津沫……一再催動他潛伏的欲動,他要她啊!在好久好久以前就想要她。
他加深了吻,舌在她的貝齒間徘徊,濡濕的滋潤挑出她狂亂的心跳……
他溫柔的吻像文火,逐地為她的心情加溫,愛她、憐她……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使命。
輕輕開啟她的菱嘴,他悄悄在她嘴裡探索……
他細細描繪著她的眉形,貪戀著指尖的觸感。
「你有一雙美麗的眉毛,濃密卻柔順,我愛它……」他的吻跟著他的指腹落下。
「它們因你而柔順。」淚止下,晶瑩含在眼裡。
「你有一對清澈乾淨的眼睛,靈活聰敏、閃閃動人,誘惑著男人心,答應我,別用這種眼神看其他男人。」隨著指間,他的吻再度落下。
「它們只為你而清澈、而動人。」她笑開,渦渦兒在頰邊跳舞。
「你的鼻子小巧纖敏,你的唇紅灩潤澤,我可以吻它嗎?」
「只有你有權吻它。」她應了。
攀上他的頸項,她主動迎向他。
「告訴我,愛我嗎?」環住她,他愛聽她說那三個字。
「我愛你。」她說得篤定。
「那樣很好,我們可以相守一生,再沒人可以阻得了我們。」他對她、對上天,也對自己宣誓,他下定決心,這次要為自己的婚姻反抗到底,爹爹答應,他要娶予藍;爹爹不答應,他也要娶予藍!
相守一生?她沒了把握,如果,他知道她將要做的事之後,還願和她相守一生嗎?
不想,她一點都不要想,她只要看眼前、守眼前。
「吻我好嗎?」她說。
「遵命。」他輕輕耍弄著她雪白晶瑩的耳垂,貪戀著她芬芳的唇瓣,對她;他願溫柔相待。
第七章
枕著他的手,她在他懷中睡得不甚安穩,幾次呻吟、幾番輾轉,夢中,她仍身處危險。
「不要!」在一聲尖叫後,她坐起身,急喘,心兀自在胸腔內狂奔。
「予藍別怕,我在這裡。」環住她,他將她整個人收納懷中。
「不怕……不怕……我贏了,他們不敢對我怎樣……我不怕……」她喃喃自語,企圖說服心中恐懼。
「對不起,都是我去得太晚,你一定嚇壞了。」撫著她的頭髮,他有愧疚。
她不語,滾落的珠淚染上他的胸前,她有太多的委屈想哭,卻哭不出來,有太多的傷心想控訴,卻說不出口,這些委屈、傷心,默默地拉長了他們兩人間的距離。
突地一陣喧擾,玉姨娘帶著一群家僕上門,幾個撞擊,門被撞開,一群人浩浩蕩蕩走到他們床邊,瞠目結舌看著大少爺和他懷裡的予藍。
「你們看看,我們家什麼時候,也成了專收容妓女的妓女戶。」
玉姨娘的話扯動了予藍心中的痛,她縮在他懷中顫慄。
「我說或淺啊!這好人家的女子滿街跑,怎麼你偏偏要喜歡上這個低三下四的賤女人?你這會兒年輕,還不懂事,玉姨娘全是為你好,娶妻娶德,娶進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會遺憾一世的。」
予藍抬起眼,眼裡滿是怨懟憤懣,挺直背,藏起緊張顫抖,她清脆的聲音響起,讓在場的人全倒抽一口氣。
「第一個走進蘇家的妓女不是我,是玉夫人你,貧窮並不下賤,下賤的是——只會用齷齪手段欺凌弱者的人,哪一天你也變成弱勢族群,到時你會怎樣?我期待!」
「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不用擔心。」他低頭柔聲安撫她,沒有指責。
或淺對她的寵愛、疼惜,全落入眾人的眼中,這將是兩個女人的戰爭。
「請你們離開我的房間。」他寒著一張臉說話。
他向來都是和和善善、不與人計較的,更何況是與人正面交鋒。
大概就是自己這種性子,才會讓玉姨娘認定自己可欺,若是欺到他頭上也罷,可是這回她居然把予藍送進迎春閣,隨隨便便斷送一個女子的清譽!
「或淺啊!姨娘是為你好,何況她早是迎春閣的人,你這樣莽莽撞撞上那裡把人給綁回來,這傳出去,蘇家的面子要往哪裡擺?」
玉姨娘才沒把或淺放在眼裡,這些日子,她早就摸透了他那副溫馴性子,和他娘那種軟弱性情一個模樣。
「我在說話,你們連一個都聽不懂嗎?」他的眼光掃向她身後一群婢僕。
張總管看看大少爺和玉夫人,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倒,不過拿起大少爺的不計較和玉夫人的嚴厲苛刻相比,再加上老爺早擺明態度,不會讓予藍成為蘇家正室。他吞吞口水,站到大少爺面前說話。
「大少爺,您要體恤玉夫人的一片心意啊!老爺不在,這個家多虧她張羅著,要是下人們都像予藍姑娘這樣亂了規矩,這個家也忒難管理,您就讓小的把予藍姑娘帶出去。」
「張羅一個家是太辛苦,玉姨娘你掌了十幾年,勞苦功高,我想應該換換手,讓你休息休息,請把印章交出來,從今天起,由宜夫人掌家。珍珠,你去告訴宜夫人我的決定。」
「或淺,你在說什麼?」她一驚,衝到床邊問。這溫吞男人居然轉了性!
「不夠清楚?我再說一遍,把印章交出來,這個家由宜夫人管理。」
「你不能這樣做,我掌家是老爺交代的,不是一個隨便外人說撤就可以撤。」
「我在你眼裡,只是一個『隨便外人』?」他笑了,原來她將他當成入侵分子,才會時時刻刻提防自己。
「我、我……」一時失言讓她走不下台階。
「夠了,這些年你講得太多,現在輪我講話。由宜夫人掌家的事,我會修書給爹,也會負起全部責任,現在,張總管,你去調查,誰不願意服從宜夫人指示,給他們三個月薪俸,終止契約,請他們離開蘇府。」
「是,大少爺。」或淺惡話一出,誰敢再拿他當軟腳。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交出印章,絕對不!你這個死女人,給我起來,不要窩在男人懷裡擺弄男人。」說著,她伸手要把予藍拽下床。
或淺伸手,將她的魔爪給阻擋下來。
「你再這樣,別怪我不客氣。」
「幾時起我會怕你對我不客氣,我擺明告訴你,這個蘇府永遠都是我當家!張總管,你給我過來,馬上派人到北京去把老爺請回來,就說我在家裡被人欺負得待不下去了。」
她大喊,但張總管礙於大少爺的眼神,不敢往前應聲。
她回身,看見躲在門邊的張總管,氣得衝上前,又踢又打破口大罵:「死奴才,一見我不得勢了,就躲我躲得跟鬼似?」
「玉夫人,我只是個下人,您別為難我啊!」
「我就是要為難你,誰敢遵照宜娘的命令辦事的,我一個個都要為難,聽見了沒!?」她怒氣沖沖恐嚇眾人,但這不但沒把僕人拉回她身邊,反而讓他們一個個躲得老遠。
「玉姨娘,如果你不肯交出印章也無所謂,我會命人重新刻一個新印章;如果你在這個家住不下去也無妨,我會另外在外面幫你找一處新居。」他淡然說。
「你別以為我和你那個沒用的親娘一樣,讓人說趕就趕,我就要住在這裡,看誰敢動我一分一毫,再怎麼說我都是采欣她娘,死去的或樺還在天上看著呢!我就不信你們敢拿我怎樣。」她一路大吼,踩著大步循原路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