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紀穿了件絲質睡袍,手上拿著吹風機為坐在梳妝台前的老婆吹乾頭髮。
洗掉一頭的黏膩,還有滿身的疲累,瑋玲舒服地靠在鹿皮絨的橘紅色休閒椅上,享受夫婿貼心的服務。
反正他很喜歡玩她的頭髮,每次洗好澡後,便拿著吹風機替她整理,反覆地伸進去把玩,體會髮絲溜過手指問的感覺。
她身前的梳妝台是孟老太爺為她準備的嫁妝之一,是清朝中期的三屏式柏木鏡台,浮雕龍紋的屏風面貼著斗大的雙喜字,弧形的鏡托上原有的銅鏡早已失落,孟老太爺另外請人造了個四周鑲金的水晶鏡面放置。
古雅的梳妝台和新房裡的裝潢搭配得十分契合。酒紅色的床罩在暖暖的燈光烘托下呈現出新婚的喜氣,寧紀心不在焉地瞄了一眼,放下吹風機,將可三百六十度旋轉的鹿皮絨休閒椅轉了半圈,彎身抱起昏昏欲睡的妻子。
白色的透明長睡衣,自瑋玲身上迄儷而下。當寧紀將她的嬌軀放到床上,瑋玲睜開眼睛。
「我以為你睡著了。」寧紀的雙手撐在她兩側,低頭俯視她。
瑋玲微微笑著,伸手勾住他頸子,寧紀順勢吻住她。
很快地,這個吻就進行到十分肉慾的程度,寧紀咬著她的耳朵,吻著她修長的玉頸,啃著她頸肩處的優美線條。火焰在身體裹燃燒,然而猜忌也同時在胸臆間咬噬著,他蹙眉停頓了下來,不悅地揪著新婚妻子。
「夏嘩說了什麼,讓你笑得那麼開心?」
沒預料到他會停下來說這種事的瑋玲,呆了一下,在地為他身體發熱、情慾沸騰時,他卻問起這種無聊事。
「他說了什麼?」瑋玲的腦子一片空白。
「我怎麼知道?笑的人是你,我可沒聽見。」寧紀語氣尖酸。
「嗯,我想想。」瑋玲絞盡腦汁,「好像是……嗯,可能是……」哎呀,不就是說他老婆和我老公的事嗎?她在心裡暗叫糟糕,她要是老實講,寧紀八成會惱羞成怒。
「到底怎樣?」他沉不住氣地問。
「一個笑話吧。」瑋玲選擇善意的欺騙。
「什麼樣的笑話?」
「記不得了。」
「記不得還會笑得那麼大聲?」寧紀擰眉怒叱。
只要想起夏嘩的毛手居然放在他老婆的腰上,還有粉嫩誘人的裸背上,然後那雙色眼還對住瑋玲豐滿的胸口,便宜不曉得給他佔去多少了,他就一肚子火氣。
「人家說笑話我不好意思不笑嘛。」
「夏嘩是我的死對頭,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看你分明是被那個痞子迷住!」
「拜託。我要迷他不會現在才迷。寧紀,你存心找我麻煩嗎?你曉不曉得我累壞了,你要是打算用逼供的方式度過新婚夜,請恕我不奉陪,要睡覺了。」
「不可以睡!」寧紀拉她坐起來,猛搖著她。「你說,把我硬塞給若薇跳舞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你想和夏嘩成雙入對?」
見他眼裡怒火高燒,嘴唇抿的緊緊,瑋玲的睡意全消。寧紀在吃醋!
這傢伙真不會找時間地點啊。
「拜託。」她柔媚地橫了他一眼,雙手放在他肩上安撫。「我是不想讓你難做人。你自己也聽見了,若薇要你陪她跳舞。我想她一定有話要跟你說,才為你們製造機會。」
「你就這麼大方、體貼地把你老公出借給他的前任末婚妻?還賢慧地替我絆住夏嘩?不怕若薇勾引我?」
瞧他說的多咬牙切齒啊,瑋玲瑟縮了一下,隨即睜圓無辜的眼眸駁斥:「若薇有勾引你嗎?拜託,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算她有心也無力啊。寧紀,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
額上的青筋都暴跳出來了,瑋玲思忖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讓他怒上加怒,非得在新婚夜跟她吵架不可。看進他眼眸中,發現裡頭燒著兩簇狂怒的火焰,好像地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可她沒有啊,她只不過不嫉妒,一心為他著想。是這點惹火他吧?這傢伙!以前還時常跟她說他最討厭有事沒事亂嫉妒的女人哩。這下又為了她太過賢慧而胡亂生氣。
其實,該發火的人是她,根本輪不到寧紀。
「是,你無理取鬧!」她冷硬起來,逼視向他。「是誰一看到若薇,立刻兩眼發百,魂不守舍?」
「我哪有……」他眼裡的怒焰消了些。
「你敢說你沒有被她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吸引住?沒有偷偷遺憾,今天跟你結婚的人是我不是她?你沒有為她魂縈夢繫,懸念著她?」
「我當然沒有,我只是……」這一連串的逼問讓寧紀招架不住。
乍然見到若薇,他也像其他人一樣,被她明艷照人的打扮給吸引住。但這很正常啊,是男人見到美女會有的反應,並沒有什麼特別意義。
「別說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愛我……」她懸然飲泣地掩住臉,從指縫間偷窺他。
這種妒婦表現,該能滿足它的男性自尊了吧?
「張容榕就說,你娶我只是一場便利婚姻,你真正愛的是若薇……」
「張容榕算什麼東西?你怎麼可以聽信她胡說八道?」寧紀氣急敗壞地嚷道,伸手抱住瑋玲安慰。「我想什麼只有我自己清楚,你別聽其他人的。」
「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的想法?人家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瑋玲越說越傷心,肩膀還一抖一抖的。「我只能從你的行為模式來推論你的想法。而你的行為正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愛我,才會在新婚夜跟我胡亂發脾氣!說不定你是因為娶不到若薇,心裡發問,才會故意找我喳。」
「不是這樣的!」
「一定是的。」她搖著頭。「到現在你還把若薇親手為你燒製的陶杯留著,分明對她餘情未了……」
「那是因為……」他抓著頭,絞盡腦汁想要辯白。「那只陶杯燒得太好了。我已經用的習慣,你叫我……」
「我就知道!」她猛烈吸著鼻子,弄假成真地傷心起來。「你也愛她習慣了,所以根本……」
「你別亂想。我對若薇是兄妹之情居多。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
「當成妹妹你會跟她訂婚?」
「哎,那是雙方父母的主意……」
「可你也覺得不壞吧?」
「當時沒什麼意見……」見老婆眼冒凶光,寧紀忙陪笑臉。「現在想想真是要不得。或許若薇也發現這點,才會嫁給夏嘩。其實他們兩人比較相配,夏嘩愛若薇很久了,他們結婚才是對的。」
「那你現在對夏嘩沒有一丁點的嫉妒和不滿羅?」
「我嫉妒他幹嘛?」寧紀自負地揚揚眉。「不滿倒還是有的。誰教他一聲不吭和若薇結婚,一點都不給我面子。不會先說一聲,讓我和若薇解除婚約嗎?」
「如果他說了,你肯嗎?」瑋玲謹慎地問。
「只要他請若薇跟我提出,我自然會答應。瑋玲,我是很有騎士精押的。若薇又是我寵慣的妹妹,她要解除婚約,我沒理由反對。」
「你有騎士精神?那為什麼我說不要時,你纏著我?」瑋玲驚奇地看他,像是不明白他從頭到腳有哪裡藏著騎士精神了!
「瑋玲……」寧紀尷尬地脹紅臉。「這件事我們討論過許多次了。反正我就是要你,沒別的理由!」
瑋玲斜眼揪著他,紅唇微嘟,語氣有些悻悻然:「反正你對我就是沒有騎士精神,只有賴皮鬼精神。」
「對啦,我就是賴皮鬼,就是要纏住你怎樣?」他立刻發揮賴皮鬼的厚臉皮精神,一把摟住她索吻。
瑋玲在他的唇下、手下喘息,之前的不愉快被兩人拋到九霄雲外。
夜深深,只有細細的愉悅呻吟和著窗外的楓爽風聲。嵌在天花板上的燈光投映出曖曖柔輝均勻灑在兩道交纏的赤裸身影。當慾望得到舒解,兩人仍緊緊摟抱在一塊交頸而眠。生理的火焰平息了,心靈卻僚燒著一抹溫情,靜靜地流澗在兩人之間,讓寧紀和瑋玲,即使在睡夢中仍捨不得分開。
第十章
隔日下午,他們搭機赴歐洲度蜜月。
由於之前瑋玲說服寧縉擔任寧紀的特別助理──這可費了她不少口水,寧縉才勉為其難答應。而且還只同意在兩人蜜月期間善盡職守,等他們度完蜜月回來,他還要看看是否習慣了這種用腦過度的生活,才決定是否要留下來。
對瑋玲和寧紀來說,有他坐鎮公司,這趟蜜月之行至少可以較無後顧之憂,玩得盡興,安心地在歐洲旅行一個月。但每到一個定點,寧紀都會打電話回去,以防公司有突發事件。
在歐洲逛了一圈,倘佯在古堡、葡萄園、博物館、美術館組合成的濃厚人文氣息中,遍游了歐洲的山光水色,終於到了返家的時候。
儘管兩人都有些依依不捨,但同時清楚自身的責任,只得和美麗的歐洲道別,打道回府。
婚後生活寧馨甜蜜。
寧綺回美國繼續課業,寧縉搬回家住,瑋玲平時除了陪伴婆婆參加慈善活動外,勤讀各種商業資訊,甚至打算明年考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