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虹,請你接受我誠摯的道歉,我是真的事情多。」她是無辜的,鄧中威不想傷 害她。
「我們也只訂這麼一次婚,結這麼一次婚,難道你不能把事情和時間安排好嗎?」 她抱怨。
「我會……改進。」
「鄧中威,如果你覺得有一絲勉強、猶豫,一絲被迫、痛苦,我們隨時可以取消婚 禮,我不要一個不情願的新郎,也不想做一個可憐、委屈的新娘。」她表明自己的態度 。
「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只是要你把我們的婚事放在心上。」她氣一消,臉上的微笑也 重現了。
「我會的。」
「那我再去試幾套禮服,」她馬上換了一種心情。「我剛才看到一套粉藍色、一套 橘色的禮服也很亮眼,很能吸引人們的視線。」
「好啊!」他真的無所謂。
當陳虹拿著禮服又進試衣間後,鄧中威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他到底在做什麼?他在 騙誰啊!他根本就不想結婚,根本不想娶陳虹,陳虹只是一個朋友,卻不是他心目中的 理想對象。
他發現自己非常想念嘉菲,自從嘉菲住到方芝芝家後,他已經有一陣子沒見到她, 上次雖在他辦案場所見過她,但終究在爭吵之後不歡而散,原本的思念尚未得到慰藉, 又加上歉疚,這種心情真是一種煎熬和折磨。
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量,也不曉得著了什麼魔,眼前他只有一個念頭||向禮服店 的小姐招呼了一下,沒有告知陳虹,他匆匆離開了禮服店。等一下陳虹出來,也許會暴 跳如雷,也許會氣得想殺他,但是眼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他,他要馬上見到 嘉菲!
第九章
一路上以抓犯人、查重大刑案的速度趕到了方芝芝家,鄧中威看看表,近一個小時 的車程竟花不到半小時,這對生活在台北市區的人而言簡直是不可思議,但他終究辦到 了,只因為他一心想見到嘉菲。
方芝芝開門一見是他,一言不發的轉身上樓,不一會兒,徐嘉菲大方的出來見他。 兩人就近走到附近一座社區公園,徐嘉菲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顯然在經過種種事件之 後,她已經不是那個不經世事、滿腦子天真想法的小女生。
「你找我有事?」她客氣地問他。
「你……好像有一陣子沒回去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和她說什麼好,他只好隨意扯 些日常瑣事。
「我回去過,只是你太忙不在家。我知道你訂婚的日子近了,在忙訂婚的事情吧。 」她沒有張牙舞爪地和他算帳,反而淡淡地對他笑著。
「嘉菲……」
「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要這樣……」
「我說錯了?」她馬上改口,「或許你根本不需要我幫忙,也或許你根本不想見到 我。」
「不要折磨我,嘉菲……」
「折磨你?」她還是慢條斯理的語調,「我哪有折磨你的本事,你不要高估我,我 不要被你折磨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嘉菲,你一向不是刻薄的人,說話不要酸溜溜的好嗎?」
「你一向也不是冷酷的人,這次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她學他的語氣質問他。
「我是為了大家好。」
「哪一個「大家」?」在徐嘉菲的臉上看不到憤怒,但是她內心正有一股怒火熊熊 燃燒著。「是你、是我、是二哥,還是那個女老師?鄧中威,你到底是在為誰好?真的 有哪個人因為你的決定而受惠嗎?」
被嘉菲這麼一說,鄧中威啞口無言。
嘉菲的話好像沒有錯,他不快樂、嘉菲不快樂,連中平也一副憂鬱、不想搭理人的 樣子,至於陳虹,她應該是快樂的,但是她也沒有,甚至和他攤了牌……總之,沒有一 個人快樂,連他媽媽也成天哀聲歎氣的。
徐嘉菲沒聽到他的回答,所以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寫信給我爸爸了。」
「你寫了……」
「他現在生意做得不錯,很想接我過去。」
「但他已經有新家庭……」鄧中威並不鼓勵。
「爸爸總是爸爸。」她看鄧中威一眼,希望他能留她下來。
「其實父女團圓……」鄧中威忍著胸口那股莫名的刺痛,依舊顧全大局地說:「嘉 菲,如果你爸爸真想彌補他對你的虧欠,或許你該去美國。」
「這樣你才能「眼不見為淨」!」
「求你……」他這個一向不輕易求人的鐵漢,這回真的被打敗了。
「我爸已經開始為我辦手續,連學校都替我申請好了,還幫我找了一個家教,說要 幫我補習英文,使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克服語言方面的問題,我還開玩笑要他找一個帥 一點、風趣一點的男生。」徐嘉菲若無其事地說。
「像中平這樣的男生。」鄧中威加了一句。
「鄧中威,不要再把我和鄧中平扯在一起,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哪怕你今天要 和陳虹結婚,也不能把我逼到二哥的懷抱。」她快失去耐性了。
「他很痛苦,嘉菲,如果你……」
「如果我勉強和他在一起,他會更痛苦。」
「和他在一起,比你千里迢迢到美國去來得好。」
「我寧可到美國。」
如果嘉菲決定到美國去,那就枉費他的一番苦心了。他放棄自己的幸褔,為的就是 成全嘉菲和中平,如果嘉非不領這份情,那他真是白白犧牲了,而陳虹得到的也是一個 並不愛她的男人。
「嘉菲……」他想叫她不要走,想叫她再仔細地考慮一下,但他實在沒有立場。他 憑什麼叫她不要去?憑哪一點理由留下她呢?
「如果沒有辦法喝到你的喜酒,我也會遙寄我的祝褔給你,祝你和那個女老師百年 好合,白頭偕老。」
「這是諷刺嗎?」
「你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鄧中威知道嘉菲有令他心碎的力量,也知道她有擊倒他、毀滅他的能力,而他居然 任她為所欲為,沒有一點保護自己的措施。
在忍無可忍的情緒下,他把嘉菲拉進自己的懷抱,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後,一個微傾 的姿勢,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吻了嘉菲,釋放了他所有的熱情、心聲、愛戀和感覺,對 這個十年前走進他們家、走進他生命的女孩,他有無盡的依戀。
徐嘉菲的手雖然不自由,但是她的心和精神是自由的,她盡情地擁抱他,盡情地狂 吻他,好像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接吻,過了今天,他們就沒有未來,只能在這一刻擁有彼 此……良久,鄧中威鬆開了她。「我……嘉菲,我不是有意……」
「如果你敢跟我說對不起,我會……」
「我不該吻你。」他自責。
「那你下地獄好了!」
「如果我能下去,早就下去了。」他的表情愁苦。「我寧可一個人下地獄受苦,也 不願意看到這麼多人一起受罪。」
「你真善良啊。」徐嘉菲聽了他的話之後,生氣地抹著自己的唇,好像後悔被他吻 了。
「嘉菲,回家好嗎?」鄧中威脫口而出。
「哪個家?」她自憐地一笑。「我的家在哪裡?鄧中威,你要我回哪一個家?」
「回鄧家。」
「然後看著你和那個女老師從此過著快樂幸褔的生活?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我 沒有那麼好的修養。」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何苦呢?嘉菲……」
「我要回去了。」她怕再講下去會抓狂、崩潰。「什麼時候你想通了,再來找我, 不過你的動作要快,因為我不會等你一輩子,該走的時候我就會走,你不要後悔莫及。 」
「嘉菲……」
徐嘉菲掉頭就走,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不想喝醉的鄧中平,終究還是無法避免的醉了,在他被攙扶著走進一個房間後,稍 稍清醒了些,看著扶他進來的女孩,覺得既陌生又熟悉,好像很遙遠,又好像近在眼前 。
「方芝芝……」
「你吐了。」
「我……」
「你醉了,吐了一身,我想帶你到飯店來清洗乾淨。」方芝芝絕沒有邪惡的念頭, 她只是不想讓鄧中平狼狽、骯髒、一身怪味地回家,她不要讓鄧媽媽傷心、難過。
「你……」鄧中平還沒有醉到忘了方芝芝喜歡他,所以仗著酒意,他露出一抹有些 邪惡的笑容。「你居然敢把我帶到飯店裡。」
「我沒有其他意思,你不要誤會……」方芝芝有些被嚇到了。「我只是希望你洗個 澡,換件乾淨衣服。」
「洗澡?!」
「在你洗澡的時候,我可以把你的衣服交給飯店的清洗部,他們應該能很快處理好 。」
「方芝芝,你真是一個細心的女孩。」他哈哈大笑。
「我不希望你以現在這樣子回家。」
鄧中平低頭看看自己,他現在的樣子的確是見不了人,渾身的酒臭,加上嘔吐後的 穢物,像是剛從臭水溝裡爬出來似的,也多虧方芝芝想得出把他弄到飯店裡,否則他媽 媽見到他這樣子,鐵定會嘮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