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拿知道這一幕戲已到終點,只差沒有拉下臉來哀求馮君望。
「你放心,我會處理,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情。」
「還有,恩雅看見了你和羅雪芙約會。」他忍不住又告訴馮君望。
君望點了點頭,緊緊握了握他的手後,離開了安全島上的綠色隧道。
他的手很堅實,他的表情很剛毅,他的態度很正直。溫拿告訴自己,馮君望實在不 像一個大小通吃的騙徒。
※※※
恩雅等到雪芙和繼賢先後出了門,立即溜進他們的臥房裡去。
她一點兒都沒有想到要到那令人乏味至死的補習班去,只想玩一個最刺激、新鮮的 遊戲。
這是一間很大的臥房起居室,是她自小混到大的地方,只不過當她長成了一位少女 之後,父母的臥室也漸漸有了禁地的意味,但至少一切都還是熟悉的。而現在,一進了 這個房門,她卻明顯感覺出不同的氣息。
對了!她只掃瞄了一圈,就知道它的改變在哪裡!因為房裡看不到半件屬於父親的 東西,他已經和媽咪分房了。
她悲傷了不過兩三分鐘,便又振奮起來。她有比悲傷更重要、更刺激好玩的事要做 。
坐上了雪芙的化妝台,她依照著含糊的上妝概念化了一點妝,把眉毛刷得更濃,加 一點眼影,塗上口紅和唇線,最後噴上三宅一生的香水。
她去翻雪芙的衣櫃,最後又作罷。馮君望天天和雪芙在一起,衣櫃裡的衣服他一定 全數看過。她選了一套較為成熟嫵媚的衣服,以重塑自己形象的念頭,重新走近更衣鏡 前打量自己。
牛仔A字短裙,開襟條紋線衫,全都是斑尼頓的衣服,也只能這樣了。好在她又捕 捉到一個靈感,把線衫鈕扣再打開一個。
她審視自己的乳溝,對它不甚滿意,於是找到一雙小襪子,分別塞到胸罩的內襯裡 去。
嗯,這樣好極了。一本雛志上的內衣廣告說過的,溝影就是勾引,現在,她也有很 深的溝影,很雄厚的勾引的資本。
她嘟起塗滿厚厚一層口紅的嘴唇吹著口哨,按著桅妝台上的電話按鍵。
「喂,我找馮總經理。」
沒有任何阻礙,總機就把電話接過去了,馮君望的聲音傳過來。
她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以示快樂和慶賀。
「喂,馮教授,你好!」她用肩膀夾著話筒,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盡情媚笑。
「請問是哪位?」電話那頭在問。
「你怎麼把我忘啦?我是王玲玲啊。」
「哦,是你!」那邊馮君望早在守株待兔,也很高興這隻小兔子這麼快就出現。
「對啊,是我啊!你忙嗎?我好想你哦!」
「想我?為什麼那天你要溜走?」
「我要折磨你!這樣你才會記得我。」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噘高紅唇,盡情地撒嬌 。
「噢,你要折磨我,讓我記得你!」君望又氣又好笑,真想把她像一隻兔子般倒提 起來狠打一頓屁股。
「對啊!我要見你,你出來陪我行不行?我知道你是總經理,可是總經理也可以蹺 頭的對不對?好不好,你請我吃午飯!」
「好,我請你吃飯,你想去哪裡?」他爽快答應,簡直讓她心花怒放。
「我喜歡晶華的廂房,你叫一個人進來為我們拉小提琴。」
「行,都依你!」
一個鐘頭以後,她和他對坐在地想要的VIP裡,真是美夢成真,輕而易舉。
馮君望不動聲色打量她,一臉稚氣和多餘的脂粉,蓄意裸露出來的胸部和大腿,真 是一個可恨又可愛的小妖孽。
「看我幹什麼?哪裡不對了?」她明明很得意,卻故作抗議狀。
「你確定你是王玲玲?」他微皺著眉頭、微瞇著雙眼,高深莫測地問她。
「是啊,我是王玲玲啊!你真的認不得我了?」她換出另一個充滿風情的坐姿反問 他,認為他不過是為了她的化妝和新造型而驚艷不已。
「好,你確定你是王玲玲?今天文化大學校慶,你怎麼沒參加?」他又問。
「文化校慶干我什麼事?我要去參加?」
「你不是文化的學生嗎?難道又是我記錯了?」
「還有什麼比和你約會更重要!管它什麼校慶不校慶!」她根本忘了自己的漫天撒 謊,只好隨便輕描淡寫搪塞過去。
君望當然不深究,靜靜等地再出花招。
「怎麼樣?我這樣好不好看?」她果然再問。
「不好看。」他直截了當告訴她。
她叫起來。「不好看?你亂講!別人用這種化妝品就好看!」
「它不適合你,你太小,不需要塗抹這些!」
「我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成熟、優雅、高貴、端莊、有氣質、有品味,對不 對?」
她不服氣地滿口念,然後又揚高聲音,嗤道:「哼!那都是假的!她多高貴?
多優雅?多有氣質?難道優雅的女人就不叫床、不說髒話、不偷情、不走私?」
「王玲玲,如果你想要別人喜歡你,就不要隨口批評別人,也不要這麼魯莽一知道 嗎?」馮君望一臉不高興,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好嘛,人家不講嘛,那麼護著她!」恩雅收斂下來,嘴裡還是忍不住嘀咕。
「你說的她是誰?」
「那個你喜歡的優雅的女人嘛!」
「你怎麼知道她是個優雅的女人?」
「老實告訴你,那天在墾丁,我看見你們了!」
「你為什麼要溜掉?」
「我不想看見你們親熱!」
「我們沒有親熱,只是一起去打高爾夫球。」
「我才不信,我不要看見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要折磨你!」
「你要怎樣折磨我?把我捆起來拷打?」
「對!像莎朗史東或黛咪摩兒對付麥克道格拉斯一樣。」她得意地嚼著生菜沙拉, 千嬌百媚斜視他又說:「你自己說,那天晚上你對我怎麼樣了?」
「哪天晚上?」
「在凱撒那天晚上啊!你碰過我對不對?」
「我只不過幫你把衣服穿好,女孩子家不能太隨便。」
「你一定很OPEN,常常幫女生穿衣服,還允許公司裡的職員在辦公室談戀愛。」
「你又犯了亂講話的老毛病!」
「我可不是ABCDDoReMi的隨便吼講哦,這些都是你自己說的,難道沒有嗎?」
「王玲玲,你怎麼會這麼淘氣、這麼玩世不恭?你覺得你需要用這種態度來面對人 生嗎?你覺不覺得你這些態度都是負面的、不正確的?而且你的情緒很不穩定,你知不 知道你根本沒有長大,或者你探索人生的方式是錯誤的?」君望簡直是痛心疾首,桌上 的美食分毫未動。
「對啊,我的確是很善變的!是你改變了我!我不是對你說過嗎?這個世界上的歡 樂和幸褔只是假象,無邊無際的煩惱才是人生的真面目?但是現在我不這樣想了,因為 你改變了我,我覺得人生挺好玩的,再說,就算過去我是一個小孩好了,現在我已經長 大了,我是個大人了,難道你看不出來了?」
「你怎麼長大了?」
「因為我在戀愛,所以我長大了!不是嗎?」她端起紅酒來喝,還對他晃了晃杯子 。
「你和誰戀愛?」他忍住氣惱,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竟然說:「你啊!你喜歡我,對不對?」
「天啊,小鬼頭,你知道我有了女朋友!」他攤開雙手呼喊。
「你們不會有結果的,你跟她。」
「為什麼?」
「因為我。」
「因為你?」
「對的!因為我!因為我會讓你喜歡我,我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快要流鼻血了。」
「王玲玲,我不會流鼻血,我只想吐血。」君望覺得自己真的已經被她折磨的忘記 自己是一個紳士了。
「少裝了,你幹嘛吐血啊?你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麼讓我住你的房間?為什麼要抱 我?現在為什麼要請我吃飯?你根本抗拒不了我。」
「唉,王玲玲,」君望已經氣得只剩一息游絲似地歎一口氣,再好言好語告訴恩雅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為什麼要陪你玩這個並不適合我的遊戲。」
「你放心,根本不用等那麼久,現在我就很瞭解!本來我以為你是一個花心的壞男 人,但是我又發現你不是,雖然你有點的風流,但並不下流,你和我酷爸很像。」想起 了梁繼賢,恩雅一臉甜滋滋的。
「你酷爸?」君望忍住笑,不露痕跡問她:「你知道他也很風流?」
「當然啊,我最愛他了,怎麼不瞭解他?」
「那天在墾丁你問我,如果有夫之婦或有婦之夫有了不倫之戀,該怎麼處罰他?現 在我反問你,如果你酷爸也發生這種事,你有什麼想法?」
「嗯,他只是逢場做戲而已,他根本不會認真。」
「如果他是認真的呢?」
「我說過他不會認真的嘛!」她根本不肯面對這個問題。
「我們不要談他嘛,吃過飯,你帶我去兜風好不好?」她把上半身往前傾,靠近他 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