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配合很容易,你先把她的名字告訴我!」
他怒氣沖沖命令她。
「這萬萬不可!讓你知道她是誰,我豈不就沒有籌碼了?這不是開玩笑嗎?」
她裝腔作勢說著,並向他走近來,又對他講:
「我看你快要發脾氣了,還是透露一點訊息給你吧。她,和我,關係非常親密。所 以,你想見到她,必須看我的臉色,等我高興,懂不懂?你千萬不可以得罪我,惹我發 火,懂不懂?」
「我認為你是西靖廣指使來對付我的,她是他的女人,不是嗎?」
「你很聰明!在這三十個鐘頭的時間裡,你總算想通了一些狀況,沒有白白浪費掉 !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永遠猜不透完整的答案!告訴我,你對在外面邂逅的女人都 是這麼窮追不捨嗎?」
她已經貼近到了他面前,一對漂亮勾魂的眼睛直盯著他碩健的、裸露著的胸脯。
「你的問題來了,答案卻少得不成比例!」
他警戒著,冷冷地對她說。
「你真健美,頭髮還滴著水呢,真性感!難怪她對你那麼著迷,著迷到可以把原有 的生活空間裡的一切都想推翻掉、否定掉!」
說著,她伸出細細的手指去梳弄他手臂上的汗毛,又道:
「我得去看看你把我的浴室弄成什麼樣子了!也許所有的按鈕和開關都因為不能 適應男人的氣味而失靈了呢!」
她最後一次搔刮了一下他的手毛之後,扭擺著身體朝浴室走去。
他預想著她的圖謀和媚術,認為她可能包著一條浴巾而裡面全裸地走出來。
然而,她還是穿著她的緊身罩袍走回來,只不過,那件罩袍幾乎完全打濕了,像一 層透明的膜貼在她身上,撩人的三點地帶清晰而突顯地展露在他眼前。
她一步一步,扭著腰枝,赤著腳,朝他走來,頭髮上、鼻尖上滴著水。
「你真的把我的浴室搞得一塌糊塗了,這樣弄得我渾身濕答答的,你怎麼收拾?」
她用鼻音呻吟,用手揉搓著自己的乳房。
「和我做愛,盡你所能,她嘗過的,我也要試試滋味!」
她像說夢話一樣把身體倒向他,貼向他,他用堅硬的手臂擋住他和她的小腹之間。
「咦?你怕什麼?」
她失笑起來,仰臉撒嬌道:
「她會的,我也會,她能的,我也能!難道你不相信?我連西靖廣都征服了,你要 不要親自去問問他?」
「原來……原來你和她是對手?是情敵?」
偉風如夢初醒地低吼。
「你真愛亂猜,更愛瞎掰!陽光男孩,我不是告訴過你,你永遠至多只能猜對一半 !別白費心思了,還是留下你所有的力氣和我做愛!」
她把他的手抓到自己的小腹下面,呢喃著催促他:
「她叫我多嘗嘗男人的甜頭,當然一定也很樂意讓我分享你的滋味!她一向都這麼 大方的!怎麼,你難道還想為她守貞嗎?」
「這也是你讓我見她的條件?還是,這是你傷害她的手段?你在向她挑釁,你是她 的對手,是不是?」
他扳開她的手,厲聲地問她。
她還是像大蟒蛇一樣地捆住他,告訴他:
「就算是吧,那又怎樣?如果你和我做愛,我就放過她!不然,她受到的懲罰是無 止無盡的!誰叫她欺騙我、背叛我!」
她仰著春心蕩漾的美麗臉孔望著她,眼中卻浮現著哀淒與怨毒。
「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一定是一個瘋子!一個瘋子!」
他竟然無法剝離她的纏繞,只能陡然地哀號著。
「來呀,用你的小腹頂著我的小腹,保證讓你比死還快活的飄飄欲仙!我要像吃掉 西靖廣一樣吃掉你,打垮她!懲罰她!她可以隨心所欲和每一個男人做愛,我也能!我 也能!哈哈哈!」
她狂浪大笑,把熱氣吹在他臉上:
「起來啊!陽光男孩!你怎麼不起來?我也是百分之百的女人!你起來,我就放過 她!我就勝利了!我就勝利了!」
「你休想,你這個來路不明的瘋女人!你休想利用我來傷害她!我不准任何人傷害 她、對付她。」
他嘶吼著,終於也狠下心用力把她扣死在他腰上的雙手剝開,她的手肘上浮出了殷 紅的瘀痕。
「好!好!袁偉風,你真是情真意切、忠貞不渝、一往情深而又死心塌地!」
她被他推倒著倚靠在牆邊喘息,向他伸長食指叫罵:
「你護著她、疼著她是吧?我看你真的能怎樣護她、疼她,聽清楚了,她現在撞了 車又得了肺炎和肝炎,而且正因為背叛和欺騙的罪名而接受懲罰,你是不是還想替她加 點料,讓她更痛快一些?」
「你想怎麼樣,不放過她的人是那個姓西前,對不對?你馬上替我警告他,叫他放 了花紗,不然我對他不客氣!」
偉風憤怒大吼。
「花紗?原來你給她取了這麼一個詩情畫意的小名,真是纏綿悱惻又溫存浪漫透了 !」
銀夜咬牙切齒恨道,又說:
「你也給我聽清楚,袁偉風!你不用去找西靖廣,除非你想讓你的花紗丟人現眼, 任何輕舉妄動的受害者都是你的花紗,而不是任何人,你聽明白了吧?」
她緩緩站直了身子,蛇蠍一般又睨著他,回道:
「現在,你說,你肯不肯和我做愛?」
「你瘋了,你只是一個不可理喻、莫名其妙的瘋子!」
他齜牙咧嘴地罵著回答她。
她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說:
「很不幸,袁偉風,即使是一個瘋子,有時候你也不得不和她談條件,誰教你侵犯 了那個瘋子,惹惱了那個瘋子,瘋子是很可怕的,你千記萬記不要激怒她!」
「小姐,我懇求你,不要找她的麻煩,放過她,行嗎?」
偉風畏忌著她的恫嚇,因為她看來真的是幾近瘋狂了,只有放下身段來哀求她。
「行,當然行,只要你和我做愛。」
她頑固地瞪著他回答道。
「我不能答應,你以為我是男妓,可以把身體和靈魂、尊嚴都一起賣給你?」
他昂然拒絕。
「好。那麼你發誓不再找她,不再見她。」
她吸口氣讓了步。
「可以,我只要再見她一面,永遠不再找她。」
「一次也不准,我要你永遠永遠不再見她!」
她失聲大喊。
「你可以不准,但我還是可以見到她,我會想盡辦法直到知道她安然無恙。」
他向她堅持著。
「好極了,你真是至死不渝,至死不悟,我會成全你的。」
她甩開了搭在臉上的濕發,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往門外走。在帶上門的那一刻, 她轉換了一百八十度的臉部表情,嫣然嫵媚對他笑說:
「堅持你的耐力再等一下就行了,你放心,為了不讓你再和她重逢時出醜,我會叫 人把烘乾了的衣褲送到你房間來!」
***
她開著車,照著從他的記事本抄來的地址,按圖索跡地去尋找他的皮夾裡藏放的那 張照片中的面孔。
〝偉風老公珍藏。
可倪攝於二十歲生日。〞
照片的背面這麼寫:
〝70085XX。可倪。仁愛路X段X巷XX號〞
小記事本裡,清楚記著熊可倪的電話和地址。
她只看了兩眼,便記住了那組電話、地址,以及熊可倪的面容。
那是一家貴族式的私立幼稚園。
「抱歉,我找熊可倪小姐。」
銀夜的臉上戴著寬大華麗的香奈兒鑲鑽墨鏡,向前來招呼的幼稚園主任說明來意。
「噢,可倪送安親班的小朋友回家,大概過二十分鐘就回來。」
主任張漫雅,輕聲細語告訴她。
「謝謝,我在外面走走,等她回來。」
銀夜以優美的語氣和姿態向主人告了退。
然後,她看見娃娃車開了回來,車廂門打了開,長髮披肩,清純甜美的可倪穿著黃 色的休閒運動服跳了下來。她的造型,就是一個純粹的、溫柔耐心、擅於耐心照顧小孩 的幼稚園老師。
銀夜趨前,帶著笑容對她說:
「熊小姐,我是來拜訪你的。」
「你?小姐你是?」
可倪不知其然,她從來沒見過眼前的時髦摩登的陌生女子,直覺裡,她們是在兩個 世界裡生活的人。
「我是銀夜,希望你會認得我。」
銀夜把墨鏡摘下來,露出了輪廓分明、艷媚照人的五官。
「啊──你是──銀夜!」
可倪張口結舌低叫了起來,她真是作夢也想不到,常常在海報及時裝雜誌上展示衛 藍霞服飾的名模銀夜會翩然降臨到眼前,可倪對於她的身材和臉孔的熟悉度,就像那些 國中女學生熟悉劉德華和林志穎一樣。
「是潘朵拉的盒子在我面前打開,把神話倒出來給我嗎?還是我在作白日夢?」
可倪平日總向小朋友們述童話故事,今天,對於自己奇跡的反應,仍然是感覺那 樣飄忽迷離,難以置信。
「我是千真萬確的銀夜!」
銀夜優越又甜蜜地笑著,再把墨鏡架上鼻樑,告訴可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