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沒有和我一起上過床?我也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女人!」
她不懷好意地諷刺他。
至此,他至少明白了她和西靖廣一樣,同樣和花紗之間有非比尋常的關係,他知道 她是同一個暴風圈裡的人,否則她沒有必要接下西靖廣的棒子繼續留難他、作弄他。
「小姐,我不想再和你打啞謎了!如果你再不能幫助我見到她,我不會在這裡耗下 去!」
他提出了最後通牒。
「好哇!悉聽尊便!不過,我保證你離開了這裡就再也打聽不到有關她的片語隻字,而你帶給她的麻煩可卻是無窮無盡的!除了我,沒有人能幫得了你!你愛信不信,隨你的意!」
銀夜彈彈菸灰,倨傲地瞞著他。
偉風只僵持了兩秒鐘便投降了,他放鬆了渾身緊繃的肌肉,軟化笑道:
「好,我投降了,我和你合作,聽你的,因為,第一,我想見到她,不願意半途打 退堂鼓。第二,我對故弄玄虛的事情有興趣,我想知道你們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所 以,我願意妥協,聽你的!現在你說,要我怎麼辦!」
說著,他索性蹺起二郎腿在大沙發上坐下來,好整以暇等待對方出招。
銀夜只是問他:
「你,很愛她?」
「不能說是愛,但是,對她,我有感情給了她。」
「哦?沒有愛,有感情?這個說法還真新鮮!真高尚!」
她一臉不屑,哼哼唧唧。
「我不要求你認同。人其實很複雜,想通了這一點,什麼事都可以理解,可以接受 !一個很簡單的事情,可以有很複雜的解釋,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可以有很簡單的答案 !人生的真味,就是在簡單與複雜之間游離體味和頓悟!我感覺得出來,你不是那種喜 歡把事情弄得很複雜的人,所以你可能有很多煩惱!」
「你說對了!對我來說,不是愛就是恨!再簡單不過!沒有什麼曲折迂迴的路好走 !」
「既然這樣,讓我見她為什麼變得這麼神秘複雜?這不合乎你的思考邏輯!也不是 你的風格!」
「你不懂!因為這裡面有最簡單、最純粹的愛與恨!現在,你一五一十老老實實告 訴我,你是誰?你和她做了什麼事?如果你是坦然的,把一切都說出來。」
「這是你的條件?」
「只是條件之一。」
她冷冷地、訕訕地回答。
「好吧。我可以讓你知道,我叫做袁偉風,出差到海邊邂逅了一個不知名的美麗女 子,我們做愛,彼此取悅,然後分開。但是當她再度出現,我發現她背負著痛苦和煩惱 ,所以,我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以及她是否安然無恙,就是如此而已。」
「的確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不過,你怎麼能夠確定,她不是因為你而背負著痛苦和煩惱!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因為你而起了風波?你怎麼知道,她並沒有愛上你?」
她咄咄地問他,同時慣性地變換著職業性的曼妙姿勢,在他面前轉身、停格、走動 。
忽然,他看見她某個角度的姿容,靈光一閃,答非所問失聲叫道:
「我想起來了!你是衛藍霞服飾海報上那個模特兒!我認識你!」
「衛藍霞!你也知道「衛藍霞」這三個字?」
她的臉倏然變色,又是嫉憤又是驚詑又是鄙夷地反問。
「當然知道!甚至,我的未婚妻就是她的崇拜者!怎麼,難道你不認同你的設計師 ?」
「設計師?設計師有什麼了不起?簡單扼要的說,設計師就和記者那種人一樣,他 們在同一個地方喝咖啡,同一家餐館吃飯,混[在同一個地方,所以有同樣的點子,寫 出同樣的新聞、設計出同樣的衣服,設計師只是在玩弄你們、欺騙你們的感情,你們卻 把他當愛神來崇拜!事實上,你根本不知道設計師是什麼東西!衛藍霞又是什麼東西! 可憐啊,袁偉風,你確確實實是一無所知!」
「我不需要知道任何一個設計師或者衛藍霞的任何事情!我可不是他們的崇拜者! 」
「剛才說你的未婚妻是衛藍霞的崇拜者不是嗎?那麼你為什麼不替她打抱不平?」
銀夜陰笑著,寓意曖昧而深刻。
「這不關我的事。她們對時裝設計師的崇拜像鐵石一般堅貞不搖,旁人很難去摧毀 。」
「是嗎?也許有一天她會對衛藍霞恨之入骨!」
她的臉色和語氣同樣陰沉詭譎到極點。
「算了,我們不必再談什麼衛藍霞。請你告訴我,還需要怎樣我才能看見她?」
「她?你說的是哪個她?」
銀夜冷不防嚇了一跳,以為他已窺破天機。
「那個不知名的她。」
偉風自嘲地回答。
銀夜鬆了一口氣,又回復張狂的態度說道:
「接下來的條件是,你乖乖待在這個房間裡和我共同生活,不許離開。」
「你……簡直是惡作劇嘛!」
他苦笑又憤怒地抗議。
「我覺得很好玩!難道你不覺得?人生很乏味,能玩點刺激的遊戲不也挺好?」
她狐媚地睨他一眼,輕移蓮步走上樓梯,又回眸對他說:
「乖乖待著,別亂跑。嗯?我會很快回來的!」
第七章
她所謂的很快,是隔了三十個小時之後,他見到她之後的第二天入夜。
她遣人送給他佳餚美酒,此時,除了慢慢的等待,其餘一概沒有。當然也沒有花紗 的影。
為了自己宣稱的兩個理由,他忍受失去自由,等待答案的無聊和痛苦。
一個天方夜譚般的邂逅,天方夜譚般的花紗,牽引出一個天方夜譚的奇遇與謎題。
人生原本乏味,奇遇不可求。
在等待中,他更堅持尋找答案,等待真相的出現。
在三十個小時的考驗中,他唯一做的事除了等待之外,只有最簡單、基本的吃喝 ,或者上洗手間。
現在,他決定到那間充滿女人味的粉紅色浴室裡去淋浴一番,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 開始發臭了。也只有在水幕的沖滌下他才能完完全全地渾然忘我。同時,完完全全地渾 然忘了等待的負擔,渾然忘了所有的警戒和危機感。
所以,當他只是穿著內褲,用一條浴巾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浴室的時候,看見 銀夜竟然好端端地站在留宿他的客房內等著他,看著他走進來的樣子,他真是結結實實 地吃了一驚,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嗨,好久不見,陽光男孩。」
她用她一貫狐媚又詭異的表情和體態打量他,面對他,眼光在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 掃射,包括他的腹部以下。
他無暇去理會她怎麼稱呼他,或者對他說些什麼,只想在最迅速的狀況下找到他的 襯衫和牛仔褲。他原來把它們擺在床邊的,但是現在它們都消失了。
「不用找了,你的衣服上面有很多結晶的鹽粒,我叫人把它們丟進洗衣機裡去了。 在它們再回到你的身上之前,你何不讓你的細胞盡情地RELAX幾十分鐘?嗯?」
她頑謔地告訴他,欣賞他手臂上、腿上濃密又均勻的體毛。
「呃……我……我覺得你的惡作劇太過火了,你沒有權利叫一個陌生的男人在毫無 防備的狀況下出醜!你……」
偉風忍住怒氣,下意識想用浴巾圍住自己的腹部,卻又怕因而喪失男兒氣概,只有 不知如何是好地咕噥著,抗議著。
「你的身材很棒,怎麼會是出醜?放開一點,陽光男孩!身體這麼一回事,男的、 女的,我可看多了!我是一個模特兒,難道你連這一點概念都記不住?」
她這麼說著的同時,他才看見她穿著恰恰合身的及踝細絲罩袍,整個身材曲線顯露 無遺,而且似乎除了那一層緊貼肌膚的薄絲之外,裡面什麼也沒有。
他意識到她的意圖,神經中樞向全面下達了警戒訊號。
他停止了擦拭頭髮的動作,索性直截了當問她:
「我還需要經過什麼儀式,通過什麼程序,才能見到她?」
她壞壞地撇撇嘴、聳聳肩,告訴他:
「我沒辦法給你答案,因為連我自己也沒有完整的概念!這樣說吧,看你能給我什麼靈感!如果你能表現得使我滿意,也許我可以見好就收!」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花這麼多精神力氣和時間來和我玩這個無聊又荒誕的遊戲 ?」
「哦?你覺得我無聊又荒誕嗎?那麼她呢?為什麼她那麼吸引你,可以讓你窮追不 捨?難道你不認為,我和她同樣喜歡故作神秘,都是一路貨?為什麼你就喜歡她那一套 ,而卻不願意和我玩呢?我和她差這麼多嗎?」
「小姐,如果你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我對待你的方式也是同一個樣子,我們素不 相識,我不能接受你過度的戲弄!」
偉風用力扯起一張薄毯裹住自己,那個動作簡直就像在洩憤一樣!
「別動怒啊,鐵錚錚的男子漢,我知道你是很有耐心的,我只要求你用對待「她」 的耐心的千分之一對待我,你就可以予取予求了!你要做到這些並不困難的,但是如果 你不肯,你可也就什麼都別想知道!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