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欣賞妳的坦率、妳的無懼。」他朝她走了幾步。「靖雯,我一直沒有問過自己兩年前的決定到底是對或錯,今天再次相遇………或許我會問一問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重要嗎?」她冷哼。
「是不是重要,我得等到自己給了自己答案後才知道。靖雯,和妳分開後,我真的落寞了好一陣子。」他坦白地說道。
「你說這話,是要我「同情」你?」她冷嘲熱諷。「還是「原諒」你?」
「我不需要妳同情,至於「原諒」……」他盯著她,犀利無比的眼神。「妳覺得我負了妳?」
她不語。其實男女分手,怎麼談負不負?大家是心甘情願在一起的,一旦分開,大家也要有勇氣、雅量和風度,沒什麼可怨的。
「有嗎?」他追問。
「沒有!」她直視著他,她薛靖雯也不是沒有經過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你沒有負了我。現在是什麼時代了?!負?!只怕負心的女人還多過負心的男人,女人不再是弱者了。」
「這麼說……」兩年後的薛靖雯比兩年前的她更加的成熟、世故,也多了三分的冷峻。
「我們應該還可以做朋友的。」
「朋友?!」她瞇起了眼。
「愛人不做了,難道連朋友也不能做?」
「鍾岳……」她很努力的在表現她的「風度」。「成為「同事」並不是我樂意見到的,但是公歸公,至於私的……不必了,現在的人不需要什麼朋友,也不講什麼朋友的,你要面對事實!」
對於她的挖苦,他報以一笑。
「是妳這樣,還是香港人都這樣?!」他看著她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睛依舊是那麼亮、那麼的媚,他曾親吻這雙眼睛無數遍。
她連笑數聲,冷冷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何不由你自己去發掘?!」
「我會的!」
「那……祝你工作順利。」她言不由衷,只想馬上和陶子傑談談。
「會的,我更希望的是和妳「合作愉快」。」他灑脫笑笑,還是那麼的令人難以抗拒。他一直有這種魅力,現在亦是。
薛靖雯緩緩的轉身,壓抑下所有的情緒。即使她要尖叫,她不能在他的面前叫;即使她要哭,也不能在他面前哭;即使她要崩潰,更不能在他的面前崩潰!她要忍住,直到自己走出他的視線為止。
絕不能在他的面前……
絕不能讓他知道………
她還在乎他。
※ ※ ※
陶子傑不知道又怎麼了,為什麼薛靖雯一副失了心的樣子,原本她已是一個很「冷」的女人,這會兒看起來更像是全身帶刺,根本沒法去碰、去接觸她,尤其是她的表情,阿拉斯加的大風雪都無法和她相提並論。
一個平日比什麼都鎮定的女人,最近卻連連的失常,或許她該放個假,出去玩玩……但就他所知,她常常到歐洲和夏威夷玩的。
「靖雯,這次是什麼?」
薛靖雯抬頭看著陶子傑,直到這會兒,直到鍾岳的出現,她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會對陶子傑有那種情愛的感情產生,原來………
她在等鍾岳。
她心裡一直有他!
「陶子傑,在很多人眼中、在公司裡,我們都被配成了一對,是不是?!」
「是啊!很多人這麼「傳」著,這令妳困擾嗎?所以妳現在——」他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那你的感覺呢?」
「我——」
「你愛我嗎?」
陶子傑因為驚異而睜大了眼,接著他放鬆自己坐靠在椅背上,這不是他能料到的問話,薛靖雯竟會這麼問?!她是那種對任何傳聞都充耳不聞、不去加以理會的人,這會兒竟問他愛不愛她?!
「靖雯,這是一個荒謬的問題,我不知道是什麼讓妳這麼問的!」
「你不愛我,對不對?!」她用刺耳的聲音問道。
他喜歡這個女人,至少她比那些沒有大腦,只會傻笑、只會說些言不及義的話的女人好多了,但是「愛」這玩意兒……他們都不是年輕、衝動的少男、少女了,不是那麼容易說愛就愛。
說倒是簡單,只要動動嘴巴;但如果真要發自內心………那就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靖雯,可不可以——」他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能知道該怎麼說。
「我只是不懂,別人都認為我們兩個很配,我們是「金童加上玉女」,那為什麼我們不來電?」她恨恨的說,氣自己的成分較多。
「妳也不愛我,是不是?!」他淡淡的一笑,知道危機已經解除了大半。
「但我們應該是相愛的!」她強調著,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我們為什麼不愛彼此呢?你英俊、有格調、事業成功、有品味,現在要找像你這樣的男人已經是很困難的事了。」
「而妳美艷、成熟、果決、有自己的理想、獨立,更是經濟自主,是可以不靠任何人的時代新女性。」他也誇著她道。
「既然我們都覺得對方這麼出色,好像是上天特別訂造的,為什麼我們不談戀愛?!」
「我不知道。」他還是笑。
「這沒道理!」她表情憤怒。
「靖雯,妳的問題到底是什麼?」說了半天,陶子傑還是不知道重點在哪,薛靖雯絕不是那種無聊的女人,吃飽沒事的和他扯著風花雪月、無病呻吟的廢話,她一定有什麼事,令她真正煩心的事。
「陶子傑,我們讓「傳聞」成真如何?」她正色的建議道,在他的辦公桌前走來走去的,她這會兒像個不知如何解決問題的小學生似的。
「妳真的這麼希望?」
「我……」她又猶豫了。
「你希望使傳聞成為事實?」他再問一次。
她用力地深呼吸。她心裡有把聲音告訴她這是錯的,如果她希望傳聞成真,她也不會等到今天才表態,更不會這樣矛盾,她只是………只是想找個擋箭牌,只是先起一道防護網。
「靖雯,我真的很希望幫妳解決問題,但我要先知道問題是什麼!」他起身,來到她的身邊,把她「請」到沙發上坐下。
「新來的攝影師!」她終於說,說完之後,她像一個洩氣的皮球。
「鍾岳?!」
「難道你還請了其它攝影師?」她沒好氣的問。
「沒有!」
「那就是他了!」她一副認命的語氣,表情難測。如果早知道是他,她還可以想想辦法,想想對策,不會一副措手不及、處於挨打地位的慘狀;事到如今,她還能扳回一城嗎?
「他怎麼了?」陶子傑不懂。這個鐘岳是這兩天才來報到的,難不成他和薛靖雯馬上就有過節?!
「他………」沉吟了下,她把所有的話吞回肚子裡。「沒什麼!」
「妳認識他?」
「不——」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她不說,鍾岳可能也會說。「「曾經」認識。」
對薛靖雯的態度,陶子傑大約猜出一二,但是他不點破,今天薛靖雯和鍾岳都為他工作,他要的是他們的能力,只要他們的情緒不影響公事,他沒理由去過問他們的私事。
「鍾岳是一個朋友介紹的,聽說他的「鏡頭」會說話,拍出來的東西很「活」,可以賦予作品「生命」,我相信每一位模特兒都會希望和這樣的攝影師工作,而且他的人品很好,絕對正派!」
「我知道!」她沒精打采的說。
「那………」他瞄瞄她。
「我………」薛靖雯現在是進退兩難,她不能自己丟掉這份工作,這樣鍾岳就會知道她怕他、她無法面對他、她心裡依然有他。
「有問題嗎?」陶子傑實在猜不透女人的心,不知道她對這「舊識」的反應如何。
「暫時沒有。」她沉沉的說。
「以後呢?」
「誰知道?!」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以後的事……誰會知道!」
這句話薛靖雯倒是說對了。誰會知道以後的事?包括他自己,他都料不到明天了,更不知安琪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而恢復記憶以後呢?
難料……
所有的事都難料啊!
※ ※ ※
證實自己沒有做家事的天分後,安琪開始到外面去找工作,她不是一個在家待得住的人,而且陶子傑下班的時間又晚,她對電視的興趣不大,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屋子,那種寂寞………
由於無法拿出任何的學歷證明,所以她很難找到什麼正式的工作,只好找些比較「活潑」的工作,當有一家卡拉OK錄用了她之後,陶子傑非但沒有高興的表情,眉頭反而全都皺到了一塊兒。
看著陶子傑的反應,原本找到事做的喜悅被沖淡了些,安琪小心的瞄瞄他。,要不是她的臉皮薄,不好意思再花他的錢,她又何苦這麼急著找事?!
想到她食、衣、住、行,想到她一些零花全得靠他,她說話就大聲不起來,加上她的記憶力一直沒有恢復的跡象,再這麼拖下去,他豈不是要無條件養她一輩子,而她得當一輩子的寄生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