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在哪裡?」
她聳聳肩,對他那張冷峻的俊顏視而不見。
他氣炸了心肺,走到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瞪著她那精緻動人的容顏,「我再問一次。東西呢?」
「放開我!」
「說!」
「再不放開,我就尖叫,告你非禮。」
「好,你叫,叫醒所有的人,我再告訴他們你就是那個小偷。」
「哼,好啊,那正好,他們總不會將一個小偷留在這裡,到時我就可以回台灣去了。」邵芝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半瞇著眼睛怒視著她,「原來你就是圖這個,是嗎?」
她冷笑一聲,沒有否認。
朱立文長這麼大,頭一口這麼生氣,他怒火中燒得就像火山即將爆發一樣。
她察覺到他沸騰的怒火,但她仍站在原地,躲也不躲。
因為她也很不爽,尤其這段時間老被困在莊園裡,雖然中文說得通,但這兒就像個鳥籠,雖然她偶爾會跟雷尼到市區走走,可充塞她耳朵的不是英文就是法文,讓她又煩又累,覺得自己像個啞巴!
就在她思緒間,冷不防地,怒不可遏的朱立文突地攬抱她轉身坐到床上,並順勢將她按趴在他的大腿上,然後舉起手就往她屁股上重重拍下。
「該死的,你敢打我!」她氣得發出怒吼。
他鐵青著俊臉沒有說話,但大手落下的聲音卻一個比一個還要大,火冒三丈的他,手勁是越打越用力。
這讓邵芝琳痛得眼淚直流,只覺得屁股發燙髮燒,但她仍不屈服的發出咆哮,「朱立文,你最好把我打得站不起身來,要不然,。我一定雙倍奉還!」
「我就照你的意思,依你的願!」
邵芝琳知道他依她的願了,當那一下又一下打在她屁股上的手掌「啪啪」作響時,她終於因受不了疼痛而痛哭失聲。這讓她想到自己剛被竊盜集團收養,被迫在街頭跟團裡的扒手接應時,她因沒做好而被馬太祥痛打一頓的情形……她越哭越傷心,淚水決堤「嗚嗚……嗚嗚……」
她的哭泣聲讓打紅了眼的朱立文發覺自己失了控,頓停下手的心歉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叩叩叩!砰砰砰……」敲門聲、拍門聲在同時間急促響起,他瞪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手足無措起來。
「什麼事?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又吼又哭的?到底怎麼了?」
「開門啊,芝琳,開門!」
客房外亞瑟、葉郁惠、雷尼和老法蘭斯憂慮的聲音—一響起。
朱立文尷尬的將哭得涕淚縱橫的邵芝琳從他的腿上移到床上,站起身看著趴臥在床上的她哭得雙肩抖動,他內心自責不已,因為他們一直沒開門,心急的雷尼便衝到樓下去拿了備份鑰匙將門打開
亞瑟夫婦、雷恩和老法蘭斯相繼隨著他衝進房裡,一見邵芝琳趴在床上哭得傷心不已,再看看一臉歉然的朱立文站在床邊,四人愕然,一時之間全杵在原地不動。
「呃,我、她……」朱立文頭一回覺得說話是如此困難,他想解釋,卻發現不知該從哪裡說起。
「你欺負她!」雷尼最先反應過來,衝上前一揮拳就揍了他的右臉頰。
朱立文根本來不及閃躲,而這一拳既結實又猛,他隨即嘗到鹹腥味,抹了一下嘴角,手背上可見鮮紅血漬。
「你在幹什麼?雷尼。」亞瑟連忙抓住他的手臂,這兒子還想再補上一拳呢。
「爸,難道這還不清楚嗎?你看,芝琳哭得有多傷心?」雷尼心疼不已。
「什麼事都還不知道,怎麼可以打人?」
「可是」
「不許再說了,我相信立文一定能解釋這一切。」葉郁惠拉住兒子仍然揮動的手臂,使眼色要他閉口。
雷尼甩開手,憤憤然的走到邵芝琳身旁坐下,輕輕的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溫柔的問:「發生什麼事?你老實說,我肯定挺你。」
她拍抽噎噎的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她吸了吸鼻子,本想轉身坐起來,但被打腫的屁股一碰觸到床就疼得讓她想喊救命。
驚見她臉上的蒼白與痛苦神情,雷尼直覺的要將她抱到懷中安撫,沒想到這一拉可扯痛了她屁股的傷,令她呻吟出聲的大叫:「別動我了,我拜託你。」
雷尼嚇得趕忙放開她,看著她再度趴回床上,「怎……怎麼回事?」
邵芝琳咬咬牙,回頭瞪了一臉難堪無措的朱立文一眼,「問那個整型權威啊,他遲遲無法勸邦妮去醫院做身體檢查,沒法子動刀,就將一肚子的氣出在我身上,連打了我的屁股好幾下,疼死我了。」
「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你沒有打我屁股?」
「我……有」
「看!他承認了吧!」她難過得又哭了起來。
朱立又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他頭疼不已,也自責不已,不管如何,他也沒有資格打她!
「立文,到底怎麼回事?」葉郁惠簡直手足無措了。
「請葉阿姨幫她上點藥吧,至於我......,」他搖搖頭,看著滿臉淚痕的邵芝琳,「對不起,我真的不該打你。」
哭腫了眼的她扁著小嘴兒,看來好不委屈,泣聲道:「你知道就好了。」
他抿抿唇,「我也希望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該怎麼去彌補,有些東西是無價的,無法以金錢衡量,它代表的是一份感情,一個紀念。」說完他即轉身回房。
邵芝琳靜默不語,而其他人對朱立文的這一席話則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接著,葉郁惠留下來幫邵芝琳敷藥,其他人則各自回房去了,但眾人心中都有疑問,也有人因此而在床上輾轉難眠……
連著幾天,朱立文跟邵芝琳都沒有說話,再加上邦妮索性住在羅勃那裡,連家都不回,也不理會父母央求她回來的請求,因此大部分的人心情不佳,莊園裡的氣氛凝滯得讓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但這幾天,小偷倒是不再光臨了,也沒有再傳出誰掉了東西,但那些失竊的東西還是一樣都沒有找回來。也因此,老法蘭斯一直落落寡歡,常常看著自己手指上的圓戒發呆。
邵芝琳其實很喜歡這個熱情開朗的老爺爺,甚至莊園裡的亞瑟、葉郁惠和雷尼等人,她也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他們,因為他們真的很關心她。尤其這幾天,她的屁股被朱立文打得紅腫淤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們不僅會送些冰枕、軟椅,給她找了許多消腫藥劑讓她抹,還常送東西只為讓她開心,這樣不求回報的溫暖及關懷,讓她的臉上常會在不知不覺間綻放出愉悅的笑容,她為這樣的轉變感到吃驚,因為這是打從心底發出的笑意,不是演戲也不是虛偽的笑。
或許也是如此,她發覺自己的心也在慢慢的轉變,就像這會兒,看著老法蘭斯獨坐在葡萄園一角,呆呆的看著自己手指上的圓戒時——
「你還不打算歸還別人的東西嗎?」朱立文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過身,看著一身白色短袖襯衫、灰色休閒褲的他,在背後的藍天白雲與葡萄園的映襯下,他彷彿是從雜誌裡走出來的男模特兒。
這幾天,邵芝琳也發覺自己對他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看見他會心跳加速,渾身感到燥熱,也因此,她還好幾次暗罵自己是笨蛋、莫名其妙……
但她知道自己對這個正直熱誠的帥哥醫師,心中好像有股情不自禁的情苗萌芽了。他跟陽光、藍天好契合,不像她,只敢戴著面具面對外界,一脫下面具,她只敢隱身在黑暗中……
而且,她從葉郁惠的口中得知他出生在一個醫師世家,從小就是個天之驕子,還是一個讓家人捧在手心呵護長大的男人,而她呢?一個被遺棄的孤兒,七歲被帶入竊盜集團,從此踏上不歸路的女孩……
嗟!她在癡人說夢,還是別賠上自己的心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思緒百轉的她抿緊唇,再度背對著他。
朱立文凝著一張俊顏走到她身邊,遠遠望著一臉哀傷的老法蘭斯,對她道:「你從他那裡偷走的戒指是他過世妻子的遺物,那是他們的婚戒,也是他思念妻子的惟一憑藉,對他意義非凡。」
原來如此,難怪老法蘭斯總是對著手上的圓戒發呆。邵芝琳感到一股濃濃的愧疚湧上心頭,而這感覺對她這個慣竊來說還真是頭一回,以往的她從不曾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甚至愧疚……
「我、我要回房間去了。」她咬著下後。再看了老法蘭斯那雙空洞哀傷的眼睛一眼,轉身快步的跑回莊園去。
朱立文看著她的背影,眸中浮上一抹溫柔,或許她自己還沒有發現吧,但他知道,在這個充滿愛與關懷的莊園裡,她正在慢慢的改變。
當晚,莊園裡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驚叫。
「我的項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