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駛離那個木屋一段距離後,放慢車速的他才發現自己已滿頭大汗,但他身邊的邵芝琳卻是笑得前俯後仰。
「批評人這麼開心?」他忍不住問。或許身為一個整型醫師,他聽多了病患們在面對他人批評時自卑與難過的心情,所以對她剛剛的說詞,他其實是不悅的。
她聳聳肩,「我是就事論事。」
「你知道邦妮是為了愛羅勃而增重,但你又知道羅勃是為何而胖?」
「我何必知道?他又不是我的誰。」
「你不知道何謂關心?」
邵芝琳眸中閃過一道痛苦的光芒,但只是一瞬間,她隨即嗤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顧好自己。」
「你!」朱立文無言,回想她的成長背景,她有這樣的想法的確不能怪她,但——「我希望你能有一顆體諒他人的心。」
「我不會!」她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打斷他的話。
「不會可以學。」
「我為什麼要學?」
「讓你不會那麼憤世嫉俗,更讓你不再孤單,你會擁有許多朋友。」
朋友?她冷哼一聲。她曾經有一個很好的女性朋友,但她不聽自己的勸?甘心為了一個男人糟蹋自己,不但破壞了她們兩人之間的友誼,最後還愚昧的結束自己的一生。從那時候開始,邵芝琳就告訴自己,她再也不要交朋友了!
「芝琳,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朱立文邊開車邊注意她的表情變化。
「沒有!」她索性閉上眼睛不理他。
他搖搖頭,看著她那張倔強的美麗臉孔,再想到剛剛那一對超大尺碼的男女戀人,他的太陽穴頓時隱隱抽痛起來。
他覺得前途多殃哪!何時才能完成此趟任務回台灣……他真的一點把握也沒有。
第四章
淡淡的三月天,陽明山的杜鵑花盛開,白、紅、粉紅三彩鬥艷,將整片山玻點綴得萬紫千紅。
在朱家別墅的豪華客廳裡,已是一身春裝的游佳芃正泡著一壺上等春茶招待董翔集,而在座的還有她的公婆及丈夫。
五個人邊喝茶賞花,邊聊著遠在地球另一隅的朱立文。
「也不知道立文進行得如何了?這兩天打電話過去,總覺得他的口氣很匆忙。」黃羚看著董翔集,想知道他那邊有沒有別的消息?
「我也打電話過去了,但立文說邦妮很難勸服,到現在都還沒帶她到醫院去做全身健康檢查,以作整型和抽脂前的整體評估。」
「怎麼會這樣?我還以為我的帥哥孫子出馬一定搞定呢。」朱及人邊說邊拿起茶杯喝了口醇香的好茶。
「但從另一方面想,這不也是我們希望的?時間拖得長一點,立文才能多花些心思在邦妮身上啊。」游佳芃笑說道。
「我也這麼想,何況立文才去一個月,時間還算短。」朱震豪跟妻子有一樣的想法。
「也對,也對。」
黃羚跟朱及人交換了一下目光,兩人笑盈盈的。想到孫子跟邦妮在不停的衝突、溝通下肯定會激起愛的火花,他們當然只得按捺著性子等待,同時也相信這一切終究是值得的。
董翔集見眼前這家人都笑呵呵的,他只得將本想談開的話往肚裡吞了。
這萬人迷綜合醫院的活招牌D4少了一個還真是麻煩,尤其有不少病人一看到他就將他團團圍住,直問他朱立文何時回醫院看診?
結束與朱家人閒話家常,離開時已近傍晚時分,這時的他回到萬人迷綜合醫院,才一踏入候診大廳,就有不少熟面孔衝向他,若要說這些年輕女孩是朱立文的親衛隊.可一點都不誇張。
「董院長,朱醫師人呢?」
「為什麼還是別人在看診?」
「都一個月了,你到底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董院長,還給我們朱醫師!」
十幾個小女生圍著他七嘴八舌的問問題,他額頭冒汗舉步維艱哪!好不容易在警衛及一些護士的幫忙下才突破重圍擠入電梯,可一走上樓,來到院長辦公室的走廊外,就見石亞艷正被另一群小女生團團圍住。
石亞艷是腦科權威,個性冷靜狂傲,頭髮削得短短的,看來就像個男人婆,那些小女生全將她當成男人在崇拜!
董翔集低下頭急急忙忙的擠過人群開門進了院長辦公室,石亞艷見狀,連忙閃身進來並快速的將門關上,將那些吵鬧不休的小女生們關在門外。他從口袋拿出手帕拭了額上的冷汗,看到石亞艷也以白袍袖子做了相同的動作。
「還好吧?」他關心的問。
繃著一張臉的她抿抿唇,「沒事,但如果院長早點將朱醫師找回來會更好。」
語畢,她回身走到門口打開一小縫,瞥了外面已然靜悄悄的走廊一眼,即開門步出院長辦公室。
董翔集也明白她為什麼會那樣說,因為以前D4在醫院時,那些擁護者還有分寸些,只會聚集在各人的門診室前。但自從朱立文從門診名單中消失後,那些擁護者找不到人,便四處追逐宋飛鳴等人詢問他的下落,讓他們簡直沒有喘息空間。
唉,他這個院長也不想這樣的嘛,所以今天才會去找朱家人喝茶,商量一下將朱立文從科西嘉島找回來,但見他們各個抱著濃濃的期待,再加上又是他應允朱立文去幾個月的,不能半途反悔……
只是醫院的這一團混亂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頭痛啊!
遠在法國科西嘉島上的朱立文,雖身處在美麗的風光景致裡,但火氣卻有越來越旺的趨勢。
尤其這幾天,有人可能是太無聊了,也不理會雷尼猛烈的追求攻勢,居然「重操舊業」,扒東偷西的,舉凡亞瑟的古董珍品藏、葉郁惠的鑽石項鏈、雷尼的金項鏈、邦妮的祖母綠戒指等等全都不翼而飛。
亞瑟為了維持莊園的安全已向警方報案,並且還組成自衛隊,負責在晚上巡邏莊園及葡萄園,以杜絕不肖分子再次游入莊園偷東西。
朱立文當然很清楚那個賊人是誰,卻不好意思告訴亞瑟「小偷就住在你家」,但儘管他已經措辭嚴厲的要邵芝琳收手,但她似乎將他的警告當成耳邊風,一犯再犯,如今他一肚子的怒火已經快要爆發了!
此刻已是晚上十一點,有人前來敲門,他從床上起身,心裡希望不是又有哪個人來告訴他,這個莊園裡又有人的寶貝被偷了。
他打開房門,意外的,敲門的居然是老法蘭斯,他看來很困擾也很難過。
「怎麼了?」
「呃,我進去再說吧。」靦腆的他走進客房,沮喪的坐在沙發上。
朱立文將房門關上,走到他對面坐下。
「我那過世三年的老太婆留下的戒指不見了,那是我們兩人的婚戒……」老法蘭斯哽咽一聲,看著戴在手指上的一隻圖戒,「它跟這個是對戒,我一直都很小心的收藏著,雖然不值錢但對我卻意義非凡,我不知道小偷居然會偷走它。」
聞言,朱立文只想衝到隔壁客房,將那個「手太癢」的美人綁起來,好好的打她一頓!
「你也知道最近莊園裡不平靜,老有小偷潛入偷東西,大家都睡得不好,我這個管家已經很內疚了,結果……」他低頭不語。
朱立文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那不是你的錯,是……」是他的錯吧?是他把小偷帶進門的,
「是我的錯,只是這兩天好不容易安靜了些,我房裡又掉了東西,這一說出去,大家豈不又心慌慌了?」老法蘭斯難過的說,「可不說,我又擔心那只婚戒永遠找不回來……」
「我會幫你找回來的。」
「你?」
「呃......」知道自己話說得太快,他連忙改口,「我是說這件事還是要跟警方說,他們一定會將東西找回來的。」
老法蘭斯搖搖頭,「我沒信心,最近被偷走的東西一樣也沒找到,一連小偷是誰,警方也還查不出來。」
「別想那麼多了,搞不好明天東西就回來了。」
「你在安慰我吧?」他苦笑。
他沒有,但他不想說太多,「晚了,你去睡吧,這事就明天再說了。」
「也只能如此了,反正東西不見了,今晚或明早報案也沒有什麼差別了。」緩緩起身,老法蘭斯邊說邊歎息的開門離去。
他一走,朱立文隨即走到隔壁去敲門,雖然他一身的藍格子睡衣!
「誰?」
「開門!」他壓低聲音,口氣不好的命令。
邵芝琳下來開了門,身上一件連身白色純棉睡衣讓她看來清純可人,但朱立文知道她的那一顆心可不是如此!他不發一語的走進去後,便開始翻箱倒櫃。
邵芝琳臉色倏地一變,衝到他前面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喂!你幹什麼?」
他抬起頭,冷冷的瞥她一眼,「找贓物!」
她抿抿唇,「我又沒偷東西。」
「老法蘭斯的婚戒。」
邵芝琳的眸中閃過一道心虛,將雙手交握在胸前,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那好、因為我也懶得說了。」不再說話的朱立文又開始翻東找西,衣櫃、抽屜沒一處錯過,卻一樣也按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