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一名身著綢緞白衣的俊美男子飛身而人,拉起軟趴趴的小明兒,笑笑的看著他道:「還好,手還在。」
「主子,好在你及時出現,不然奴才就少一條胳臂伺候你了……」他哭喪著臉,顫抖著雙足勉強站著。
就在兩人對話間,這賭坊裡的眾人則瞠目結舌的看著這名器宇不凡、玉樹臨風的瀟灑美少年,他年約二十上下,一頭烏亮的頭髮攏成長辮直到腰間,鬚眉如戟,鼻樑高挺,一雙俊朗懾人的鳳目,帶著抹調皮笑意的紅潤菱唇,讓人覺得親切,卻又因他那渾身不自覺散發的尊貴之氣而讓人不敢靠近。
「你是他主子?」季雲婧可不理他那什麼尊貴之氣,她冷眼睨著他,也不將他的不俗外貌放在眼裡。
有趣,在北方大漠的喀達亞爾汗國裡,女人是追著他跑,這個中原的美人兒居然不理他?
旭烈汗眼中閃過一道饒富興味的眸光,好久沒碰過好玩的事兒了,他帶著小明兒離開汗國到中原各地晃晃,剛剛到了餘杭縣,下榻的迎賓客棧掌櫃就告訴他四大材女的新鮮事,這會兒見了其中之一的季雲婧,果真是美若天仙的一佳人啊。
「喂,瞪著我看幹啥?」季雲婧不耐的回送他一眼,竟引來他哈哈大笑。
這人夠怪的,她不悅的瞠視著他。
他微微一笑,「這麼辦吧,小明兒是我的人,我理該幫他受罪。」
「萬萬不可,王子。」小明兒這一聽,又嚇得差點沒跌回地上去。
旭烈汗可是大汗摩克都是喜愛的小太子,他從小就備受疼愛,可偏偏他調皮搗蛋,愛捉弄人,皇宮裡老被他搞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但饒是如此,還是打算將喀達亞爾汗國交給他繼承。
這一趟他出來,摩克部雖然不放心,但也相信聰穎過人、天賦異稟的小兒子能安然歸國,畢竟他功夫了得,連和一些中原外來客邊玩邊學的賭技、雜耍、功夫等,他每一樣可都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呢。
「放心,我話還沒說完呢。」旭烈汗笑笑的跟他點點頭,再看著也挺有耐性的季雲婧,「我知道這錯在小明兒,但我想知道除了削去右手之外,可有其他的處罰之道?」
她抿抿唇,「有,跟我玩一把,玩贏的話就可以走,玩輸的話還是得留下右手。」
這樣的懲罰有何差別?會詐賭的人賭術原就不佳,哪可能贏得過被稱為「千手賭後」的季雲婧?!
「但不知我可下可以代替小明兒跟你賭?」
旭烈汗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他們全不看好他。畢竟季雲婧從小就在賭坊長大,還不會說話時就會扔骰子了,而會說的第一句話則是「下下下,下好離手」。
這個俊美的男子不是自尋死路嗎?!
但他替奴才受罪的心意倒是挺讓人感動的,眾人紛紛幫他求情,要季雲婧饒了他們主僕,但她可不理。「規矩就是規矩,破例不得。」
「好一句破例下得,就一把定輸贏吧!」旭烈汗倒是氣定神閒的,大大方方的在賭桌旁坐下。
她不喜歡他的眼神,有點兒蔑視她的感覺,好像她贏不了他!壓下胸口那股怒火,她走到他對面坐下,拿起了骰子,「比點數大,還是小?」
「比小,愈小愈好。」
聞言,眾人都發出憐憫的歎息聲,季雲婧雖不會功夫,但手上的擲骰功夫可厲害呢,她可以讓三顆骰子在立而起,只有一個點數,這任何人再會扔,也只能扔出三顆三點啊。
季雲婧是志在必得,將骰子放人搖盅後她做了個深呼吸,手一搖即又放在賭桌上,掀開盅蓋眾人發出驚歎聲,三顆骰子疊在一起,最上面的是一點,那個俊美男子根本甭玩了。
「換我了。」他的表情還是沒變,而且還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這可讓她好奇了。
一派泰然的旭烈汗拿起了搖盅,喊道:「天靈靈地靈靈,黃金急急如律令!」接著便揚起手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搖了一下,再閉上那雙大眼,嘴上還唸唸有詞的。
哼!耍什麼詭計!季雲婧抿緊了唇,直瞪著他。
接著,他突然不念詞了,整個人也不動,週遭的人屏息以待的盯著他,一向吵嚷的賭坊竟然靜悄悄的。
「跟四方神明借力也沒用,你的右手我是留下了。」她打破凝結緊張的氣氛,不屑的看著裝神弄鬼的他。
旭烈汗睜開了眼睛,令人錯愕的是,他居然在笑而且笑得很開心。
牙齒白嗎?!季雲婧不知怎的對他是愈看愈厭惡了,「你的骰子擲還是不擲?」
他優雅的搖搖頭,「甭急,咱們玩大一點,若我贏你,你得讓我親一下;若我輸你,再給你一隻左手如何?」
「王子!」小明兒大駭,這會兒真的跌坐到地上,呆若木雞了。
「他瘋了?」眾人議論紛紛,都替他感到緊張,這實在應了一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為了一親芳澤,他也賭太大了。
季雲婧面色一整,「少了兩隻手可做不了事。」
「那是在下旭烈汗的事,姑娘就甭操心了。」
敢情她還雞婆了?!她怒不可遏的答道:「就順你的意,雲婧跟了。」
『』嘩!」眾人又是一陣驚呼,還有不少人連忙叫人去找人來看熱鬧,一時之間,整條熱鬧的街道變得空寂,遊客百姓們全擠到季家賭坊,將賭坊裡裡外外擠得水洩不通。
「旭烈汗要亮牌了,姑娘眼睛得瞧仔細點。」旭烈汗灑脫一笑,握著搖盅的手放在賭桌中央,緩緩的掀開盅蓋,四周頓時響起一陣驚呼聲。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季雲婧則傻了,錯愕的瞪著桌上那同樣三顆益立卻不見點數的骰子,居首的骰子是白色的,應該有的紅點不見了!
小明兒樂得從地上跳起,手舞足蹈起來,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啊。
「季姑娘,請靠過來讓小生親那麼一下,好讓小生可以回客棧休息去了。」旭烈汗笑得賊兮兮的,這個笑容帶著一抹調皮味兒,配上那張出眾不俗的五官,讓一旁圍觀的姑娘家全部臉紅心跳的盯著他。
季雲婧的粉臉迅速漲紅,她定定的瞪著他,可一顆心卻卜通狂跳,「你使詐,不算。」
他皺起濃眉,「姑娘被稱為千手賭後,若我使詐,姑娘會看不出來?姑娘是不想履行……」
「我絕無賴賬之意。她急忙駁斥,「而是這骰子原本每面都有點數,何來沒有點數之骰子?你分明作假!」
「話不能這麼說,我憑的是真功夫。」
他掌心翻轉向上,眾人隨即發出一聲驚呼,因那手掌上居然沾黏了一些紅色粉末,可想而知,那個該有的紅點就是被他變不見的。
「你這分明就是耍詐!」季雲婧不服。
「姑娘在搖盅前,可沒將規則說明,再說,姑娘若不服,也可以將點數抹去,但那可是下一局的事了。」
「你!」她語塞。
「看來姑娘是不想照規矩來個賞罰分明了,可瞧這會兒在這兒的鄉親父老有多少?日後來這兒也就不必有什麼規矩了。」旭烈汗搖頭晃腦、長吁短歎的說完這一席暗諷的話。
而季雲用已是花容失色,臉一陣青一陣白。「好,我認了!雖然滿心不情願,但他話都說得如此難聽了,不認不行,季家賭坊的這塊匾額還想要呢!
她閉上眼睛,抿緊了櫻唇,胸口是一把燃燒的火。
四周響起一陣竊笑聲,也有歎息聲,這自然是有嫉妒、有羨慕,但也有不捨。
旭烈汗也挺會折騰人,他從小到大就以捉弄人為樂,季雲婧是個倒霉鬼,碰到一個調皮的男煞星了。
「我要親嘍。」
幹嗎通知她!季雲婧咬緊牙關,告訴自己很快就過去了,她輸了,理該給人家親一下臉頰。
「啄」一聲,她錯愕的睜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俊美臉孔,還有旭烈汗貼在自己唇上的……她倒抽了口涼氣,該死的!他、他居然親她的唇?!
「你這個該死的惡少,你親哪裡!」
她氣急敗壞的欲推開他,但他快她一步,拉了小明兒身形一旋,已飛身到賭坊外。
他露齒一笑道:「你先前也沒規定只能親哪裡啊,這滋味好,改明兒有機會,在下再過來會一會。」
「想都別想!」她氣呼呼的看著他狀甚灑脫的優雅離去,氣得全身發抖,但一回身,才注意到鄉親父老們神情不一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顯然也看傻了的明叔道:「請你招呼客人,我到後面去了。」
「躲到後面與賭坊隔開的大四合院旁二樓廂房裡,生性好強的季雲婧才讓那受委屈的淚水潸然而落。
該死的!該死的!叫她以後怎麼出去見人嘛!那個該死的旭烈汗!
而賭坊裡,不少人則跟明叔竊道:「得叫那個旭烈汗公子過來提親啊。」
「是啊,男女授受不親,他還碰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