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這麼想,柳紋綺若長得漂亮,老早就現身在他眼前了,因為他愛美人的癖好是眾所周知。
既然這麼多年她都沒出現在他面前,可見也許連個中等之姿也談不上,所以沒臉見他。
「小王爺,不行啊!小王爺……你別硬闖啊!」
門外,突地傳來嬌艷樓老鴇王嬌的驚呼聲,接著,「砰」地一聲,門被人粗魯的踢開。
一身新郎官紅袍的謝竹君氣呼呼的走了進來,一見到床上赤身裸體的男女,他臉兒一紅,急忙轉頭。
但一想到將軍府上的老太爺要他代為洞房的話,他一咬牙,又轉過頭來,走到床邊,一把將那個逃婚的好朋友從床上拉起來,「走,跟我走!」
「走?我像個初生嬰兒全身光溜溜的怎麼走?還有,我怎麼不知道你今天成親呢?」古玉堂戲譫的笑道。
「成親?!我是交上你這個損友!」他氣呼呼的邊說邊將身上的紅袍脫下來塞給他,「你快穿上,別誤了洞房良辰。」
「什麼意思?」
古玉堂邊在說邊洪艷的服侍下,將白色薄衫穿上,但看到她要將新郎官紅袍套到他身上時,他可搖頭拒絕了。
她笑了笑,將他原來的藍綢長袍為他套上。
「你還好意思問我什麼意思?!今天是什麼日子?府裡的人到這兒找不到你,不,肯定不是找不到你,而是被你攆走了,成親大典上少了新郎官,身為你的好友,我就被拱上去,代你拜堂,這會兒我再不帶你回去,我得一起代你洞房了……」
古玉堂莞爾一笑,「那很好嘛,反正你都拜堂了……」
他不悅的道:「柳紋綺是你的妻子!」
「現在應該是你的——」
「不是,一大堆人都見證了我只是代你拜堂,而我現在警告你,你若不跟我回去好好的跟她洞房沖喜,我們的友情就此一刀兩斷。」謝竹君撂下狠話。
「呼!」他一挑濃眉,「怎麼說得這麼嚴重?再說,聽說她這兩、三個月中邪得了怪病,渾身軟趴趴的,我怎麼跟她洞房?」
「反正你一定得圓房,柳紋綺她真的很可憐——」想到她拜堂的樣子,他的眉頭一揪。
「她可憐?你看到她的臉了?她真的是個醜八怪?」
謝竹君想起那驚鴻一瞥,目光移到已披件薄紗的洪艷身上,若他沒看錯,那柳紋綺與這名公認的揚州第一美女相比可是一點都不遜色,而且還更勝一籌。
古玉堂見好友眉頭深鎖,又看著洪艷,他的心涼了一大半,看來傳言不假了。
「我不回去。」他轉身又躺回床上。
謝竹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古玉堂,你真的不要我們的友誼了?」
「大將軍,你還是跟小王爺回去吧,你要留,我也不留了,我還有下一個客人呢!」洪艷嬌笑的下起了逐客令。
他勾起嘴角一笑,「哪一個人那麼大膽敢找我的女人伺候——」
她俯身,湊近他的耳朵喃喃低語。
他的臉色丕變,無奈的道:「那就沒轍了,我先走了。」
見狀,謝竹君毫不懷疑是誰讓這個桀騖不馴的大將軍摸摸鼻子走人的,那非當今皇上不可了。
古玉堂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謝竹君回到遠流山莊,但山莊裡除了張燈結綵及四處張貼的雙喜字兒可以看出今天的確舉行了一場婚宴外,竟然靜悄悄的。
他喚了一名僕傭來問,才知道前來觀禮的賓客在吃了一、兩道菜後,就紛紛離開了。
他看著好友笑道:「看來結束了,那我也可以找間房間睡了——」
「少爺,你總算回來了。」從曲廊走過來的嚴羅一見到他,急著道:「老太爺、老太夫人及老爺、老夫人都回房去歇息了,不過,他們可都交代了,少爺今晚要是沒進新房,日後這兒也就不必回來了。」
什麼嘛,就是要逼他去圓房啊?他不悅的想。
「你進去吧,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
「什麼意思?」
「你先去看看你的新娘子。」他語帶暗示。
古玉堂的腦海立即浮現一個滿臉水痘的七歲娃兒,他頓覺頭皮發麻。
「總得面對現實吧!」
這什麼話!他撇撇嘴角,瞪了好朋友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到新房去。
「參見大將軍!」
小瑤跟奶娘游嬤嬤一見到小姐癡癡盼望的大將軍終於現身了,兩人不由得露齒一笑,連忙行禮。
他挑起一道濃眉,看著那名俏盈盈的丫環,還有慈祥的奶娘,這兩人都不是將軍府的人,那就是陪嫁過來的?
「時候不早了,為了不誤耽良辰吉時,我們先幫小姐寬衣。」游嬤嬤跟這名俊傲的大將軍點頭欠身,再看了小瑤一眼,兩人立即走到床邊,先將兩旁的薄紗簾幕放下,再來即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抿抿唇,知道她們在幫那個柳紋綺脫衣服,但一來他在洪艷那兒已將慾望宣洩完了,二來他實在也沒啥胃口再要一個「癱」在床上的醜女。
一會兒後,兩人拎了一堆卸下的衣服步出了簾幕,再次跟他欠身行禮後,他們走到門口,交換一個微笑的眸光後,將門給闔上。
古玉堂打了個呵欠,他實在困了,但擺在桌上的龍鳳蠟燭還在提醒他,他還有一件正事沒做呢。
他摸摸下巴,想了想,他可不想虐待自己,反正躺在同一張床上,他睡他的,醜女也睡她的,過了一夜,就算圓房了。
他笑了笑,打定主意後,走到床邊,一拉開薄紗,他瞬間呆了!
天老爺,這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絕俗不凡的瑰麗容顏。
尤其在燭光的照耀下,她那張粉雕細琢的美麗臉蛋,令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的凝望著。
他的目光由她那對如山柳眉、翦水秋瞳、秀氣鼻樑、粉嫩櫻唇,到那柔膩迷人的黑髮,及露出紅色被單外的纖細白皙鎖骨一一打量,慢慢的,一抹饒富興味的光芒在他眸中竄起。
他露齒一笑,這笑,笑得得意、笑得可傲了。
太好了,她不僅不是個醜八怪,還是個美得叫人驚心動魄的大美人。
如此一來,就算她得了一個全身癱軟無力的怪病好了,至少這張美人臉不會讓他倒胃口了。
古玉堂歡喜上床,掀開了她身上的被子,深邃的眸子閃爍起兩簇慾火。
他俯身近距離的打量她,瞧她吐氣如蘭,光溜溜的身子雖然纖細,但皮膚粉白柔嫩,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凹,身上還有淡淡的處子香。
他十分滿意!
柳紋綺很緊張,雖然身上一絲不掛,但她知道自己已是香汗淋漓,這一晚、這一幕,是她盼望了八年的夢,是她七歲那年看到了年已十五、美如冠玉的未婚夫時所等待的美夢。
她知道自己只會屬於他,現在,美夢即將成真了,她渾身發燙,一顆心紛亂的跳著,不知所措。
「別緊張、別緊張……」他喃喃低語,脫去了身上的衣物,與她耳鬢廝磨……
這一晚,對古玉堂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只是佔有了一個有著傾城之姿的大美女,在獵艷名單上多加了一筆,如此而已。
但對柳紋綺而言,她終於圓了自己多年的夢了……
*
天泛魚肚白,晨曦照亮了新房一隅。
古玉堂仍覺得困,但他的鼻頭癢癢的,讓他睡不太安穩。
原以為是什麼討厭的蒼蠅、蚊子,但他手揮了揮,他的鼻頭就是癢癢的,「走開!」他煩躁的又揮了揮手。
「嘻……」一個如銀鈴般的笑聲突地在他耳畔響起。
他的眉峰聚了起來,張開眼睛,竟見到柳紋綺已經穿上一套綾羅粉紅裙袍蹲在床畔,雙手放在床邊,而那張美麗的臉兒就趴在手背上,側著臉,笑盈盈的看著他。
他坐起身來,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皺眉打量她,看到她跟著站起身,先是拉了一把椅子到床邊,又走到另一邊架上的臉盆旁,擰了一條濕毛巾,轉身走過來交給他,然後眉開眼笑的坐在椅子上。
是了!她不是得了怪病,渾身軟趴趴的,所以柳家才急著要成親沖喜——
可是昨兒兩人行巫雲之樂時,她可沒有渾身軟趴趴的……
「你裝病。」這一句話是肯定句。
她露齒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因為,今天早上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而她臉上的幸福光彩沒來由的竟讓古玉堂感到心虛,他不解也不高興,語氣也就跟著泛冷了,「回答我。」
她甜甜一笑,「你知道的,我們現在是夫妻了。」
「夫妻?」他嗤之以鼻。
「夫妻該互愛互敬、誠實不欺,所以,我得誠實的告訴你,我沒有裝病,幾個月前,我真的得了怪病,身子骨愈來愈沒力,但昨晚一過,居然全好了。」
是嗎?他懷疑的看著她,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亂,整張粉臉漲得紅通通的,忍不住低頭,看來是羞澀,但其實是掩飾心虛。
因為她可沒說實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