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立奧說了什麼?他和唐碧江沒事?」
「他什麼都沒說,不需要說,我們之間極有默契,默契由感覺而來,」
「我可不懂你說什麼。」愛咪沒好氣。「火燒到眼前,水浸眼眉了。」
「愛咪,嘗試瞭解立奧,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我跟他之間是有感情的。」
「感情。」愛咪白她一眼,不再言語。
魚翅和海鮮都陸續送來,她們開始享用,剛才的題目被扔在天邊。
有人從門口走進來,非常耀眼的一對。
可若抬頭,看到方令剛無瑕可及的側面,還有她身邊的一個漂亮女孩子,
「他的女朋友?」愛咪很驚訝。
「是吧?看來很相襯。」可若不以為意。
「光天化日帶出來,不是偶像行為。」愛咪帶著一絲醋意。「氣質一般。」
「人家坦白,事實就是事實嘛。」
「那女人若真是方令剛女朋友,香港的影迷每人一口口水也把她淹死。」
愛咪與可若笑得開懷。「把你的古怪想像力用在廣告上,比咀咒人更有用。」
「難道不是?膽敢霸佔第一號偶像?她難道膽生毛?」
「怎麼口出惡言,更粗魯了。」
「我真生氣,她哪裡配?真想過去罵她一頓,叫她靠邊站。」愛咪很認真。
「我們吃海鮮。」可若哄孩子一樣。「少管別人的閒事。」
愛咪總算把視線移回來。
「我以為方令剛有格凋有眼光,一眼看中我們林可若,誰知道——哼,CHEAP。」
「那我豈不是被影迷的口水淹死?」
愛咪這才轉怒為笑。
「咦?為什麼若換成你我就不生氣呢?」
「女人心海底針。」
「你不是女人?」愛咪轉換了話題。
「你和方令剛相處的感覺如何?」她問。
「如普通朋友,如兄弟姐妹、我眼中的他可不是偶像,並不特別。」
「我對魚翅海鮮更有興趣。」可若笑。
從開始到離開,方令剛始終都沒發現可若,他仿若很專注於耶女人身上,神情恨嚴肅,很認真,反而不像平日的他。
可若愛咪付錢逕自離開。
回到冷清的家,可若又只有自己。立奧工作不回,彷彿理所當然的。明知天亮也不回來,連紙條可若也不留了,留待通電話吧。
她真的習慣這樣的情形,安之若素。
她埋首工作了十天,
新廣告片拍成,後期工作也做完。其他廣告計畫還沒成熟,待開會。突然之間,她發現自己很清閒,前所未有的。
「真的沒工作讓我做了?」她又問愛瞇。
「工作狂小姐,不要總問我這句話,我有壓力。」愛咪說:「我從哪兒變工作給你?」
「那麼,晚上可陪我泡一泡?」她開玩笑。
「不行。」愛咪叫得驚天動地。「不能耽誤我一生幸福,今夜我媽安排我相親。」
「帶我去幫眼。」
「不行。」愛咪一口拒絕。「你條件此我好,人家愛上你怎麼辦?」
「那我今夜做什麼?」
「閣下自理,愛莫能助。」
可若歎息,除了工作她就沒有其他?以前有立奧相伴,現在立奧在哪——?
眼看著愛咪風騷的離去,可若還賴在辦公室不肯走,走出去就是一夜的無聊冷寂,她開始怕耶種感覺。
腦中靈光一閃,那個十分鐘的影帶,替方令剛拍的,到現在還沒整理剪輯。她跳起來,找出底片衝進剪接室。
她找到了工作。
工作得廢寢忘食,直到電話鈴響。
心中下意識的流過一抹溫馨,一定是立奧,以往的許多日子他都在深夜打來,然後接她回家,一起宵夜,伴她整夜。
「果然在公司找到你。」竟是方令剛的聲音。「你比我還拚命。」
「有什麼指教?」她故意這麼說。或者剪接了一夜他的影帶,她對他有奇異的熟悉感。
「指教?你聽不出我是誰嗎?」他誤會了她扮生疏的聲音。「方令剛。」
「如雷貫耳。」她笑起來,心情出奇的好。「這麼晚,你不睡覺的嗎?」
「我剛收工,突然想起你——」
「別告訴我你在樓下。」
「正在你公司樓下。」他笑得有絲稚氣。「想到就來了,運氣真好,你竟然在。」
「想做什麼?」
「什麼都可以,就是不想睡覺,」他很興奮。「你可以走了嗎?」
「你就像十。」道金睥,能不下樓嗎?」
「不能。」他故意用霸道的聲音。
「小女子這就下樓。」她輕鬆的。
「要我上樓接你嗎?」
「不用。我總是獨行俠,很安全。」
三分鐘她就下褸,不帶一絲倦意。
他凝視她一陣,眼眸中很深沉難懂。
「為什麼老開吉普車?」她問。
「不喜歡?不習慣?」
「都不是,只是奇怪。」
「沒有理由。」他想一想。「開了就開了,沒有理由。」
「你總是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就做很多事?」她問。「興之所至?」
「沒想過。」他認真地想一想。「想太多會更不開心、」
「你心中一定有太多太複雜的事,」她笑。「今夜心情相當好,我不想知道不開心的事。」
他望她一眼,竟然笑了。
「很少女人對我的事不好奇。」
「除了我自己,我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好奇,」她聳聳肩。「對自己好奇的發掘,會進步。」
「或許你的話對,我沒想過。」
「要多想,腦子越用越好、越靈。」
「我只要會演戲行了,我出賣的是色相,我只是個戲子。」
「年年出狀元,十年才出一個戲子。」
「不要安慰我,我的運氣已經太好。」
「能明白這道理就好,要惜福。」
「還要惜緣。」他加一句。
「你的緣分是位很漂亮的小姐,我在夜店見過。」她隨口說。
「你見過?」他呆怔一下。「美儀?」
「她叫美儀?人如其名。」
他眉心微皺,好半天才慢慢鬆緩。
「美儀和我是青梅竹馬玩伴,只是如此。」
「別緊張,我不查家宅。」她笑著搖手。
「她——」他想說什麼,忍住了。「你以後慢慢會知道。」
「愛咪說偶像明星不承認身畔女友。」
「是嗎?」他挺拔的眉毛住上揚。「我不承認是偶像,她也不是我女友。」
「放心,我不是記者。」
「她是別人的太大。」他說。
「嘿,我們換題目,」她雙手亂搖。「不要背後講人家的事,我有犯罪感。」
「你半夜在辦公室做什麼?」
「剪輯你耶十多分鐘的片斷,差不多做完了一半。」
他看來很意外,沒想到她是為他而工作。
「我們回辦公室,讓我看看那些剪好的片斷。」他不由分說的掉頭轉車。
「工作一半我從不示外人。」
「你拍的是我的片斷,讓我參與。」他霸道。「讓我跟你學剪輯。」
「大明星,好為難人,看不出我疲倦?」
「我精神興旺,不讓我去是折磨我。」
「帶你回去可以,你要聽清楚我的話,」她嚴肅認真起來。「我的工作、我的創作是我獨自完成的,你只許看,不許多話。」
他還想說什麼,忍住了。
吉普車停在公司外,隨後一部車也停下來。他們沒注意,一人一邊跳下車,興致很好,直住大廈裡走。
「可若。」有人在背後叫。
她呆怔一下,熟悉又遙遠的聲音,這個時候,誰?
燈光下,一個高瘦的身影,彷彿帶著一身冷寂,在靜夜裡莫名其妙的感動了可若。
「立奧?!怎麼會是你?」她奔過去。
方令剛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變回冷漠而不耐,他遠遠的站在一邊。
「我回家見你不在,打電話回公司你正在跟別人通話,我想你一定在,所以來接你。」他說得溫柔而低沉。
令剛聽見了,英挺的眉毛皺在一起,一聲不響地轉身走回吉普車。
「我在剪輯方令剛的影帶,他想看——」一轉頭已不見了令剛。「咦,方令剛呢?」
吉普車轟然而去,只留下一篷煙。
立奧望著遠去的吉普車思索了一會兒。
「他常常找你?」
「他?方令剛?」她自然的笑。「他有時間嗎?幾部片都搶他的期。」
他再想一想,說:「我們回去吧。」
可若柔順的跟著他上車。她可什麼都不想,立奧這樣來接她,給她很大的意外驚喜,甚至不覺令剛不辭而別有什麼不對。
她當然該跟立奧走,他們原是一對。
回到家裡已快清晨,折騰了一夜,奇怪的竟是全不疲倦。
她煮了壺咖啡,做了點三文冷,對著小圓台兩人對坐著。
她一直凝望著他,原來清秀的他更消瘦了,工作那麼忙,必然如此。
「你太辛苦,立奧。」她憐惜的。
他微微牽動嘴角,像是欲言又止。
「可以考慮換一份工作,廣告或電影,不需要那麼長期拚命。」她很不忍心。「你整個人瘦了一圈。」
「我興趣仍濃。」
「雖然還年輕,也要注意身體。」
「我身體很好。你不也同樣拚命工作嗎?」
「今夜例外,我很少通宵工作。」
「半夜工作,你要注意安全。」他這麼講,給人言不由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