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又……」
「再去煮一盤,快!快,不對,煮一鍋,把能煮的餑餑全下鍋!」以防萬一。
穆勒輕歎。「不用了,我來。」
他接過筷子上的餑餑,猛力拉過與他相對盤坐的淚娃,害她摔入健壯的胸懷裡,亂了髮髻。
「你幹什麼?!」她背靠在他胸膛上,下巴被巨掌由後箝制著。
「咬一口。」
「我不要吃!」
「我也沒叫你吃。快點咬!」他的耐性已所剩無幾。
她咬緊牙關,撇頭抗議。
她哪打得過穆勒。他的一隻大手硬是箝過倔強小臉,捏緊她兩頰,逼她鬆口。她痛得要命,卻死不認輸,邊怒泣邊掙扭,在他懷裡激烈還擊。
形勢一久,敵我差距明顯拉大。壽思反抗到只能癱軟急喘,穆勒卻仍游刃有餘,繼續逼她張口。
她完全淪入劣勢,累到只能用淚花和臭臉抗議,任粗暴的環抱脅迫她進食。她才咬一口,小臉馬上皺成一團,當場吐出來。
「生不生?」他醇吟。
「生!」這餑餑根本沒煮熟!
眾人頓時歡聲雷動,折騰得半死總算有結果了。
壽思傻住,她們在樂什麼?怪的是,居然連穆勒都笑了,綻開罕見卻迷人的深深酒窩。
她莫名其妙地在滿屋「早生貴子」的歡聲中,又被勸著和穆勒各吃一口長壽麵,眾人便歡歡喜喜地全退了出去,只剩窗外飄蕩薩滿太太一再重複的奇異歌聲。
「她們為什麼都走了?」
「因為剩下的,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她不解地眨巴濕濡大眼,呆看穆勒自行寬次解帶。「你在幹嘛?」
「準備行合巹之禮。」他舒懶地轉了轉衣衫單薄的肩頸。「那也正是外頭薩滿太太在唱的意思。」
是嗎?「你挺清楚的。」她卻是頭一回聽到。
「我有經驗。」
這話又突兀地扎到她心眼裡,純稚的小臉轉為怨毒。「我已經跟你說了,我絕不會下嫁做你的側室,去接納你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謝謝,我也已經聽夠多遍了,你可以不必重複。」
「那你還行什麼狗屁婚禮?!」她痛斥。「弄得好像我是你唯一的女人似的,根本是假戲一場,虛有其表!」
他微瞇雙眸,凝住脫衣勢子。唔……好像聽出些眉目了。
「你就這麼想當我唯一的女人?」
「我才沒興趣跟別人分享!」可惡,他幹嘛笑得那麼得意?「我的意思是,我從小就喜歡一人獨享,什麼東西都不給人碰,並不是只有針對你而已。」
「跟我聽到的不太一樣。」從小長居邊關的她,時常孤單,什麼都喜歡找人分享,因此身旁常圍來一堆牛鬼蛇神,分一杯羹。
「我管你從別人那兒打聽到我什麼!我現在是一字一句地親口告訴你:我才不要別的女人的丈夫!我還沒賤到要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請不要隨便講我是『別人用過的東西』。」未免皮癢。
她微怔。「那你跟我一樣,都還沒有人用過嗎?」
「誰教你講這種話的?」他非常溫柔地咬牙傾近,宇字低狺。
她差點露了口風,及時住嘴,生嫩的神情還是洩了底。
「我這是最後一次鄭重警告你,不准你再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觸。不管人家是你父親的女人還是老鴇的女兒,你、都、不、準、碰。」
「可是,她們是我的好……」
「真正的好朋友,不會去教你做些偷雞摸狗的事。例如:不高興就離家出走,想出去玩就隨時偷溜,亂扯一堆男女之事,塞給你一些錯誤教導,甚至教你怎麼跟自己的父親作對!」
他怎麼查得這麼清楚?她不服!「你彆扭曲人家的一片好意。蝶蝶和媽媽都很為我和阿瑪著想,而且,我阿瑪在很多年前就打算娶進媽媽——」
「卻因為你從中作梗,一哭二鬧三上吊,才逼得你阿瑪中止續絃的事。」
「那、那是因為,我當時還小,不懂事。」現在想來,亂丟臉的。「等我嫁出去以後,他想娶誰進門,我都……沒、沒關係的。」
不可能沒關係的。她落寞地扁嘴垂臉。可是,蝶蝶和媽媽都說,她無權獨霸父親一輩子,甚至不准他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以為,我很樂意接納媽媽她們啊?」嘟嘟嚷嚷的細聲,全由她下巴壓在前胸上。「我這還不都是為了阿瑪在努力……」勉強自己去喜歡阿瑪喜歡的人。
「你阿瑪有他的需求,你不必勉強配合。」
「可是,我……我必須要尊敬他選擇的人。」
「很遺憾,他選中的人,不值得尊敬。」
「你好無情喔。」
「就事論事罷了。」這個天真小娃,沒人好好看顧還得了。「你以為那個老鴇對你會安什麼好心眼?你砸了她作提督夫人的大頭夢,又讓她丟盡顏面,她會不記恨?」
「她沒有!她還常常很好心地幫我,特別是我離家出走的時候!」
「她們母女兩個先慫恿你出走,既然再乘機收留,這叫哪門子好心?叫一位格格去住妓院,這叫好心?就算你小時候就沒了母親好好教導你,你也不該對那種人的話照單全收!她們必須要靠本錢、靠手段討生活,你卻不是。你學她們那些邪門歪道做什麼?!」
「我不要聽你說她們的壞話!你罵她們,就等於在罵我阿瑪!」
他受不了地吐息。「我已經罵過了。」
「你罵他?!」這個王八蛋!
「拜託,這些可不可以改天再串?」洞房花燭夜不是用來開辯論大賽的。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叫她別串她就不可以串?「或許你就是用這種態度對付你在京中的妻小,但我必須很不好意思地告訴你,我不是她,我不買你這個帳!」
「好,你不聽我的,那我聽你的。行了吧?」他卯起來摔下身上最後披掛的中衣,赤膊相對,殺氣四射。
穆勒要聽她的?聽她什麼?
「你若這麼想玩蝶蝶母女教你的爛花招,我奉陪!」
媽的,本來還想終於可以跟她來文的,結果仍得動武。枉費他努力營造一個親暱浪漫的洞房之夜,卻愈搞愈自討沒趣。
她不是這個意思,穆勒誤會了。但……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似乎這樣她比較佔上風。何不乾脆打蛇隨棍上,將計就計?
「你……可以嗎?」
他眼中閃過一道駭人凶光。「你試試看不就曉得了。」
唔,看來蝶蝶教得沒錯。男人用激的,比較有效。
「但是在此之前,我還是得向你問清楚。」她好生困擾地邊解衣邊嘀咕。「你的妻小是怎麼了?你又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為什麼會狠心到拋棄他們,多年不顧呢?」
「他們不是我的。」
「什麼?」
他凶神惡煞似地冷瞪著她手上的動作,微咽喉頭,有些不爽。
「他們名義上是我的,其實不是。」
「我聽不太懂。」
「反正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扣子解錯方向了。」
「啊?」怎麼愈聽愈詭異?
「我說,你盤扣解錯方向了!」實在看不下去,乾脆自己動手。
他發什麼人呀?「我平常又沒自己穿脫衣服的習慣,不然你就叫侍女來啊。」
「不必。」
她得意地長長嗯著。「你好像不太高興我過問你妻小的事。」
「所以,你快來讓我高興一下吧。」
繁複的層層衣鈕解得他不耐煩,火大了就狠手用撕的,扒開重重掩護,粗魯搜尋其中包裹的嬌嫩玉體。
「你弄壞我的衣服了。」她傲慢地懶懶說道。
「放心吧,我賠得起。」
等他暴躁切齒地剝乾淨後,才寬慰地仰頭長歎,鬆了口氣。
怪怪,脫個衣服有那麼辛苦嗎?
突然一陣舒展筋骨的喀喇聲大作,只見穆勒轉轉頸子,活動活動糾結健壯的臂膀,肌肉僨張,看來甚是嚇人。他這是幹嘛,準備開打嗎?
「來吧,小賤人。」
他咧開前所未有的俊魅笑容,朝驚呆的小人兒勾勾手指頭。
「就照你的規矩來玩吧。」
第八章
「你罵我!」從小到大,沒人對她如此無禮過。
「老實說,我覺得你的玩法很無聊。可我剛才說了,你不聽我的,就只好我聽你的,照你那個什麼狗屁蝶蝶的伎倆玩下去。」
「但你怎麼可以罵我小賤人?」
「你不是待過妓院嗎,怎會不知男女床第間常說些下流話?」他看來好生困擾。
「你幹嘛還在記恨這事?」他都一把火把蝶蝶家給燒了,還想怎樣!
「記恨?」怎麼會?「我倒覺得挺有意思的。好比說,我現在站在你面前,就滿有逛窯子的感覺。」
「我不准你這樣講!」她抓起炕上小團墊就砸過去。
「只是我真的得向你說聲抱歉,我太小看你了。」他滿懷陰險的愧疚,俯身傾近,猝然打橫抱起光裸的小身軀。「直到那天殺進妓院裡,看到你和三個男人玩在一起,才見識到你的好本領。」
「住口,否則我撕爛你的嘴!」
「榮幸之至。」他將壽思扔上床褥,放下重幃準備開戰。「你喜歡來狠的,剛好我也不太斯文,所以咱們都別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