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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頁     嚴沁

  心穎只是搖頭,不停的搖頭,淚水也不停的流。

  「心穎,別嚇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倩予抓住她的手不放。「我昨天深夜才從美國飛回來,什麼都不知道,心穎,你說話啊!」

  心穎慢慢的收住眼淚,慢慢的使自己平靜下來,臉色卻還是十分蒼白。

  「我不管你有多恨他,也不管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你——必須隨我走一趟。」心穎說得斬釘截鐵。

  「什麼意恩?你要我跟你去哪裡?」倩予問。

  心穎深深吸一口氣,抽噎的說:「醫院。」

  倩予皺眉。心穎沒有不正常吧?隨她去醫院?去做什麼?或者——誰?

  倩予的心莫名其妙的緊縮了一下。

  「什麼意思?心穎,你——」倩予的臉色也變了。

  「杜非——在醫院。」心穎咬著牙說。眼淚又唏哩嘩啦的往下掉。

  「杜非?!他——怎麼了?」倩予也是大吃一驚,但她還能維持鎮定。

  「他受傷了,神智不清,」心穎哭泣著說:「腳斷了,肋骨也斷了兩根,還有外傷——也訐腦震盪。」

  「你——沒騙人?!」倩予「咯」的一聲坐了下來。

  「這種事我怎能開玩笑?怎能騙人?」心穎抓緊了倩予的手。「你快跟我走一趟。」

  「不——」倩予坐著不動,臉色是越來越蒼白。「他是怎麼受傷的?」

  「拍戲,從高處摔下來的,」心穎急切的。「倩予,你快跟我去。」

  倩予搖了搖頭。

  「我不去。」她開始慢慢的冷靜下來。「以前我和他的事你是知道的,現在——我不方便去看他。」

  「倩予,算我求你;你去一趟。」心穎說:「有什麼地方不方便,即使你已是大澤太太,你仍然可以去看一個朋友,一個受重傷的朋友。」

  「心穎——」倩予的神色很特別。「不是我心硬,這個時候——我實在不方便。」

  「沒有不方便的道理,」心穎強硬的。「除非是你自己不想去。」

  倩予呆怔一下,然後點點頭。

  「是,我不想去。」她直率的說:「這個時候——我不想再見到他。」

  「就因為你即將是大澤太太?」心穎尖叫。

  「不。」倩予對「大澤太太」四個字十分不習慣。「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見他,你是知道的。」

  「但是現在不同,他受了重傷——」心穎十分不滿。「就算以前他對不起你——」

  「他以前沒有對不起我。」倩予淡淡的說:「以前的事是兩個人的錯,如今一切已成過去了,」

  「別那麼狠心,為了百合,你應該——」

  「別提百合。」倩予大聲打斷了心穎的話。「心穎,我看你是太累了,你的臉色很不好,趕快回家休息吧!」

  「我是累,是臉色不好,因為我一夜沒睡,一夜坐在杜非床邊,」心穎又流淚,她是個軟心腸的女孩,而且——而且她喜歡杜非。「他傷成那個樣子,你就忍心不去看一看他?你——冷血。」

  倩予搖搖頭,再搖搖頭,輕輕歎一口氣。「心穎,我實在——不想把事情弄得更複雜,」她輕輕的說:「我和杜非已是兩個圈子的人,以後可能永遠不會再見面,這次實在也不必多此一舉。」

  「怎麼叫多此一舉?他是杜非啊!」心穎叫。

  「他是杜非,我知道,我也記得,但是那——又怎麼樣?」倩予無奈的。「過去的事我們已抓不回來,我們不能使生命重新經歷一次,對於錯今天已與我無關。心穎,我知道你對杜非很好,你們也合得來,該去陪他的是你。」

  「我——」心穎大吃一驚,「刷」一聲臉就紅了。「我——」

  「我知道。或許這是女人的敏感吧!我看得出,也感覺得出,你對他很好。」倩予誠懇的說:「但是你很矛盾,因為還有個我。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我結婚後住在東京,我們很少有機會再見,你——可以忘記我這個人,你和杜非——會幸福的。」

  「說什麼?」心穎不能置信。莫非倩予早就感覺到了她對杜非的感情?這——這——

  「我知道你懂得我說的話。」倩予越來越平靜了。「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也不該難為情,心穎,只要杜非肯跟你去美國,你就不必猶豫了,無論如何,他——是好人。」

  「不,你誤會了。」心穎考慮一下,咬咬牙說:「我不喜歡杜非,也不可能和杜非有什麼未來的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是想幫助你們——你們兩個人。」

  「心穎,不要太驕傲,天下只有一個杜非。」倩予笑了。「你喜歡他,那麼就得把屬於他的好或壞,優點或缺點,你也要一起喜歡,更應該忘了他的以往。」

  「可惜的是我從來不喜歡他。」心穎的語氣越發肯定了。「正如你所說,天下只有一個杜非,放棄了豈不可借?」

  「不是放棄,是從來沒有得到過。」倩予搖搖頭。

  「你——絕對不肯跟我去醫院的了?」心穎問。

  「是。」倩予十分理智,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我不會跟你去醫院。」

  「但是——」心穎想說什麼,卻被倩予打斷了。

  「還有那枚鑽戒,實在令我難堪,」倩予又說:「我希望你能替我退還給他。」

  「我幫不了你,這件事必須你自己去做,」心穎說:「杜非的脾氣——我受不了。」

  「心穎,為什麼你不能理智一點呢?我實在不想再見到他。」倩予說:「這件事只有你能幫忙我。」

  「我想你把我佔計得太高了,」心穎抹一抹眼淚。「杜非心中並沒有我。他宣佈退出娛樂圈,他要去美國,你不明白他是在做給你看的?」

  「做給我看?我有那麼重要?」倩予搖搖頭。

  「告訴我,你嫁大澤可是為了逃避杜非?」心穎問。「以為遠遠的躲在日本就可以過一世了?」

  「不,不是,你不能否認大澤的優點。」倩予說。

  「大澤英雄再多的優點,能抵得過你對杜非的愛情?」心穎說話的聲音是尖銳的。

  「愛情!有嗎?」倩予自嘲的笑。「我只能說,那時候年紀太小,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懂得愛情。」

  「事實呢?對老朋友應該講實話。」心穎不放鬆。

  「事實?好,」倩予無奈的笑。「感情——經過了那些事,經過了四年,你以為我還有多少?」

  「不是時間,不是任何事,感情不該改變,」心穎說:「你說能看得出我的心思,我也同樣能看得出你的心思,你對杜非——並沒有變。」

  「不要太天真了。」倩予搖頭。「我現在覺得愛情、感情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安全感。」

  「大澤英雄能給你安全感?」心穎問。

  「我相信他能。」倩予歎一口氣。「心穎,替我把鑽戒還給杜非,你也該回家休息了,這些無關緊要的話——也不必再說了,說了也沒用。」

  「我說的是無關緊要的話?」心穎似乎生氣了。「好,我不再說了,反正——也不是我的事。至於鑽戒,在目前他傷得這麼嚴重的情形下,你認為適宜還給他?」

  倩予皺眉,久久不語。

  「他現在還是昏迷的,或者——等他清醒後,可以承受刺激時再還他?」心穎說。

  「他——不會殘廢吧?」倩予忽然問。

  「現代醫學這麼進步,相信可以醫好,只是時間和耐性的問題而已,」心穎黯然。「小周告訴我,送醫院的時候,他的腳是前後倒轉的,幾乎把小周嚇死了。」

  倩予又皺眉。

  「醒過來沒有?」她問。

  「我去的時候醒過一陣,後來就一直迷迷糊糊,」心穎凝望著倩予。「說實話,我並不想來求你去看他,為這事我矛盾得掙扎了一夜,我——我——也許你說得對,我有自己的感情,對杜非——我矛盾,但是,我還是來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來,我心裡會一輩子不安!」

  倩予只怔怔的聽著,沒有出聲。

  「杜非暗示過——跟我去美國之後的事,但是我心裡明白,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心中仍然只有你,這不是任何人能代替的,」心穎說得十分真摯而坦白。「我喜歡他是我個人的事,但——我不會傻得抓住一個心裡只有另一個女人的丈夫或男朋友,所以——我來了。」

  倩予還是不語,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或是只是發呆,什麼也沒想?

  「昨夜他昏迷囈語時,我才發現——我根本不該再騙自己,杜非不會喜歡我,勉強和他在一起,只會痛苦一輩子,」心穎的淚默默的、緩緩的流著,流著。「他對我說的一切並非存心欺騙我,你不原諒他,你要和大澤結婚,他受不了,他心理不平衡,他才找到我——甚至可以找到另外任何女孩。但是他愛的只有你,他這次受傷——想來也是精神不專注,心情不好。」

  倩予緩緩透一口氣。

  「我不覺得事情——還會有什麼改變。」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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