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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嚴沁

  士廉和倩予都覺得奇怪,他們倆在搞什麼鬼?一時之間,小小的圓桌上十分沉默,誰都不說話,沉默之中還顯得很僵,連一向最喜歡打圓場、最喜歡說話的心穎都一言不發。

  「心穎,哎——下午的電影好不好看?」士廉笨拙的。

  「還不錯,剛才說過了,不用腦筋的。」心穎既不看杜非也不看倩予,神色很古怪。

  只不過看了一場電影,杜非和心穎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心穎有愧於心似的?

  「杜非演的?」士廉再問。

  「不是,外國片,我社非這副德性才不能演喜劇,我不是成龍。」杜非笑。

  「今天,整天不拍戲?」士廉努力找話題。

  「拍戲已不再重要,」杜非深情地看心穎一眼。「我預備再讀一點書,去美國。」

  士廉、倩予都呆怔住了,甚至心穎也睜大了眼睛,他們沒聽錯嗎?尤其是倩予,昨夜才勸過他,他曾表示無意唸書,今天怎麼全都不同了?

  「唸書?!——很好、很好,無論如何——哎,唸書是好事,真的。」士廉結結巴巴的說。

  「唸書是好,對我——」杜非摸摸頭,看心穎一眼。「老實說,不是為唸書而唸書,我另有目的。」

  心穎有點變臉,卻忍著不出聲。

  「預備什麼時候去!」士廉再問。

  「心穎答應替我申請學校,」杜非又看心穎一眼。「我有簽證,隨時可以走。」

  「心穎——」士廉好意外。「你——行嗎?」

  他是想,心穎自己都是初到美國,有什麼把握一定能幫到杜非?

  「我是想請你幫忙,」心穎的臉脹得好紅。「你教書,學校你當然一定熟,我——我想你一定肯的。」

  士廉考慮一下,點點頭。

  「你若自費,我可以幫忙拿入學許可。」他說:「不過,在美國唸書全靠自己,旁人沒有餘力來幫你。」

  「我明白,這不成問題,」杜非似笑非笑。「士廉,你若幫忙,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和心穎要在一個學校。」

  「哦——」士廉不解的。

  「別誤會,」杜非眨眨眼。「她在功課上可助我一臂之力,至於其它——則看以後的發展咯。」

  「杜非,你又胡說八道。」心穎叫。

  「好,不說,不說,」杜非造作的舉雙手投降。「我杜非對潘心穎是五體投地的服了,不說,不說。」

  一直沉默著的倩予輕輕的笑起來,她現在開始明白,杜非是想利用心穎來氣她,這不太幼稚了嗎?怎麼可能呢?

  「杜非,不是說要來送我結婚禮物嗎?」倩予大方的。

  「是啊!結婚禮物。」杜非拍拍額頭。「看我多沒記性,差點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

  「我今天沒請你,送完禮物你就可以走了,」倩予半真半假的笑。「我和士廉有話要說。」

  「差點讓我誤會士廉是新郎,說悄悄話呢!」杜非毫不在意。「別那麼小器,多吃好一餐也不罪過吧!」

  「我無所謂,問我的客人。」倩予說:「禮物呢?」

  「看,要當新娘子真的就不同了,追討禮物呢!」杜非笑。「早上報紙上的消息是第一樣禮物,滿不滿意我都沒法改變,白紙黑字的起嗎一千萬人看到了,至於第二樣禮物——」

  「杜非——」心穎制止他。

  所有的人都變了臉,報上的消息若是禮物,那麼第二樣也不見得會是什麼好東西。倩予微蹙眉心,任她修養再好再世故,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杜非似乎沒聽見心穎的叫聲,伸手入懷,慢慢摸出一個絲絨小盒,漫不經心的隨手扔在倩予面前。

  「這是第二樣禮物。」他淡淡的說。

  心穎和士廉都鬆一口氣,杜非總算沒太過分。

  倩予考慮了半分鐘,終於拿起絲絨盒,緩緩的打開。在她想像中,一份小首飾作禮物,她收下就是,她做事向來不喜歡婆婆媽媽。但——但——

  盒子打開,寶光四射,大拇指甲那麼大的一枚鑽戒,這——這——怎樣的一份結婚賀禮?

  「杜非,你——」倩予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

  「我能找到的最好一枚,」杜非輕描淡寫的,好像送出的只是三塊錢的玻璃珠子。「希望你滿意。」

  倩予臉色沉下來,吸了一口氣,蓋上盒子,鄭重的放在杜非面前。

  「對不起,我受不起這麼重的禮,」她生硬的說:「你我之間沒有——這種交情。」

  「誰說是重禮了?你可以當我三百塊錢買的假鑽石,反正我杜非什麼都做得出,」杜非輕視的看那鑽石一眼。「你一定要收下,否則是看不起我。」

  倩予還是沉著臉,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非常不開心的樣子。

  「隨便你怎麼說,我是絕對不收的。」她堅決又肯定的。

  「正如你所說,你我之間沒這種交情?」杜非盯著她。

  就這麼一瞬之間,氣氛又變得很糟、很僵了。

  「是,可以這麼說。」倩予毫不妥協。

  杜非把絲絨盒子拿在手裡玩一下,拋起來又接住。

  「你們聽見沒有,倩予說我和她之間沒有這種交情哦!」他似笑非笑的說。「我是送出了,絕不會收回,至於你要不要,那是你的事。」

  「杜非,你無賴。」倩予氣青了臉。

  「我本來就是個無賴,四年前你就知道的。」杜非把絲絨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認為無賴送的東西不值得接受,或是你認為不滿意,無所謂,你可以扔到垃圾箱,你有權這麼做。」

  「杜非——」倩予霍然站起。

  「再見了,我今夜不是你的客人。」杜非施施然站了起來,大模大樣的往外走。「但你結婚那天,記得請我。」

  座位上的三個人都呆呆的望著他,誰也忘了說話。

  「哦!心穎,」他在門邊站住,轉頭,很專注的對心穎微笑。「記住早些回家,我遲一點給你電話。」

  他走了,就這麼走了。

  「他真——莫名其妙。」倩予狠狠的坐下來,臉色蒼白。「這算什麼?」

  士廉搖搖頭,把那貴重的絲絨盒放在倩予皮包裡。

  「暫時收一下,」他善體人意的。「這麼貴的東西弄掉了賠不起。」

  倩予還在大口大口吸氣——看得出來,她不只吸氧,也想吸乾那幾乎忍不住的眼淚。

  「他實在——太過分,」士廉歎口氣。「有的時候太過分的話,好意也變成惡意了。」

  「我不理他好意或惡意,我說過,我不要再看見這個人。」倩予說:「我——不想再看見他。」

  心穎尷尬的看一眼士廉。

  「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她輕聲說:「他說只來送禮物。」

  「我不怪你,心穎,」倩予顯然無法再心平氣和。「但——你要小心,不要被他利用了。」

  若是平日,倩予不會說這樣的話,但現在不同,她在激動中,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說了。

  心穎變了臉,好半天才不以為然的說:「你們都知道杜非,我想——他不會利用我。」

  「還說不利用,他分明想利用你來刺激倩予,」士廉是老實人,他根本沒想到心穎心中的微妙感情。「我告訴你,你別再理他了,免得又——又吃虧。」

  心穎輕輕哼一聲,沒有反駁士廉的話,但反感卻已完全寫在眉宇間。

  侍者在這個時候送上菜來,但大家已失去吃飯的心情,平日總是融洽的三個人也有點彆扭了。

  「你們知道嗎?杜非想表示他有錢,他送得出這樣的禮物,這是他的幼稚無知,」倩予喝一口水說:「感情——根本不能以物質來衡量。」

  「你不以為他想以這點心意來補償以往的不是?」心穎似乎是忍無可忍的說:「又或者——他這戒指是為自己預備——想向你求婚的?」

  「不可能。」倩予的聲音反常的尖銳。「我很清楚他的為人,不可能。」

  「你失去了心平氣和,倩予,」心穎搖頭。「你不能以從前的事一口否定一個人,何況——說良心話,從前的事只是杜非一個人的錯嗎?」

  倩予和士廉都怔住了,心穎竟這麼說?

  「心穎,你中了杜非的毒,」士廉是從頭到尾站在倩予一邊的。「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對我說,我這麼大一個人,能思想,我自己這麼想的,」心穎很是理直氣壯。「哥哥,你認真的想一想,四年前的事,全是杜非一個人的錯?」

  「不必想。當然我也有錯,」倩予揚一揚頭。「但是過去的對與錯,沒有必要在今天再拿出來討論。」

  「不是討論,而是說你們不應該否定他。」心穎毫不讓步。「好像他大好大惡,無可救藥似的。」

  倩予皺皺眉,沉默下來。

  「心穎,我不許你再說了。」土廉嚴厲的。

  「我可以不說,但是,我不希望倩予後悔,」心穎說。說出這句話,她自己也詫異,難道她希望倩予和杜非重修舊好?難道她——哎!她是矛盾的。「大澤英雄真是你心甘情願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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