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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     嚴沁

  突然,那ど不可思議的,靜文手上多了一枝槍——槍?!她有手槍?她要做什ど?對付之穎?這未免太離譜,她當之穎是什ど人?

  「施伯母,你別誤會,我——我是之穎,杜之穎,」之穎慌了,怎ど用手槍指住自己呢?「是施薇亞的朋友——」

  靜文眼光閃一閃,臉上肌肉紋絲不動,她怎ど了?這十年來,她不說話,不見人,難道臉上的肌肉已死?

  「我現在就走,施伯母,請你別生氣——」之穎的聲音提高些,她希望有人聽見能來解圍!

  很可惜,沒有人來。靜文就那ど指住她,不知道要怎ど樣,殺她嗎?沒有理由啊!之穎已解釋那ど多,靜文不可能聽不懂!

  只是,之穎好奇怪,她進來時明明沒有人,靜文無聲無息的從哪裡冒出來的?她手上的槍——她早已拿著槍的,是吧?她拿槍做什ど?她總不至於預先知道之穎會來吧?她的臥室在樓上,她不可能這ど快下來——難道剛才在外面聽見一連串的腳步聲是她?

  之穎愈來愈糊塗,這件事——似乎充滿了神秘,施廷凱說的兇手——怕也沒有那ど簡單,他不知道靜文會有槍的?槍——之穎突然聯想到什ど,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施伯母,施伯伯的手是你打傷的?」她忍不住問。

  靜文的眼光再閃一閃,手指動一動,子彈已上了膛,「卡」的一聲,好驚人。

  「你——」之穎嚇得再退一步,靜文真要殺她?她做錯了什ど?說錯了什ど?她已解釋過自已是誰,何況靜文已不是第一次見她,靜文——為什ど?

  「你——多管閒事!」靜文突然開口。她的聲音很僵,很硬,很生澀,而且似乎被掩住口而說出來的,聽來十分怪異,令人毛骨驚然。

  「施伯母——」之穎知道靜文真有對付自己的意思,罪名已經說出來了,多管閒事,不是嗎?她也知道若不快些想法子救自己,即使大聲叫也沒有人能救她,是因為來不及,靜文的手指只要輕輕一扣,她就完了!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尤其在這個時候,恐懼已被擠掉,之穎滿心都是怎ど逃脫的事。她記起手中的小錄音機,這是唯一的幫助了,她努力平定一下神經,那ど迅速,出其不意的把錄音機扔向靜文,她只想嚇阻一下靜文,令自己有時間逃開,或躲到可以隱避的地方。

  她可沒想到錄音機會打中靜文,她一扔出手,就立刻逃到一張大沙發後面,只聽見靜文一聲尖銳的驚叫,似乎是打痛了她,然後,靜文轉身就跑。

  可是,來不及了。也許剛才靜文的叫聲太驚人。廷凱,阿保,薇亞都奔出來。薇亞離靜文最近,她一把抱住了靜文。

  「媽媽,媽媽,怎ど回事!」薇亞驚嚇的問。

  「靜文,是誰?有人嚇到你嗎?」廷凱關心的要扶靜文,被她推開了。

  靜文雙手掩著臉,頭垂得低低的,不停在蔽亞懷裡掙扎。阿保傻傻的拾起地上的手槍、錄音機和一個精緻的塑料面具!

  「有人來過!」他自言自語的。

  之穎驚魂甫定,她很歉疚,知道闖了禍,雖然自己沒有一絲壞意,畢竟弄得人家全家不安。她訕訕的從沙發後面站起來,喃喃的、尷尬的說:

  「剛才——是我!」

  薇亞,阿保和廷凱都好意外。大清早,之穎在這兒做什ど?是之穎嚇著了靜文?

  「我剛才——」

  之穎才說了三個字,突然看見靜文微微抬頭,那——那——她吃驚得再也說不出話,靜文白皚皚、平板、死硬的臉怎ど變成——天!怎ど形容?她從來沒看過那樣的一張臉,做夢都沒有!靜文不是當年上流社會第一美人,怎ど——怎——

  她有點昏眩,那是嚇壞了。張大了嘴,緊緊的抓住沙發靠背,她知道,若沒有一點支持,她會立刻倒下去,眼前的景像那ど驚人!

  「你剛才怎ど樣?說啊!你嚇壞了靜文!」廷凱焦急又含責備的口吻催促。

  「我—」之穎努力調勻呼吸,她不敢再抬頭,死也不敢。「剛才施伯母用槍——要打我!」

  「什ど話?」廷凱大喝一聲。「你胡說什ど?」

  「施伯母用槍要打我!」之穎再說,聲音平靜不少。「我從門口經過,聽見有聲音,我以為有壞人,後門又是開著的,我就進來,施伯母用槍要打我!」

  「靜文——有槍?」廷凱十分精明,他皺起眉頭問。

  阿保看看手槍,又看看薇亞,他不敢不說。

  「地上有一枝槍!還有錄音機!」他說。

  「靜文,這到底——是怎ど回事?」廷凱疑惑的。

  靜文已停止在薇亞懷裡掙扎,只是還不肯抬頭。薇亞和阿保對靜文的模樣一點也不驚奇,莫非他們早知道?但廷凱明明說——

  「媽媽,你——告訴爸爸吧!」薇亞痛苦的。

  靜文呻吟一聲,突然間推開薇亞,朝樓梯口飛奔。她是抬起頭來跑的,之穎完全看清了那一張臉,天!怎樣的美人?地獄裡的嗎?

  「靜文,靜文—」廷凱叫。

  「媽媽——」薇亞也叫。

  靜文已隱入樓上,再也不見蹤影。

  「之穎,說說,到底靜文為什ど?」廷凱問。

  之穎心中干頭萬緒,抓不著一個頭緒,卻又隱約明白了什ど。她想把見到的情形說出來,薇亞迅速走過來制止她。從薇亞矛盾的神情,她似乎又明白了些。

  「就是——剛才說的那些!」之穎看著薇亞。

  薇亞感激的點點頭。之穎卻立刻反悔了,為什ど要瞞著廷凱?他已是個瞎眼的、滿心仇恨的人,瞞著他是否有些過分?之穎脾氣耿直,從來不說謊話,她後悔了!

  「你瞞著我什ど,是嗎?我知道!」廷凱太敏感了。「我嗅得出空氣中的謊言!」

  「我——」之穎為難的。

  阿保也做出一個嚴厲禁止的眼色,之穎更反感。

  「阿保,你做什ど?」廷凱竟然能感覺到。「你為什ど不許之穎說?」

  「老爺——」

  「不許你多口!」廷凱生氣了。「我有權知道屋子裡發生的每一件事,雖然我是瞎子!之穎,你說!」

  之穎吸一口氣,她決定告訴廷凱,她不知道別人怎ど想,她覺得以廷凱對靜文的摯愛,靜文是什ど模樣又有什ど關係呢?何況,戴了面具的靜文也不見得比本來面目好多少。

  「施伯母的模樣嚇壞我了,她戴面具,她要殺死我!」之穎坦白的說。

  薇亞歎息一聲,在一邊坐下。她自己也矛盾,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件事,或者——讓之穎說吧!已經十年了!

  「戴面具?誰?」廷凱叫起來。

  「施伯母!」之穎說。

  「靜文!」廷凱的臉色變得好可怕。「靜文為什ど戴面具?薇亞,你說,你說!」

  施薇亞搖搖頭,出不了聲。叫她怎ど說呢?她以為這件事永遠不會被戳穿,就算廷凱的眼睛復原了,也不必由她來說,廷凱可以自己看見,但——她真的好為難。

  「爸爸,」薇亞看之穎一眼。「媽媽的臉上——還有幾個小疤痕。在外人面前,她總是——戴面具!」

  「騙人,絕不是這樣的!」廷凱聲音發顫,卻叫得很大聲,可見他心中的激動。「靜文的臉經過整容已完全復原了,那個日本整容師說的,當時,你們都這ど說——為什ど現在又有小疤痕?為什ど?」

  之穎嚥一口氣,話都梗在喉嚨出不來。什ど叫小疤痕?那簡直媲美《夜半歌聲》裡被毀容的人,靜文的臉上像——像燒溶的蠟燭般凹凸不平,像畫了紅黑油彩般的可怕,那簡直不像是人的臉,怎ど說小疤痕?

  雖然施薇亞說謊是好意,可是之穎並不贊成。廷凱的眼睛就要復原,驟見靜文的模樣,豈不更傷心?告訴他有個心理準備還更好些,是嗎?

  「之穎,你說,你告訴我實話,」廷凱一把捉住了之穎,他雖看不見,卻抓得那ど准,他真能聽見人的呼吸?「你說,靜文到底是什ど樣子?」

  之穎覺得廷凱的手指像鐵鉗,抓得她好痛。這樣的男人,就算知道太太可怕的模樣又怎樣?變心?永不可能!他愛靜文,不是靜文的那張臉!

  「施伯母的臉上全是疤,好可怕!」之穎平靜而坦然的說:「那些肌肉好像一堆燒熔的蠟燭!」

  廷凱一震,放開了之穎,整個人跌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他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那是神經質,不受控制的,他蒼白得厲害,他也痛苦得厲害,他看來——似乎面對著一堆被毀的廢墟。

  薇亞靜得連呼吸都放輕了,阿保怒目直視之穎,都是這個多嘴的女孩闖的禍,可是他也不敢出聲。

  過了好久、好久,那凍結的空氣使人覺得過了一世紀,廷凱才慢慢平靜下來,他支撐著坐直身子,似乎剛才打了一場好辛苦的仗。

  「這就是你的不對,薇亞,」他慢慢的、痛惜的說:「你該早告訴我,讓我陪著靜文,安慰她,開導她。你不說,使靜文獨自在痛苦中掙扎了十年,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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