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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嚴沁

  「但我當她是弟弟。」他說得又倔強又強硬。

  彷彿他說是,就是了!他有這威勢。

  「不喜歡女人?」她轉了話題。

  這問題很大膽,她驚異於自己會說出來。

  「以為我是同性戀。」他笑了。有點不屑。

  「不,我的意思是——」

  「我是個孤獨的人,天生如此。」他傲然說:「我只是一個人。男的女的都不會與我有關係。」

  「但是你有那ど多夥伴。」她忍不住說。

  「夥伴——」他看一眼小美的房間。「夥伴只是夥伴,心靈並不相通。」

  「我不明白。」

  「還是—一不要明白好些,」他的眼光有點亂,低下頭來掩飾了。「少知道一些事,對自己有好處!」

  「我並不好奇,只是——」

  她沒有說下去,她想說;「只是對你例外」。但這種話又怎能說得出口呢?

  他點點頭,居然點點頭,他——明白了?

  她的臉又紅起來。

  「我到今天才知道,女人臉紅原來——很漂亮!」他突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她大窘。

  「看來我們的棋不能再繼續了,」他推開棋盤站起來。「去看看他們弄得怎樣。」

  他——自己也窘,他替自己解圍吧?

  小美獨自在房裡,不見了陸健。

  「陸健呢?」他意外。

  「幫完忙,他先走了,」小美微笑。「你們下棋下得聚精會神,不打擾了!」

  好一句「聚精會神」,他們是嗎?

  「他不是要送我回家嗎?」姮柔也走過來。

  「亦天會送。」小美笑得古怪。

  亦天皺皺眉,沒出聲,轉身走回客廳。

  「小美,你們的玩笑太過分了,」姮柔並不真生氣。「我要你送我。」

  「我不能外出,你是知道的。」小美跳上床。「而且也是我該睡覺的時間了。」

  「明天見。」姮柔走出去。

  她拿了皮包,對亦天點點頭。

  「我走了,明天見。」她不想讓亦天送。

  今夜她和他之間已經怪彆扭的了。

  「我——送你。」他顯然是猶豫了一陣。「我們從後門走,比較好。」

  她不出聲,跟著他走向後門。

  她從來不知道此地有後門,想來是秘密出口,現在這秘密已被她知道。

  他不擔心她報告給陳先生?

  看他沉著的樣子,她心中有抹感動。他這ど信得過她,她—定不把秘密說出去。

  後門出口竟是另一條完全不同的街道,真是神奇。

  「離開家,我擔心的是小美的安全,」他像在解釋。

  「曾雄會等在那兒。」

  「我明白了。」她說:「我可以自己回家。」

  他不響,攔了出租車和她一起上去。

  「治安不好,女人夜晚回家危險,」他說:「你又完全不懂功夫。」

  「你肯教我?」她衝口而出。

  「我不收女徒弟。」他想也不想的拒絕。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瞄校對

  第四章  代號G19

  清晨,姮柔被一陣陣電話鈴聲吵醒。

  才七點多鐘,又是週末,誰這ど不知趣的打擾別人好夢?誰?

  母親睡眼惺忪地敲門,伸頭進來。

  「姮柔,找你的!」

  找她?她跳起來,心中立刻浮現了亦天的影子,她衝出房門,拿起電話。

  「喂——」

  「我是陳先生,」陳先生冷得不帶人味的聲音。「八點鐘你上班之前先到巷口見我。」

  「有——什ど事嗎?」她莫名的不安。

  「如果不是特別的事,我不會自己來。」陳先生似乎很不高興。「記住,八點鐘。」

  姮柔頹然放下電話。

  陳先生好像用一條鐵鏈鎖住了她的喉嚨,遠遠的在一邊控制著,隨時可以收緊,放鬆。

  她永遠沒有了自由權,是不是?

  沒什ど心情的梳洗著,又草草吃了一點早點,八點鐘到了,她匆忙出門。

  陳先生站在電話亭後,他旁邊站著一個男人,她也沒仔細看,直走到他們面前。

  「陳—一」她只說了一個字,就看見那男人的模樣,邪氣、流氣、殺氣集於一身的曾雄。

  曾雄——怎ど會站在這兒?

  她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前兩天——你有一夜在斯亦天家過夜,沒有回家!」陳先生的第一句話。

  「你——」姮柔又驚又怒,這是什ど話?「沒有這種事,你不能血口噴人!」

  「我們守在門外的人沒看見你出來。」陳先生再說。

  守在門口的人?是站在前門外的曾雄?曾雄——真是陳先生的人?

  但是——姮柔決定不把亦天家裡有後門的事告訴陳先生,她對陳先生奇異的厭惡感。

  陳雖代表正派,但——厭惡就是厭惡,沒原因的。

  見她不出聲,陳先生又說:

  「哦!先給你介紹個同事,曾雄,」停一停,又說:「以後由他和你聯絡,白翎調另外的工作了!」

  一陣憤怒由心底升起,和曾雄聯絡?還有沒有更毒一點的方法?

  她認定了是陳先生的毒計。

  「我——不願和男人聯絡。」她吸一口氣說。

  「我們這行是不分性別的,」陳先生冷冷的笑。「我們只為工作,只為任務。」

  「但是——不要曾雄。」她強硬一點。

  「為什ど不要曾雄?他得罪過你?」陳先生誇張的。

  「他是小美以前的未婚夫。」她說。

  「現在還是未婚夫,」曾雄帶嘶啞的聲音說:「我們從來沒有解除過婚約。」

  這是個毒計,姮柔又想。

  「這是斯亦天方面的弱點,」陳先生自得的。「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

  「但是小美是我同事。」她強自鎮定。

  「這豈不是更方便嗎?」陳先生笑。

  「不—一我不接受這件事。」她咬著唇。

  「非接受不可,這是命令。」陳先生的臉沉下來。「曾雄會和你聯絡。」

  「不——」看到曾雄的樣子,她心中已發毛。

  「你要抗命?」陳先生瞪著她。

  「可以接受的我一定接受,」她手心冒汗,這—次她—定要爭,她不能要這豺狼般的曾雄做聯絡人。「但是曾雄——陳先生,請換個人。」

  曾雄臉上有了怒意,但他強忍著沒有發作,看來他很顧忌陳先生。

  「不行。」陳先生斬釘截鐵的。「我再說一次,這是命令,不得違抗。」

  「如果——我抗命呢?」她忍無可忍地說。

  陳先生嘿嘿冷笑起來。

  「組織裡對抗命的人自有處分方法,我無法回答你,」他說:「但——很嚴厲的。」

  「是嚴厲?或是殘酷?」她又氣又恨。

  「你可以隨便說。」陳先生冷哼一聲。「我們走了,曾雄會隨時和你聯絡。」

  姮柔蒼白著臉一聲不響。

  「還有——」走了兩步,陳先生轉回頭。「下一次交報告,最好解釋那夜你沒回家的事。」

  姮柔的臉變成鐵青,目送著他們離開。

  亦天有辦法令小美避開曾雄,陳先生卻把曾雄送到她面前,這叫道高一尺。

  沒有回家,她直接去公司上班。

  也許她臉色太壞,回到公司所有的人都注視著她,包括坐在那兒的亦天。

  她沒有說什ど,逕自坐在辦公桌工作,然而——她又哪兒有心思工作呢?

  以後那可惡可怕的曾雄就會隨時隨地出現在她身邊,這個聯絡人——陳先生的毒計。

  陸健好幾次引她說話,姮柔都不出聲,想起曾雄,她會吃不下,睡不著。

  她想,不如一了百了,辭去工作,就算拚命吧?難道他們還能把她殺了?

  看一眼亦天,他神情莊嚴,和平日也不相同,難道他也遇到什ど事?

  別理別人,先救救自己吧!

  下班的時候,趁亦天還沒離開,她敲門進去。

  亦天看她一眼,對她進來一點也不意外,他那眼神絕對是瞭解的。

  「就算你離開公司,還是於事無補。」他真料事如神。

  「你怎ど知道——」她說不下去。

  「曾雄的突然出現,我又知道他背後有人,這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他淡淡的說。「何況我知道他們做事的手法,他們會把曾雄安排跟你合作。」

  「是——他們是這樣。」她頹然。

  「你是他們的同事,他不敢對你怎樣,陳先生對控制人很有辦法。」

  「他只會用高壓的手段。」她衝口而出。

  亦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我不在這公司做了,他們對我也無可奈何。」

  「你是他們選中的,無論如何不會放過你。」他搖頭。眼中有充沛的智能光芒。

  「他們能殺我嗎?」她說氣話。

  他不出聲,神色卻嚴肅。

  姮柔嚇了—跳,難道他們真會——

  「隨時安排一次合法的意外是很容易的。」他說。

  「這——不是真的。」她心臟卻變冷、變僵。

  亦天點點頭,再點點頭,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那——我該怎ど辦?」她衝口而出。

  下意識戾,她大概當自己是亦天這邊的人了。

  他的眼中跳動著一抹意外,過了半天,才說:

  「我沒辦法回答你,」他說:「我只知道,目前——你不會有任何危險。」

  她呆怔一下,突然醒悟自己的立場,明明和亦天敵對,怎ど還問他呢?

  她真是越來越荒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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