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呢?」她關心的問。
「姐姐妹妹都嫁了,家裡只剩下父母!」他想一想說:「我想這是我要回去的最大原因!」
「應該啊,」她說:「我喜歡愛家人的男人!」
他望著她笑了笑。
「你呢?我從沒有聽你提起過回家。」他說。
「或者——明年初或復活節。」她不置可否。「我與你不同,我是女孩子,遲早都要嫁人的!」
「但是我同樣也喜歡愛家、愛家人的女孩子。」他說。
她想一想,突然說:
「這樣吧!下次你要是去美國,我就跟你一起回去,」她開心的,「讓我把你介紹給他們。」
莊巖面有難色,好半天才說:
「到時候再說吧!」
「為什麼這麼說?」她懷疑。
只不過邀他同行,沒什麼特別啊!
「我想——還沒有到那時候。」他搖搖頭。「我沒有心理準備!」
「好,隨你!」她不在意的。「反正我也不急著回去,我以事業為重。」
「很高興你這麼說,」他如釋重擔。「我實在——無意拖累任何人!」
「你這是——什麼話?」她說。
「真的,目前我不考慮這件事,雖然今天和你在一起,卻不會拖累你,因為你也不想結婚,」他說:「換個別的女孩——情況就慘了。」
「會被強迫結婚?」她笑。
「不至於那麼嚴重,但至少會被煩死。」他笑。
「感情是雙方面的,如果你不滿意我,盡可以告訴我,我會自己走開!」她說。
「別這麼說,怎麼可能呢?哪能找到像你這麼好風度的女孩?」他說:「我——不會放過你。」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請你?」她問。
「餞行?不是嗎?」他笑。
「江浪問我為什麼不請你到我家裡來?」她笑:「以前我並沒有想到這件事,於是今天請啦。」
「原來是為了江浪,江浪的一句話!」他說。
「錯了,只是他提醒了我!」她搖頭。
「那天我打電話來,江浪接的,後來他怎麼樣?」他問。看得出來十分關心。
「好像一下子變得很沉默,沒多久他就說要走,」征世搖搖頭。「我不在乎他的態度。」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別人在乎你!」他說。
「那有什麼辦法呢?難道真能請幾個神仙來改變一下?」她開玩笑。
「江浪不知道我今晚會來?」他問。
男孩子也都這麼在意這些小事嗎?江浪也這麼問過。
「我沒告訴他,他會多心的,他是這樣的人!」她說。
「事後他可能知道嗎?」他問。
「可能吧,我又不刻意隱瞞他!」她說。
他想一想,好半晌不說話。
「其實,就算通知他一聲,」她說:「這也沒什麼。」
「但是我只想和你單獨在一起,」他繼續說:「他來——也可以,只要我們心靈相通不就行了!」
「啊!牛排涼了!」她笑。「快吃吧,待會兒我們跳舞!」
「跳舞,去那兒?」他擔心的。「我沒有準備。」
「完全不必準備,就在這兒跳舞,只有我倆,」她開心得像個孩子,「你一定喜歡。」
「這——我喜歡。」他說。
「是不是?我早就猜到了!」她心花怒放。「莊,其實我們心靈早就相通,是吧?」
「也許!」他凝望她。「你幾時可以放假?」
「為什麼問?」她反問。
「我想——或許找個地方,我們一起去旅行,輕鬆一下。」他說。莫名其妙的臉就紅了。
「好哇!」她叫。「等你從英國回來後就安排,太好了!」
「為你——我盡快回來!」他沉聲說。
「無論如何別忘了回家一趟!」她提醒。
「當然——」他的話被門鈴打斷了,誰會來?
打開門,江浪滿面油彩的站在那兒。
「還沒輪到我錄影,過來想吃點東西,有嗎?」江浪嚷。
一進門,看見餐桌前的莊巖,燭光,感覺到氣氛,也聽到音樂,一下子他變了臉色!
果然是莊巖。
※ ※ ※
江浪還沒來得及表示什麼,莊巖已離港赴英。
當見到莊巖在征世家中的那一剎那,他突然有種受騙的感覺,那感覺很不好受,因為對方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且——征世是他的意中人!該用「意中人」三個字吧?他對征世。
但是征世和莊巖都表現得落落大方,如果他有什麼表示,豈不太小家子器?
所以他一直沒出聲,直到莊巖離開。
是他送莊巖去機場的,因為他一直用莊巖的汽車。他以為征世也會去,結果沒有。
征世為什麼不去?是為了避嫌?
離開機場,他回到電視台。
他的辦公室和征世的只有一牆之隔,找她很方便。他探頭進去看看,她果然在。
「征世!」他走到她面前。「今天不出外勤?」
「今天輪我報告新聞,所以沒外勤。」她笑。「你呢?午班錄影?」
「今天沒通告,我回頭看看。」江浪聳聳肩。
「去送莊巖,一個人回石澳太無聊了。」
「莊走了嗎?」她淡淡的問。「他在香港時也不見你們常在一起!」
「我們是君子之交,」江浪笑。「要不要一起晚餐?」
「找史蒂拉吧!」她笑一笑。不拒絕也不答應。「她今天心情不好。」
「沒有男朋友的女孩子永遠心情不好!」他說。
「她被我們主管訓了一頓,」她說:「誰不會出錯呢?我們主管也太小題大做了!」
「錯了,主管的作用是什麼?就是訓人。」他笑,「捱不起主管訓話的人,最好回家當大小姐。」
「史蒂拉正有此意,」她也笑。「她這大小姐賺錢買花戴,工作與否並不重要,只是,我覺得可惜。」
「有什麼好可惜的?只不過是一份工作!」他說。
「她對記者工作很有興趣,而且很有潛能,為一點小事離開太不值得,你去勸勸她!」征世說。
江浪笑一笑,搖搖頭。
「為什麼要我勸?與我有什麼關係?」他說。
「大家都是同事——如果我要辭職,你勸不勸?」她問。
「當然勸,如果勸不醒你,就跟你一起走!」他半開玩笑。「我要以行動支持你!」
「厚此薄彼,完全沒有理由!」她說。
「人本來就是偏心的,我的心在左邊,不在中間,」他微笑說:「史蒂拉和你怎能相同呢?」
「她和我自然不同,但希望你一律以同事的眼光看待。」她眨眨眼。
「劃清界限?」他笑。
「什麼時候連這話也學會了?」她說:「晚上一起吃飯吧!我約了史蒂拉!」
「為什麼總要把我推銷給她?」他格頭。
「錯了,是把她推銷給你,」她不以為意。「她是我少數談得來的同事之一,我認為她人很好!」
「真奇怪,怎麼我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好處?」他做一個不解的表情。
「那是你沒有真正接近她、瞭解她,你下意識的一直在排拒她!」她冷靜的分析。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他自閻。
「前因是你的『傾國之戀』,後因嘛!誰叫你一天到晚對我胡言亂語的。」她笑。
「我對你胡言亂語,哈,哈,哈……」他皮笑內不笑的。「我對你胡言亂語?」
「難道不是?」她嘴頭硬,心中卻頗覺歉然。她知道他的真誠,只是,她不能接受他。
她不能接受一個她不愛的人!
「對,是,是!我是胡言亂語,行了吧?」他揮一揮雙手。「我在你的面前永遠胡言亂語。」
「怎麼?生氣了?」她笑。
「有什麼理由和資格生氣呢?」他歎一口氣。「不過,征世,你太殘忍了!」
「我——哎!好吧!隨你怎麼說,我若再說幾句,你會更生氣,對不對?」她搖頭。
他盯著她半晌,笑起來。
「征世,你可真陷了下去?」他問。
「陷下去?什麼意思?」她有點心虛。
如果她說實話,會傷害到他嗎?
「不必再瞞我了,我受得了,這麼大一個人了,」他的神色勉強。「我的形象不是『自彈自唱』嗎?我會是個雖然孤單但快樂的人!」
「好!」她像是決定了。「你要知道什麼?我告訴你!」
「你和莊巖!」他肯定的。
她掠一掠頭髮,還是有幾許的不自然。「我和莊很合得來。」她說。
「沒有感情?」他盯著她不放。
「感情是很普通的事,我和你也有。」她說。
「那麼——或說愛情。」他吸一口氣。
他雖然似笑非笑的表現得不很在乎,但他眸中的光芒卻是認真而嚴肅的。
她看得出來,真的,她看得出來。
「我很喜歡他!」她終於這麼說。
「我看得出,」他笑一笑。「還有呢?」
「他也很喜歡我,這是他說的,」征世聳聳肩。「不過,他內心很矛盾,他不一定接受我。」
他思索一下,點點頭,再點點頭。
「我相信事情是你講的這樣。」他說。「我看得出來莊巖很煩,很不快樂,很矛盾。」
「不,除了矛盾之外,我相信莊是快樂的,」她立刻說:「我看到,也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