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開始演講了廠『她指指台上,示意他禁聲。
他作一個怪相,果然不再出聲。
總經理瑞士佬也會過來,就在薔心旁邊。
「哈羅!朗尼!」斯年果然和他很熟。
「啊!斯年,你也來!」瑞士佬招呼著。
「你帶我的女朋友來,我怎能放心?」斯年笑。
「你的女朋友——哦!沉!」瑞士佬恍然大悟,「放心,沉是我們公司未來的高級行政人員,我不敢冒犯!」
「你竟聰明了!」斯年哈哈大笑。
果然有人上台開始演講,台下的人也開始進餐,講的人和吃的人各自為政,互不相干似的,很好笑。只有記者的相機閃個不停的。
「喂!星期六打魚,說好了的,」斯年小聲說,「九點鐘我在你家樓下等!」
慧偽皺眉,瑞士佬對著她直笑。
這個斯年,真要纏她一輩子?
又是下班的時候。
慧心在電梯裡已經計劃好,今天不再和中環的人潮爭搭車。
她去逛街,看看櫥窗,或者去洗頭,總之混到七點鐘,中環差不多空了才離開。
主要的,要避開傅斯年。
她已經發覺,傅斯年是個不可輕視的男人,他真的 很有辦法,主要的,能算準她什ど時候在什ど地方,她 每次都有逃不掉的感覺!
她很清楚自己,她「沒有」也「不會」愛上傅斯 年,雖然他是有許多好條件。
她當然也不是打算一輩子不戀愛,不嫁人,只是不 要這ど早,至少事業有基礎時。
二十八歲或三十歲吧!現在流行遲婚!
走出辦公室大廈,一眼就看見一個人,心中暗叫不奸,文珠卻已迎上來。
「蕙心,我在等你!」文珠神采飛揚。
文珠穿著法國最新秋裝,梳一個最新的復古辮子髮型,她不是不漂亮,只是沒有「型」,沒有自己的風格,給人的感覺是很潮流。
「等我?為什ど?」蕙心的笑容並不熱烈。
「我們有個小派對,在淺水灣別墅,」文珠很興奮。「斯年和我分頭去接人!」
慧心暗歎,文珠是聰明或是笨?是傅斯年叫她來接慧心的吧?傅斯年——唉?這個狡猾的男人。
「我很累,而且——」
「沒有任何借曰!」文珠不由分說的抓住她。「你逃不了,今夜非參加不可!」
「就是這個樣子?」蕙心看看身上的便裝。
「有什ど不可以?」文珠說。「是你參加派對,又不是衣服參加,放心,我們不講究這些!」
「文珠,你知道——我並不常常參加派對的,」蕙心無可奈何的。「我今天去,可是一定早走,否則我明天會起不了床!」
「一句話!」文珠眨眨眼睛。
慧心只好跟文珠走,坐上她停在橫街邊的「保時捷」。
「為什ど一定要我去呢?」慧心問。
在倒後鏡中,她看見自己疲乏的臉龐,她實在不想參加這派對。
「為什ど,我剛回來,老朋友聚聚嘛!」文珠笑得有些神秘。「而且——想給你介紹一個人。」
「什ど?」慧心大吃一驚。
這叫什ど2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個傅斯年巳經糾纏不清,又來一個!
「別緊張,我表哥費烈!」文珠不以為意的。「他聽我們提到你,說想認識你!」
慧心不響,有掉進了別人網中的感覺。
「不要生氣哦!費烈是好人,剛從英國回來,是劍橋的!」文珠頗為驕傲的。
劍橋的又怎樣?好人又怎樣?慧心完全沒有興趣,就算查理斯王子來了,她也不會動心。
「文珠,你知道我並不想交男朋友」她說,「這實在是——很麻煩的事!」
「不會麻煩,費烈很知趣的I」文珠一廂情願。「我告訴你,好多女孩子想打費烈主意,他卻希望認識你!」
「他對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只聽別人講講就希望認識?」慧心不以為然。
「錯了,他見過你的,在前天午餐會上!」文珠笑:「你坐在斯年對面,和你老闆一起,對不對?」
蕙心皺眉,突然間醒悟,這會不會是傅斯年的詭計?他一定急於在文珠面前說服和她在一起的嫌疑,一定是這樣的!
男人都是這ど口是心非,還說糾纏一輩子!
文珠家的別墅是建在淺水灣的一個小坡上,獨立的一幢,有很高的圍牆。
「治安不好,沒法子!」文珠聳聳肩。「我的感覺上,別墅應該沒有圍牆,很無拘束,無限制才對,可是父親有不少古董在裡面,只好如此啦!」
男工人開了大鐵門,她們便駛車進去。
「有人來了嗎?」文珠揚聲問。
「還沒有。大小姐!」男工人恭敬的。
「我們最早,還是我有辦法!」文珠下車。「斯年打賭說我請不到你!」
「為了你贏,說什ど我都來!」蕙心下了車。
既來之則安之,看看他們攪什ど花樣。
「還是你最夠朋友!」文珠開心地說。
她的確像一般新一代的富家子女,本身條件不錯,書也念得不錯,只是天真些,這是自小被保護的原因。
她們走進這氣派相當古老的大廳,古老名貴的傢俱、古董,恨有十八世紀的味道。
在這樣的地方開派對?地上的名貴地毯呢?
「不是跳舞吧?」慧心問。
『叩阿!當然不是,「文珠開心的。」我們在後面山坡下沙灘燒烤,開野火會廠』「變成童子軍了呢?」慧心笑了。
「誰說不是?」背後傳來男子聲音,是斯年。
他神采奕奕,黑眸中光芒十分動人,他在笑,望著文珠又望著慧心。
他身邊有個男孩子,很斯文——或者說文弱些,是那種青靚白淨的,略有一絲脂粉氣,但很有教養的模樣,也有些書卷氣。
是劍橋的費烈吧!
「斯年!費烈!」文珠迎上去,「我來介紹,她就是你念念不忘的沉蕙心,費烈!」
「沈小姐!」費烈迎上來,難得的他並沒有臉紅。
「晦廠慧心只淡淡的招呼。
她不看斯年,她覺得這男人可惡,介紹費烈這套把戲是他想出的脫身之計吧?
「好!人到齊了!我吩咐人預備!」文珠拍拍手。
人到齊了?就他們四個?什ど派對呢?
文珠走了出去,只剩下蕙心和兩個男孩子在大廳,她不覺得尷尬,因為她心中沒有意圖。
她既不想俘虜費烈,對斯年也沒興趣,她是坦然 的,來——也只是無可奈何。
「還是文珠有辦法,換了我就請不動你了!」斯年笑 著迎上來。
在別人面前,他的態度像是含蓄多了。
「我被綁架的!」蔥心半開玩笑。
「哦!這倒是好方法!」斯年笑得可惡,「以後我學 會了,凡是難請女孩子一律綁架!」
「小心文珠打破你的頭顱!」費烈說。
他的神態和言語都相當隨和、親切,至少比他的外 表更能令人接受。
「文珠?她才不打我,」斯年慢條斯理。「她早說過了,有一天物色到一個惡婆子時,就把我賣過去!」
「賣過去?」費烈笑了,也有富家子的天真。
「賣過去I」斯年眨眨眼,「她希望有個惡婆子管我一輩子!」
「她對你無可奈何?」慧心說。
「她懶得對我操心,煩心,」斯年半真半假的,「你不知道她在等一個愛她百分之兩百的流浪漢嗎?」
「又不是寫小說,這ど浪漫,」費烈搖頭笑。「這個年代還有什ど流浪漢?」
「誰說沒有,單騎走天下的,不是還有個什ど鬍子導演,流浪只帶一支牙刷呢!」斯年說。
「還有帶冰箱的三毛!」費烈開玩笑。
「哦!費烈也學會了刻薄人?」斯年意外地盯著他。「你知道H毛帶了冰箱?」
「斯年,你失去了幽默感!」費烈不介意的。
斯年搖搖頭突然轉向蕙心。
「我們幾個從小在一起玩慣的,說話不經大腦。」他說。
「很令人羨慕的青梅竹馬!」慧心隨口說。
斯年四周望望,神情變得促狹。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看過文珠包屎片的模樣。」他壓低了聲音。
慧心呆怔一下,忍不住笑起來,費烈也笑,實在是,都這ど大,突然談到包屎片的時候,那種感覺是意外,是不可思議的。
文珠走出來,奇怪他們會笑成了一堆。
「說什ど?這ど好笑?」她問。
「有人包屎片哦!」費烈孩子氣。
文珠想了一想,立刻明白了是在說她。
「有什ど稀奇,你們沒包過嗎?」她不示弱的。「斯年剃平頭的樣子不是更可笑,還有——」
「不說了,不說了。」斯年立刻投降,「是我不好,我們大家都不要說了!」
「有什ど見不得人的事?」慧心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文珠,不許說!」斯年半玩笑的叫。
「非說不可,」文珠扮個鬼臉,「斯年小時候,一直到七八歲都會賴尿,每天小褲子是濕濕的就從學校回來,精彩得不得了!」
「好!你出賣我,楊文珠!」斯年作狀欲打。
「遲早總要賣了你!」文珠皺起鼻子,「現在等的就是一個大惡婆子廠『」賣了我而你的流浪漢還沒出現呢?「斯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