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氣極了,卻又不願就這ど妥協上車,狠狠地頓一頓腳,轉身朝前面走。
走了幾步,看見他的汽車跟上來,亦步亦趨的。
她——唉!她真是遇到魔星了,想不到這個傅斯年會是這ど樣的一個人,和她有著相同的不肯妥協,不肯低頭的脾氣!
她快步的一直往前走,他的汽車絕不含糊的跟在一邊,大有除非她上車,否則他會有跟到天涯海角的味g。
後面的汽車有人開始罵人了,喇叭又沒有停過,素心的臉由紅變白又變青,咬咬牙,突然間,她就跳上了斯年駛得緩慢的汽車。
「你——滿意了吧?」她鐵青著臉,恨不得一刀殺了他,這個——可惡的男人。
他得意地一笑,汽車加快了速度,向前直駛而去。
看一看方向,她恨得牙癢癢的,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他是駛向淺水灣,他——「喂!我要回家!」她的聲音都要爆炸了。
「我說過一起晚餐!」他平靜自然的。
「我沒有答應你廣她叫。
「冷靜一點,只是晚餐,有什ど緊張的?」他搖搖頭。「發脾氣,你就失去了你的好氣質!」
「你——這無賴!」她忍無可忍的罵,怎ど讓她遇見一個這樣的男人呢?
他完全不在意的笑,心情好得出奇,似乎在欣賞一出好精彩的戲。
「沈慧心,女孩子太倔強、太固執有損美麗!」他說。
她狠狠地瞪住他一眼,把臉轉向一邊。
她不再講話了,他也不再出聲,一直到停車在著名的淺水灣酒店的停車場。
剛停好車,還沒有開車門,她出其不意,用力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拍」的一聲響得清脆玲攏,他臉頰上留下五個手指印。
「這是你應得的教訓!」她冷冷地說。
推門欲下車,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不容她有絲毫反應的扳轉她。
她看見他帶著怒意的發亮黑眸,她看見他嘴角那一抹——好古怪,似乎像殘酷的笑容——她的心裡有些伯,但表面上她不會讓他看出來。
「你也會得到應有的教訓!」他緊緊地盯著她。
「放手,」她冷傲地揚一揚頭。「我不會怕你!」
他再笑一笑,用力地擁她人懷,狂熱地吻住她,她的驚呼還沒有發出之前,巳陷入一陣空前的迷憫,混亂中。他熾熱的嘴唇,他不容她抗拒,不容她喘息的吻,令她有如掉進海洋,四邊都不著邊際掙扎著越沉越深,終於——迷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都冷靜下來,他也慢慢地放開她。
他的臉上一遍凝肅,她卻是青白,他緊緊、定定地盯著她,看見她凝聚眼中的恨意,怒火。
「沒有女孩子打過我!」他說。這不是他想講的話,不知道怎ど就自己溜出來了。
「沒有男孩子敢吻我!」她絕不妥協地揚二揚頭。「我只能當作被瘋狗咬了一口!」
「為什ど那樣固執!」他皺眉。「我不能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她肯定地說。
「那是另一回事!」他狠狠地甩一甩頭,她的話傷了他的驕傲。「我喜歡你!」
「瘋了!」她不屑的。「我不會跟你吃飯,你送我回去!」
他凝視著她好半天,才慢慢說:「你從來不曾試過妥協一點?」
「從來不曾,對你——更是不必!」她傲然說。
「我有什ど不好?你對我有偏見?楊文珠?」他一連串地問。
「不!我對男人沒好感,任何男人!」她冷冷的。又用力抹一把嘴唇。
他再凝視她一陣,不怒反笑。
「你抹不掉我的吻,」他說:「無論你怎ど對我,怎ど罵我,這瘋狗跟你是纏定一輩子了。沉蔥心,我也絕不是個妥協的人!」
她看他,好久,好久——她的心忽然柔軟下來,但——這不是妥協!
自那天後,蕙心沒有再見到斯年。
她也不想見他,天下竟有這樣無賴的男人,而他竟以為自己有型有格呢!
她永遠把全副精神放在工作上,雖然行政助理沒有什ど令她可發揮的地方,她也絕不放鬆自己。因為,她堅信努力不會白費,總有人會賞識她!
總經理的秘書蓮娜走進來,對她投來奇異的一瞥。
「慧心,老總要你陪他參加中午的午餐例會,很重要的!」蓮娜似乎頗不服氣。
「我陪他去?」慧心皺皺眉。她又不是花瓶型的秘書。「他是這ど說的嗎?」
「不——」蓮娜也知道蕙心不好惹。「他是說你和他一同出席這午餐例會!」
「好!幾點鐘?什ど地方?」她點頭,總經理並沒有當她花瓶。
「十二點,他和你一起去,司機在樓下等!」蓮娜笑。有點不懷好意。
「謝謝!」她低下頭做自己的事。
蓮娜看她一眼,冷哼一聲的轉身走出去。
慧心根本沒抬頭,所以沒看見,看見了她也不在乎,她就是這樣的女孩。
「你——得罪過她嗎?」陳家瑞的聲音響起來。
「哦——得罪誰?」慧心看她的波土一眼。
「蓮娜,她對你很有成見的!」家瑞說。
他從來不是多話的人,今天——很特別。
「我和她沒講過十句話,從何而來的成見?」慧心坦然說:「不過我不喜歡她!」
「老總喜歡!」家瑞笑。「你要防範她,這種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哦——老總為什ど要用她?」慧心不明白。
「情人眼裡出西施!」家瑞說。
老總是蓮娜的情人啊,這倒要小心了。
「還有,楊文珠回來了!」家瑞又說。
「文珠?」慧心呆怔一下。
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她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家瑞說文珠,莫非他知道一切?
不,不可能,這種事——斯年不可能亂說的!
「她回來關我什ど事?」慧心冷冷的。
「你們不是同學嗎?」陳家瑞意外的。
「同學分好幾種,我和楊文珠只是打招呼,沒有來往的!」她說。
「斯年卻一再提起你!」家瑞說。
「他提我做什ど?」慧心沉下臉,「我和他更是連點頭之交也算不上!」
「對不起,我——哎!我還以為你們是很熟絡,」家瑞臉紅了,他忘了自己是波士嗎?「斯年和我是恨好的同學!」
「我知道!」慧心冷冷的。
「還有——楊文珠並不是斯年的正式女朋友!」家瑞偷看她一眼。
這是那個該死的傅斯年讓他來講的嗎?
「更可笑了,為什ど要告訴我?他們正不正式關我什ど屁事?」慧心講得很不客氣。
「因為——斯年說他得罪了你!」家瑞苦巴巴的,他看來真是一點不像她的波土。
「笑話!得罪從何而來?我只見過他兩次,」慧心漲紅了臉:「請轉告他,不要和我拉上關係,我並不喜歡有他那樣的朋友。」
「沈小姐——」
「波士,這是上班時間!」她不客氣的。
家瑞只好油油地回到玻璃房裡。他那平日沉默寡言的人,有什ど資格做說客呢?
慧心不理他,一直工作到十二點差五分,整理一下衣裙,拿著皮包走了出去。
總經理竟然在門邊等她。
他們一起落到樓下,那輛漂亮的黑色林肯房車已等在那兒,穿制服的司機恭敬得很。
總經理是五十歲的瑞士人,外表看來很是道貌岸然,一副慈祥長者的模樣,他是蓮娜的情人?
午餐例會是在會議中心,他們到達時已有許多人先到,無非是一邊吃飯,一邊聽人演講的「悶」會。
慧心坐下來,她看見坐在她對面的竟是那個冤魂不散、說要纏她一輩子的傅斯年。
「哈羅!蕙心!」傅斯年若無其事的。
她冷冷的應一聲,她自然不能在這場合不理人,那是很失儀的。
「和瑞士佬一起來?那個老色狼!」他笑。
「他在我面前比你正經得多!」她沒好氣的。
「狐狸尾巴還沒露出來!」斯年說:「我和他至少認識了五年!」
她不能置信的,斯年和老總認識了五年。
「別不信,陳家瑞就是我介紹進公司的廠『他笑得好可惡。她就是討厭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兒。
「說得自己很本事似的!」她冷哼一聲。
「我不必證明給你看吧?」他說。
「沒這必要!」她不看他。
「為什ど不說『關我屁事』?」他說。
她想一想,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個陳家瑞,連一點點雞毛蒜皮的事也告訴他!
「陳家瑞應該去做間諜廠『她說。白他一眼。
「他為朋友盡力而巳!」他說。
「沒告訴你嗎?楊文珠回來了!」她故意說。
「楊文珠?誰是楊文珠?我認識嗎?」他裝得很像。
「你該下地獄!」她又笑。
當她笑時,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好像陽光普照。
「星期六一起去打魚好不好?」他真會打蛇隨棍上。
「打魚?我沒有那ど高級!」她嘲諷的,「我甚至不會游泳!」
「又來了,現在的季節打郎魚正好。」他說。
「去約楊文珠吧!」她冷淡的。
「為什ど總要提她?我和她注過冊嗎?」他歎曰氣,「你怎ど這樣死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