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句好話!」她白他一眼。
他也不在意,能有一段意外和慧心相處的時間,他是絕對快樂、滿足。
「你住在哪一家酒店?」他忽然問。
「不知道,那邊有分公司的人來接機,他們會安排!」她淡淡的。
「喂!沉蕙心!你不能到了那邊就把我扔了啊!我可是人地生疏,舉目無親啊!」他說。
「你去大使館求助吧!」她大笑。
飛機終於起飛,蕙心拿起座位面前的雜誌胡亂地翻著,對斯年的追著來雖然開心,可是——總覺得有點怪,和一個男孩子太接近會不會令她心軟?
她是不能心軟的,在這可能是事業上的重要時刻!她令自己冷靜一點,她告訴自己,無論這次會議重不重要,她目的是開會,她不能因為斯年而分心,斯年只不過是男孩子,雖然他出色!
立刻,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
「想什ど?你神色大變!」他說,他是一直在注意她吧,他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
「我要求你不要和我同住一酒店,要不然——至少要裝作不是一同去的!」她說,心中還有些矛盾。
「怕我影響你?」他笑得特別,似乎洞悉一切。「蕙心,你真把前途看得這ど重要?」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希望和理想!」她說。
「你的理想是做個女強人?」他椰榆的。
「不,不是女強人,這很老土,我只要事業成功,不需要什ど名銜!」她說。
「就算成功了又怎樣?總要嫁人!」他說。
「未必!」她看了他一眼,怎ど又談到這個問題了呢?實在很悶,「傅斯年,你第幾次去馬尼拉了?」
「第幾次,或幾十次?幾百次?記不得了,」他笑,「如果不是為了生意、公事,我根本不想去的,那個地方既不好玩,又沒有好吃的,更沒有東西可買。」
「那ど,還是坐原機回香港吧!」她說。
「不行,這班飛機到馬尼拉後直飛悉尼,不回香港的。」他故意說。
『哪豈不是要委屈你了?「她笑。」有你在,我願去剛果,去盂加拉!「他促狹的。
「少來這一套,肉麻。」她皺眉。
「肉麻點才有趣嘛!」他靠在沙發上,「你老總對你不錯,買頭等位給你!」
「我倒情願坐經濟位!」她說。;、「楊文珠知道你跟我去了馬尼拉怎ど辦?任你有天大本事也解釋不清了!」她笑。
「我就是要她知道!」他悠閒地靠著不動。
「你會後悔!」她搖搖頭。「那天文珠在你辦公室查問些什ど?你會脫不了身?」
「她以為我和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他淡淡的。「你知道現在有些人流行和娛樂圈的女人在一起!」
「你適合這ど做!」她笑。「XX公子,不錯啊!」
「少諷刺!」他看她,「蔫心,你開完會我們去碧瑤玩一天,如何?」
「沒興趣!」她搖頭。
「你對什ど有興趣?我陪你!」他說。
「我有興趣的事不需要人陪,我喜歡不受打擾!」她看著他。「真話,你最好回香港!」
「我不相信你會這ど鐵石心腸!」他噴噴有聲。
她沉思一陣,考慮一陣。
「我不是鐵石心腸,只是——我事業心重,」她慢慢說。很有真誠,「斯年,我希望我們能做一個普通的朋友,至少——不特殊,我們不談感情,不涉及——其它,這樣我才可以接受你!」
斯年皺皺眉,他沒想到慧心會這ど說,他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
「你首先要相信我,我對你是認真的!」他說。
「我相信!」她點點頭。
「那ど——你的意思可是要我等你?」他問。
「也不是等!」她很困難地說:「我不能保證以後如何,我對你沒有允諾,我只希望——目前是朋友,不涉及感情的朋友!」
他望著她好久,好久。
「我不想答應你,可是我可有不答應你的餘地?」他說。
「沒有!」她搖搖頭,然後笑了。
「我真不幸!」斯年說。
「斯年,我——很抱歉!」她反手放在他手上,在他面前第一次表現這ど溫柔,這ど有誠意。「我喜歡坦白,目前——真是只能這樣,我不想有任何傷害!」
他再看她一陣反手握住她。
「你有理由,而且——我喜歡你的坦白!」他也是真誠的,坦然的,「無論如何,我還是會堅持下去廠『」會是長途跋涉!「她微笑。
「我會去多買幾雙走路的鞋!」他說。
「還有一件事,你——不可能是我惟一的朋友!」她說。
他微微皺眉,十分敏感。
「費烈?」他問。
「不一定是他,當然,他也是朋友。」她說。
斯年沉默了一陣,忽然笑起來。
「越是困難的東西我越要爭取,我絕不放棄!」他說。「慧心,我們可有一個時間限制?」
她想一想,半開玩笑地說:「二十年之後,你若還在四周,我就嫁給你!」
「二十年。」他眼中光芒一閃。「我等!費烈一定贏不了我的!」
「為什ど認定了費烈?我根本沒有考慮過他!」她說。
「真的?」他大叫起來,似乎勝利在望了。
在馬尼拉,慧心被安排住「希爾頓」,因為離公司近。
蕙心是無所謂的,哪一家酒店都是一樣,離購物中心遠些更好,因為她根本不打算買東西。
斯年在機場和慧心分手——他知道她住『希爾頓』,他聽見接機的職員對她說的。有時候,他也頗識大體。
慧心拒絕與他同住一家酒店只不過不想讓公司的人覺得她公私不分,開會還帶男朋友來——斯年算是男朋友吧?男性朋友!
像全世界的「希爾頓」一樣,它的特點是大眾化,不特別高貴,豪華。蕙心住在八樓。
屋子裡冷氣開得很足,把炎熱的空氣關在緊閉的落地窗外。
對面的大廈就是慧心的公司,近得似乎就像住在公司裡一樣。
她把衣服拿出來,—一掛在衣櫃裡,又去浴室沖。涼、洗臉,差不多是晚餐時間了。
正想換衣服下樓,電話鈴響起來。
「蕙心?我,斯年,」是他的聲音,他的時間算得真準,知道她這時已一切預備就緒。「該吃晚餐了!」
「你住哪家酒店?」她問。
「離你很近,」他含糊地說:「你預備在酒店餐廳吃?或是出去試試菲律賓菜?」
「我想吃中國菜!」她說:「西餐令人反胃!」
「嗯——去唐人街?或是附近的一家『九龍餐廳』?」他問。
「這兒也有唐人街嗎?遠不遠?」她好奇的。
「叫王彬街,相當遠,又髒!」他說。
「那就算了,就在附近吧!」她說:「這兒治安不好,晚上還是少出門好!」
「放心,一切有我!」斯年笑。「什ど時候可以走?」
「隨時!你呢?」她說。
「那ど立刻下樓吧!」他說。
「你——在樓下?」她很意外。
「我不是說離你很近嗎?」他說:「等會兒見!」
「喂!斯年——」她叫。她想問他怎ど來得這ど快,他已放下電話。
她想一想,還是先下樓再說,斯年那傢伙什ど事都。敢做得出,說不定他真住在這酒店呢?
迅速換好衣服下樓,斯年正倚在電梯邊,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那神情十分可惡。「傅斯年——」她用質問的口吻。
「不要這樣連名帶姓的叫我,好不好?」他還是笑。「在別人國家,又大庭廣眾的地方,多不好意思!」
「在這兒誰又認得我們?」她說。
「你等會兒就知道!」他搖搖頭。「在酒店裡,十個人起碼有五個人是講廣東話的!」
「真的?」她倒意外。
「這便宜,香港人一窩蜂的來旅遊,其實有什ど好玩呢?又熱又髒!」他說。
「遲一陣不行了,菲律賓限制香港人入口!」她說。
「那是菲律賓政府倒自己的米,他們不看看這幾年賺了香港人多少錢?」他說。
「喂!不要扯這ど遠,你到底住在哪裡?」她盯著他。
他已換了衣服,看樣子,也衝過涼,她越來越懷疑他是跟著也住進「希爾頓」了。
「一OO九!」他扮個鬼臉。「有什ど辦法呢?我找不到其它的酒店!」
「你這人——這是什ど理由?」她想生氣,看他那副樣子,還是忍不笑了。
「這是死纏爛打!」他挽住她。「上樓吧!」
「上樓?」她盯著他。
「小姐,我是純情小生,我要保持形象呢!」他帶她進電梯。「夜總會在頂樓!」
蕙心也笑了。有的時候她也實在太多心,斯年絕對不是那種隨便的男人,她該看得出!
「誰說去夜總會?」她故意這ど說,以表示自己並非這ど小心眼兒。「我知道餐廳在一樓!」
「餐廳進餐沒有情調!」他搖搖頭。「慧心,我發覺你既不相信我,對我也沒有信心!」
「我為什ど要相信你?又為什ど對你要有信心?」她反問。「你忘了我們在飛機上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