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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言妍

  ※  ※  ※

  盈芳不在自己的公寓。

  家志沮喪地晃了一會兒,才打電話到敏敏的家。

  「盈芳有沒有在你那裡呢?」他開口就問。

  「有。」敏敏的聲音有明顯的憂慮,「我也一直在找你。你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盈芳清晨四點多就坐在大廈的台階下,全身濕透了,還是管理員發現,把她帶上來的。到現在,她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發呆。盈芳一向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我從沒見過她這樣,真把我急死了。」

  敏敏每說一句,他就更心痛一分。清晨四點?全身濕透?那盈芳不是在外面流浪了一夜嗎?該死!他應該去找她,而不是在診所陪玉屏囉唆個沒完。

  他悔恨交加地說:「她沒生病吧?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呢?」敏敏打斷他的自責說。

  家志簡單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包括盈芳如何發現他和玉屏深夜獨處,如何發怒,如何動刀要切斷兩人的關係,結果誤傷到玉屏。

  「我是剛從診所出來的。」他抹抹臉疲憊地說。

  電話那端久久沒有聲音,好一會兒才聽敏敏不穩地說:「怎麼可能?盈芳怎麼會動刀殺人呢?」

  家志無言,盈芳隱瞞太多事,她的秘密,他不能說。

  「還有,盈芳和你是假訂婚,不會吃醋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我實在想不通……」敏敏幾乎說不下去。

  「對不起,真對不起……」他只能說:「我想見見她,可以嗎?」

  敏敏控制好情緒,才說:「我去問問她。」

  像等了千年萬年,敏敏才回到那一端說:

  「她不願意見你,而且聽到你的名字就很激動。」

  家志捏緊話筒,良久才擠出字句說:「她氣我,不肯原諒我,對不對?」

  「她還是什麼都不說。」敏敏已鎮靜下來,「程玉屏那裡如何?你義父有什麼反應?」

  「他很生氣,可能需要你和信威出面談談,不過,你別擔心,我會扛下一切責任。」家志說:「請告訴盈芳,我和程玉屏真的沒有什麼;還有,我沒去找她,是因為要安撫程家,免得把事情鬧大了……」

  「我瞭解,我會告訴她的。」敏敏說。

  「我……我很對不起……」家志又再說一遍。

  「不要再自責了,無論如何,動刀子總是不對。」敏敏溫和地說。

  「你千萬不要怪她,要罵就罵我吧!」家志忙說。

  「這種事,我也要好好想想了。」敏敏歎口氣說。

  掛上電話後,家志仍把機車騎到敏敏住的大樓外。仰望那十二層高的豪華大廈,還真像公主的城堡。

  盈芳就在八樓的某扇窗戶內,她不肯見他。當然,她不是第一次拒絕他,他也不是沒被人拒絕過,只是都不曾有過這種茫然失措的感覺。

  他佇立許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六章

  俞慶大樓在艷陽下閃著耀眼的光芒,第十六樓集中的是各種專業的律師和助手,人來人往中,全都是快速而緊湊的交談。

  只有一間辦公室,門緊緊關著,室內一片安靜,紅木會議桌旁,敏敏一個人坐著,眼眶微紅,手帕濕了一角。

  她仍然無法釋懷,無法承受呀!

  盈芳最初還緊閉著嘴,除了流淚吼叫,什麼都不吐露。直到管家到盈芳公寓拿換洗衣物,帶回那撕裂又血跡斑斑的衣褲時,盈芳才緩慢而困難地說出事情的經過。

  輪暴?!北門幫竟然叫人輪暴她可愛又單純的妹妹?

  她不知道盈芳靠什麼奇跡去斗倒那四名彪形大漢,但一樣是女人,感同身受,光是那個字眼,就教人不寒而慄。難怪盈芳會拿刀衝到家志的公寓,程玉屏的傷不是誤殺的,根本是罪有應得。

  聰明如家志,為什麼沒有看出事情的蹊蹺呢?

  「我恨他!我恨他!」提到家志,盈芳就猛力反彈,哭叫著說:「你們都是對的!我不應該幫助他,他是定時炸彈,他是黑洞,他是改不了吃屎的狗,他是火,他只是拉我沉淪,拉我到地獄,和他同一層,讓我永遠爬不出水桶中的惡夢!我錯了!我太天真,笨得付出那麼多在一個滿身罪惡,只有豬狗程度的白癡身上!」

  敏敏聽不懂妹妹那些悲憤的話,但她眼神渙散、句句嘶啞,很顯然是受了極大的打擊,連世雄死峙,她也沒有如此崩潰過。敏敏只能抱著她哭,哭她椎心刺骨的創痛!

  「或許我也錯了!」敏敏環著雙臂,感覺到冷。

  第一次她後悔讓家志留駐在她的生活圈內。若沒有她自以為是的堅持,世雄不會死,盈芳也不會遭此橫禍。只是她不明白,為何她的好意,都會鑄成大錯呢?

  門開了,信威走進來,看見傷心的妻子,溫柔地說:「還在怪自己嗎?」

  「我恐怕還是不祥的人,會克到你呢!」她難過的說。

  「我的命硬,就需要你來克。」他摟著她說。

  「你們找到那四個人了沒有?」敏敏想到了問。

  「沒有。工地現場除了一些血跡外,什麼都沒發現,那些人大概都連夜逃走了。」信威說。

  此時,門又打開,雲朋嚴肅著一張臉,後面領著子風、家志,還有北門幫的姚律師。

  敏敏立刻端坐,寒著表情,唇緊緊抿著。

  全場眾人面色黯淡,只有子風談笑風生,四處招呼,彷彿他是來做客,而非談判的。

  「俞先生,俞太太,關於令妹刺傷程先生愛女之事,這是醫生的驗傷單。」姚律師打開公文包,先發言說。

  信威接過一看,吹個口哨說:「哇!傷那麼重!這只有一百公斤的足球隊員,或重量級拳王才有這個能耐,你們太抬舉我那五十公斤不到的小妹了吧?」

  「你那五十公斤不到的小妹,可是空手道黑帶,射刀高手。家志在場,他可以做證。」

  子風臉拉下來說。

  「你們有權利找另一個醫生驗傷。」家志沉著地說。

  「你。」子風狠狠地瞪義子說:「別吃裡扒外了。」

  「他們是有這個權利。」姚律師說。

  「不!我只信任張醫師,而且我也不准別人再把我那傷勢嚴重的可憐女兒翻來覆去了。」子風火大地說。

  雲朋輕瞄那一張驗傷單,再丟回桌上,彷彿不屑一顧地說:「打傷人是事實,但你們有沒有問江盈芳為什麼要打程玉屏呢?」

  「理由很清楚,爭風吃醋哇!」子風肯定地說。

  「完全不是!」敏敏站了起來,咬著牙,一字一句說:「她打程玉屏,是因為程玉屏教唆你們北門幫四個手下來輪暴我妹妹,就在昨晚十點,一排改建的公寓中!」

  那些字句,各個迴盪,如尖刀依序刺向家志。他無法動彈,分不清自己是站直或倒下;

  感覺不到血液是流盡或充爆。他只聽到一個漲裂的聲音,由他胸膛發出說:「他們……他們……碰了她嗎?」

  「感謝上天!幸好盈芳還有空手道黑帶和射刀高手來保護自己,否則能不能逃過貴幫的毒手,就不知道了。」信威冷冷地說。

  「不!這是江盈芳的一面之詞,你們沒有任何證據!」子風由震驚中恢復過來說。

  「要證據,這裡有。」雲朋打開一個袋子,拿出那扯裂帶血的衣服。

  家志認出那是盈芳愛穿的白色襯衫和淺藍牛仔褲,領口和褲腳都有點綴的小紫花。他心神俱裂地走向前,拿起那衣物,那烏褐的血仍怵目驚心。難怪盈芳會有舉刀殺人的衝動,只有他明白,她有多麼痛恨別人碰她的身體。

  可是她為什麼不說呢?昨夜她一定很難過地回家換衣服,很傷心地來找他,卻看他幫著玉屏。天殺的!她該說的!而該死的玉屏,他真想再賞那女人幾個耳光,那點小傷還太過便宜她呢!

  神魂轟轟中,他發出了最陰冷的聲音說:「是誰幹的?」

  「盈芳說是四個叫阿標、蔡蛋、天狗、阿龍的北門幫流氓。」信威說:「當然啦!真姓名只有你們最清楚。」

  家志只是盯著衣服,眼眸像要噴火。他知道這四個人,大都在中南部一帶活動。不要命的人,竟敢動他的女人!

  「胡說八道,我的手下沒有這些人!」子風自然否認,還老羞成怒說:「現在北門幫解散已久,我們正派行事,絕不做這種不入流的勾當。」

  「這就要問令千金了。」信威冷哼一聲說:「等我們找到那四個人,再對比血跡,誰也無法賴帳了。這可有礙程幫主的『清譽』呢!」

  「你找不到他們,因為沒有那四個人!」子風大聲咆哮著,「你們傷人不負責任,反咬我一口,想拿區區血衣來恐嚇我,門都沒有!」

  「我會找出那四個人。」家志面無表情地說。

  「劉家志,你不要活了嗎?竟敢扯你老子的後腿?」子風馬上拍桌子叫罵。

  「義父,我的未婚妻受到這種恥辱,我不打斷那些人的手腳,我還能在社會上立足嗎?」他毫不畏懼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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