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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言妍

  他的話才說一半,靖宇就衝過來,沒兩個招式便把他架得狗吃屎。小姐的面前哪能如此窩囊,名彥翻身便和靖宇硬打起來。

  靖宇滿腔的怒氣都發洩在名彥身上,方才對宛芸狠不下心的部分,全由名彥承受,沒多久名彥便處於劣勢,左躲右閃,都只有挨打的份。

  「住手!不要再打了!」宛芸顧不了靖宇的拳頭,向前阻止,叫著:「你打他做什麼?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和我們的事無關,你沒必要找他的麻煩!」

  「他是誰?你的男朋友嗎?要你那麼護著他!」靖宇頭髮衣服都亂了,一掌就在宛芸鼻端前幾公分。

  「我也是為你,你惹了他,他可有一大票朋友,你功夫再好也對付不了那群人!」宛芸吼著說。

  「哼!敢動土到太歲爺頭上,我林名彥不會善罷甘休的!」名彥擦著唇邊的血,站直身體說。

  「來呀!我隨時候教!」靖宇仍一臉蠻氣說。

  宛芸為擋住兩人的再度交手,幾乎把整個身體靠向靖宇,她拉著他的西裝外套,手部發白了。

  靖宇低頭看宛芸的臉,又看她的手,突然抓住她往門口走。

  「你要做什麼?」她驚叫。

  「算帳!」他簡短說。

  名彥拐著腳在後面追,宛莉則根本無法動彈。

  「你別來,我沒事的,你去照顧宛莉!」宛芸忍著痛叫:「她需要你!」

  樓下巷子停著靖宇的車,他一言不發將她塞進前座,車發動就向前衝。她想問他去哪裡,但有什麼差別呢?不過是白費口舌罷了。

  車子往台中市區開,又穿過市區,最後來到一棟郊區新蓋的別墅。

  他很粗魯地把她拉下車,又拉進客廳,宛芸實在受不了,大叫說:「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要看你的心,看你能假到什麼程度!」他抓住她的手臂,在明亮的窗前,毫不放鬆地盯著她說:「你喜歡釣魚嗎?你會常常忘了帶鑰匙嗎?你喜歡烹飪嗎?妹會溫柔像只小貓嗎?你會像靈芙一樣柔情似水嗎?都不是,對不對?一切都是假,是專門為騙我柯靖宇而來的。我多苯,曾把你想得那麼純真善良,教人想把你捧在手掌心裡呵護,結果你的心機比地獄森林還可怕,一張天使的臉孔,卻有魔鬼的心腸!」

  「可怕的是你們柯家,魔鬼是你們養出來的阿靖,看看他毀了多少女孩子,你為什麼不去問他!」句句刺耳的話讓她怒氣高張地回嘴。

  「阿靖跟我們的事無關,現在只有你和我!」他咬牙切齒的說:「告訴我,在我沒有愚蠢地要娶你之前,你們的計謀是什麼?」

  「我們沒有計謀!」她硬不肯說。

  「你有膽量勾引我,卻沒膽量說?」他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梁宛芸,你連說實話的勇氣都沒有,簡直比阿靖還糟糕。」

  「我自然比你們柯家人好上千萬倍!」她馬上反擊:「我不想說是不願意事情更惡化,但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訴你,我們只是要用『仙人跳』給你一個教訓而已!」

  「仙人跳?」他手一放開,臉色慘白。

  「如……如果你不被我吸引,一切也……也不會發生了!」她踉蹌一下,急著說。

  「結果我卻色迷心竅,不但中計,還進一步要娶你,你們一定在背後拍手大笑,笑我是天底下第一號的大白癡吧!」他的臉色變為鐵青。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好笑,我以為你是阿靖,一心一意只想報仇,哪裡笑得出來?」

  看他的表情,她害怕中又有幾分心痛,說:「真的,我並沒有料到結婚那一段,只是………只是……,我不是及時喊停了嗎?」

  「一旦開始就停不了,你懂嗎?」他眼中布著陰寒。「你已經毀了一切了!」

  「我毀了什麼?你們男人會在乎嗎?不過傷了一點自尊而已!轉個身抹個臉又去找下個女人,比一陣風還快!」宛芸再受不了他的咄咄逼人,也不再心軟的說:「我們女人的傷痛卻是一輩子。你看看宛莉,她多慘,失去孩子,差點崩潰,你們叫她的一生怎麼走?這才是毀了一切,你明白嗎?」

  「你妹妹的帳,我自然會叫阿靖負責,若要叫他娶人,我也會親自押他來。」靖宇一字一句說:「現在只討論我和你,你欠我的債要怎麼還?」

  「你終於提到負責兩個字了?當初我去『頂方』討公道時你怎麼說?不把我妹妹當人看,只罵她愚蠢傻瓜,還要用五萬塊擺平你們柯家的罪孽。從這點看來,不管你是不是阿靖,也該受點教訓!」她愈說愈大聲。

  「氣焰還是那麼盛,你還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是不是?」他聲音低下去,卻更陰狠:「或許你不曾瞭解真正的我,從來沒有人敢那樣欺騙我!」

  「你要做什麼?我妹妹的悲劇,我已經不想和柯家計較了,我們兩不相欠!」她打個寒顫說。

  「不!是我不欠你,而你欠我。」他語調極冷。

  「然後呢?你要殺我、剁我,置我於死地嗎?」她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繞圈子。

  他看了她一會兒,充滿算計,不懷好意,最後才說:「不!我只想把遊戲繼續玩下去,我要輸的人是你,不是我。」

  「什麼意思?」她遲疑地問,有大禍臨頭之感。

  「照原定計畫,我們結婚,我要你在上帝面前宣誓嫁給我,至死方休!」他冷冷地說。

  「你瘋了!結婚可不是兒戲呀!」她震驚地說。

  「你現在知道這一點已經太慢了。」他無絲毫感情地說:「我從沒有在婚禮前被人甩的經驗,也不想開此先例。如今我把新娘找回來了,多少彌補你所謂的我丟失的自尊。而你,依你的定義,將為這婚姻傷痛一輩子,因為其中沒有愛,只有一個恨你、拿你當復仇目標的丈夫!」

  這絕對是惡夢了,宛芸瞪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握著拳頭說:「我瘋了才會和你走進結婚禮堂!絕不!」

  「等一下你就不會說這兩個字了!」他不為所動地說:「我查過你們,從製造假證件開始,林名彥的紀錄可是精采極了,我可以把他送進牢裡,好幾年出不來。而你也脫離不了關係,有了前科,你就不再清白如水了,梁筧恩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子化身也就墮落,變得一文不值了!」

  「你調查我?」她怒聲責問。

  「是的,你口中那個敬愛的父親早在十多年前就拋棄你了,所以你恨所有的男人……」

  他直接說。

  「閉嘴!」她捂著耳朵叫。

  他拿開她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睛說:「兩個選擇,你是要和林名彥去吃牢飯,還是來坐我的婚姻監?我保證後者的刑期短得多,也容易得多!」

  「你……你是禽獸!」她又想踢他了。

  「你在招惹我以前就該探聽清楚。」他很輕易就避開,說:「我只能等你到今天晚上,明天一早我還有會議。你不答應結婚,我今晚就報警。」

  她早該知道他是個魔鬼,第一次在「頂方」看到他時就瞭解他的冷血和詭詐,惹阿靖也總比惹到柯靖宇好!

  像被排山倒海的大狂嘯擊到,無力抵擋,她一聲不吭得衝到洗手間,鎖上門,在即將昏眩前坐在馬桶蓋上。她把頭埋在膝蓋間,久久無法動彈。

  他沒來敲門,也沒來探詢,裡外都是寂靜無聲。

  一滴淚悄悄滑落,她猛地擦掉,要自己不許哭,柯靖宇只是要贏回他的面子和尊嚴而已。

  女人總是輸的,但她不會任意被踐踏。她想起恨了一生的母親,心漸漸平靜下來,也能思考柯靖宇的話了。

  有句話怎麼說?再壞的事情都會隨時間過去,她要做的只是捱下去而已。

  ※  ※  ※

  婚禮在一個白色教堂裡,尖塔上有大十字架輝映著清藍的天空下,走向門口要爬一段台階,像登天梯一樣。

  宛芸坐在偏室等待,她身上的白紗禮服和手中的粉紅玫瑰花束,都是靖宇親手挑選的,把她襯托得高貴美麗。

  他復仇計畫的縝密度並不輸給她,從婚禮的每個細節到其盛大的場面,都讓她坐立難安。

  至於她為什麼由傅小霜變成梁宛芸,他對家人的說詞是:「宛芸從小父母離異,小霜是她另一個名字,但她真正的身份仍是梁筧恩的女兒。娶她可真不容易,要經過重重考驗,你們可別再有異議,我無法再忍受波折了!」

  儘管靖宇說得乾脆果斷,但宛芸看得出來,柯家人的態度已比上回保留許多,他們也嗅出事情的不對勁,但又阻止不了婚禮的進行。

  她最不自在的是,靖宇竟然請她父親的妻子連富瑩來代表女方的家長。

  宛芸和她全然陌生,有也是厭惡仇視而已,但連富瑩似乎很高興,前幾日還特別來看她,對她說了一番話。

  「你父親生前最遺憾的是沒看到你們姊妹兩個。」富瑩無視於宛芸拉長的一張臉,繼續說:「如果他知道你能邀我和兩個弟弟去參加你的婚禮,也足堪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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