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齊修繞過他們,獨自一人走到泛著綠波的湖旁,看著湖面上悠然自得的成對天鵝,她又忍不住用相機拍下。
「看到成雙成對的天鵝,想到自己孤單一人,真是悲哀喔!」西陵一帆跟在林齊修後頭,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故意以此譏諷。
「你無聊啊!看到這麼美麗的風景不知欣賞還發牢騷,真是浪費了二十荷盾的門票。」聞言!林齊修沒有回頭,只是邊說邊按下快門。
湖畔種滿了鬱金香及綠意盎然的大樹,更有個通道可繞湖泊一周。
一邊是湖,而另一邊則是五顏六色的鬱金香花圃,有方的、有圓的、有波浪形的、長條形的,每一種形狀的花圃只種一種顏色的花,不會讓人覺得雜亂。
林齊修站在花園前,蹲下身仔細的取好角度,不停的按下快門,完全不理會一直跟在她旁邊的西陵一帆。
「你好像很喜歡鬱金香?」見她看花比看人仔細,西陵一帆不禁感歎人不如花。
「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我這是在取材。」來一趟荷蘭,鬱金香帶給她一種很特別的靈感,讓她忍不住想要好好研究一番。
「取材?為什麼要取材?」他可好奇了。
林齊修拍好後起身,往更裡邊走。
「我只能說這與我的工作有關,其餘的我不能多說。」她是靠創意過活的,要是說太多,被人盜用去,她可就丟了飯碗。
她雖然是和西陵一帆邊走邊說,但是她的雙眼不時四處張望,完全沒有將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人放在心上。
看到黑色的鬱金香花圃,她立即撤下西陵一帆,獨自走了過去。
發覺身邊的人不見了,西陵一帆趕緊尋找她的身影,在後頭不遠處的一個黑色鬱金香花圃發現她蹲著的身子。
「你真是個工作狂,竟然無視於這渾然天成的美景,只顧著工作。」
「你錯了,我就是知道這個花園的美,才觸發了我腦中源源不絕的靈感,想要將這美景留下記錄帶回台灣。而且這種黑色品種的鬱金香在台灣根本找不到,我不多拍點,我會感到很懊惱。」這種紅到發黑的花瓣可不多見,要是不多拍一點,回家之後感到後悔可來不及了。
見她專心的拍著花,西陵一帆不想吵她,他以數位攝影機拍下這個花園的景色,以轉圈的方式將四周全錄下,沒有一個地方遺漏。
林齊修起身後就見他拍著景物,再看看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突然覺得她和他都是很奇怪的人。
「可以跟我說你在笑什麼嗎?」他的鏡頭仍對著她。
一回身就見她笑臉盈盈,此時不拍待何時。
「你不覺得我們很奇怪嗎?」林齊修沒有回答,反而問他,她想知道他是否有同樣的感覺。
「有什麼好奇怪的?」
「別人都在拍自己或親友,想讓自己與這鬱金香花園合影,我們反而是只顧著拍景色,完全沒有想要留影,證明我們有到此一遊。」她沒有閃躲他手上的鏡頭,因為她等會兒也要拍下他,這就叫禮上往來。
「別人跟親友一同前來,所以他們能互相拍,而我們卻是獨自一個人,除了拍對方之外,就只有拍風景了。」怕數位攝影機裡的記憶容量會不敷使用,他邊說邊關上手上的機器。
「你說的沒錯。」林齊修拿起相機對焦,一連接了好幾下快門。
「你拍我做什麼?」西陵一帆舉起手擋住自己的臉,不讓她拍。
「你太慢了,我已經拍到了。」她的手指比他的手快多了。
她會想拍他的照片是想讓朋友們看看這個在飛機上和她爭吵的男人,除了這點外,她別無用意。
「你是記者嗎?」如果她是記者,他會不擇手段的要回底片。
「才不是呢!我的工作很複雜,我是個設計師,但也兼任企劃、行銷的工作,有時還要充當作業員,可以說是無所不做。」她大略的解說自己的工作。
既然不是記者,那她會拍他大概沒有惡意。
「原來你是打雜的小妹。」西陵一帆故意曲解的道。
「什麼打雜的,你太瞧不起我了。」在台灣她可是個小有名氣的設計師,現在卻被他說成打雜小妹,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他知道她生氣了,故意用跑的讓她追。
「你站住!」追不到他,林齊修命令要他停下來。
「笨蛋才會聽你的話站住。」既然惹火了母老虎,西陵一帆可聰明的知道要先逃命要緊。
「你……」真是氣死人了!
她就不信自己追不到他,她拼了命的在他後面追趕。
於是她追、他逃,兩人追逐的身影穿梭在繽紛的鬱金香花圃間。
第三章
倒在飯店軟軟的床榻上,林齊修累得不想再多動一下。
側首看著窗外,被黑夜籠罩的德國,夜空的點點繁星和街道上人家的稀疏燈火相互輝映,就像一張由星星編織而成的大網,將這個陌生的城市緊緊的網住。
離開了荷蘭的庫肯霍夫花園之後,他們又搭上巴士,坐了將近四個小時的車,終於來到德國的科隆。
原本的行程不是排這樣的,可是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導遊將所有行程變動,大致上觀光的點沒變,變的是先後順序。
對於行程變動她沒有什麼意見,反正她又不是抱著觀光旅遊的念頭出國的。
沒想到自己竟會因一時衝動而跟了周守義夫婦出國,真是難看極了!林齊修感到些許悲哀的閉上眼。
忽的,門鈴響起。
會是什麼人?她有些疑惑的起身。
反正來人不是導遊就是服務生,要不就是那個和她一樣神秘的單身男人。
「來了。」林齊修覺得對方真是急性子,也不肯多等一下,像是催魂似的不停按著門鈴。
以為門外的人會是她猜的那些人之一,她沒有拉上門鍵就將門打開,一見到在門外按鈴的人,她驚訝的一愣。
「是你!你來做什麼?」她回神後,立即轉變臉色,神色不悅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在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可以進去談嗎?」
「周守義,你到底想做什麼?」林齊修不懂他現在來找她有何用意。
他都已經拋棄她去和別人結婚了,她不認某他們還有什麼話好說。
「修,你別這樣,難道我們不能好好談談嗎?我知道你還愛著我,否則你不會大費周章的跟著我,而我對你也和以前一樣。」周守義認為林齊修是因為忘不了自己才會跟著他。
聽到他的話,林齊修立即火冒三丈。
「住口,別再跟我說什麼愛不愛的,早在你要娶曾純菁時,我們之間就一刀兩斷,沒有任何情愛了。」她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要他別再往自己臉上貼金。
「修,給我解釋的機會。」周守義低聲下氣的請求。
有什麼好解釋的?所有的事都已成定局,解釋就能改變這一切嗎?林齊修不認為他的解釋會有多大的用處。
「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解釋。」要是他將解釋的話說出來他會輕鬆點,她不介意浪費點時間聽一聽。
「修,我們進你的房間談比較好,在房門口太引人注目了。」
「沒那個必要!你有話就快說,我可沒那個閒工夫聽你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林齊修堅持不讓他進門。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會惹人閒言閒語,而且他現在已是有婦之夫,他們更應該避嫌,不能做出讓曾純菁誤會的舉動。
見她如此堅持,周守義不安的望了望四周,發現走廊上除了他和她之外已無其他人,他才放心的說明來意。
「修,我雖然和純菁結婚了,但是我心中想的、念的仍是你,我沒有一刻將你忘記。娶了純菁,我在公司就有穩固的地位,只要你現在還願意跟著我,我保證會好好的照顧你,讓你的生活無後顧之憂,甚至是你想要成為公司第一設計師的願望,我也能幫你達成。」
周守義連忙說清楚自己的來意,他希望能擁有曾純菁帶給他的榮華富貴,更想擁有這個集美麗及聰明於一身的林齊修。
他的意思是不是要她當他的地下夫人?要她沒名沒份的跟著他?
「你……你說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怕自己會錯意。
她和周守義認識多年,她實在不敢相信他會有這麼卑鄙的想法。
「修,你能不能先跟著我?等我得到『輝煌珠寶公司』,我絕對會給你一個交代,不會讓你一直委屈的當我的地下夫人。」當她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時,他實在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她。
周守義以為仗著往日的感情,林齊修一定會對他的提議感到開心。
聽完他的話,林齊修的臉都綠了,她實在不敢相信,他竟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你愛不愛曾純菁?」林齊修打算聽了他的答案再給他回答。
她終究也是個女人,在乎的也是他愛的人是誰。
而周守義打算給她一個會令她感動到痛哭流涕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