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上只是笑了幾聲而已,不會因此而不要娘娘的。」月兒想要附和霽兒的話,可卻有點弄巧成拙。
一聽到月兒提起黑肱逵的嘲笑,明昭玥就更加地傷心,於是,她哭得也就更大聲了。
笨月兒,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月兒的話引來了三雙大白眼。 月兒也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她立即閉上嘴,什麼意見也不發表。
「娘娘就別再傷心了,要是哭壞了身子,那可就不好了。」光兒實在不知該拿明昭玥如何是好。
見明昭玥淨是哭,沒有停止的跡象,光兒只好先把她那頭雜亂的髮髻拆了,將髮釵一根根地取下。
「娘娘別哭了,你哭得我們的心都慌了。」風兒對明昭玥的眼淚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才能讓她破涕為笑。
反過來想想,今天這事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一定會哭得死去活來的。
「我這次丟臉丟大,沒臉再去見皇上了。」
要是能再重來,她一定不會盛裝打扮,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皇后娘娘別這麼想嘛!」霽兒引導明昭玥往別的方向想。「皇上始終都是冷著一張臉,令人害怕極了;可是方才卻很難得地開口大笑,這全是娘娘的功勞,反過來想一想,這也是另外一種收穫。」
換個角度來看,事情就沒那麼糟了。
對明昭玥愛美的死腦筋來說,她光是在意自己在黑肱逵的面前出醜,只知道自己受到黑肱逵的嘲笑;她無法像霽兒那麼放得開,能從另一個角度去看事情。
原本他對她的態度就不是很好,現在看到她最不堪的一面,之後他說下定連看她一眼也不會了。
他一定不會喜歡她了。
第三章
明昭玥把自己關在房裡已經好幾天了,她整日都縮在床角,還不准別人將床帷掀開,一個人在床榻上悶悶不樂地發愁。
再加上黑肱逵也有許多天沒有踏進鳳霞宮,明昭玥更加認定她在他面前完美的形象已經完全破滅。
失意漲滿了她的心頭,令她久久無法釋懷。
「皇后娘娘,用晚膳了。」光兒站在幕外輕聲地道。
「我不餓。」她根本就沒有胃口。
「娘娘中午也沒有用膳,晚膳若還是不吃的話,娘娘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現在不餓,你先擱著。」明昭玥口氣甚差。
光是那件丟臉的事已經夠她煩惱的了,她現在哪有心情吃東西。
「可是……」光兒還想繼續勸說,可話沒出口就突然打住。
沒聽見光兒的聲音,明昭玥以為她放棄勸說,大概是退下了。
離開了也好,省得惹她心煩。
久久,寢室陷入一片寂靜,僅剩下明昭玥自怨自艾的歎氣聲依稀可聞,但若是仔細地聽,還會聽見細微輕脆的響聲。
咦!是誰在外頭呢?
光兒已經退下,就算是風兒、霽兒、月兒進來,她們也會出聲,不會一聲不響地守在外面。
可除了她們,還有誰敢大剌剌地踏進她這個皇后的寢宮呢?
好奇心人皆有之,明昭玥也不例外。
她緩緩地爬到床畔,偷偷掀開床帷的一角,偷覷著外邊的情形。
皇上!當明昭玥看到黑肱逵正端坐在桌前、放肆地享用著她的晚膳時,她頓時又驚又喜,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皇上怎麼會來呢?而且他為什麼不出聲?
滿腹的疑惑不得解,明昭玥只好在暗地裡偷偷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黑肱逵知道明昭玥正在偷窺他,也不打算草驚蛇揭穿她,仍是自顧自地享用著滿桌的美食。
他打算和她比耐力,看誰先撐不住而出聲。
見他吃得津津有味,滿桌的佳餚不多時就少了一半,明昭玥終於先沉不住氣地出聲了。
「皇上。」她掀開帳幕下了床。
聽見她的聲音,黑肱逵還是繼續吃他的,理也沒理她一下。
他不理她是故意要讓她難堪嗎?乍見他的喜悅此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知被他冷落是正常的,可是明昭玥就是無法接受有人這麼漠視她。她氣鼓著臉,不是滋味地在他的身邊坐下。
黑眩逵仍是吃,話沒和她說一句,看也沒看她一眼。
吃吃吃,有這麼好吃嗎?她就不相信這桌御膳會比她迷人。
哼!既然他這麼愛吃,她就把東西全吃光,看他要如何繼續吃。
明昭玥氣不過地執起玉筷,同樣不搭理他地吃了起來,一餐沒吃令她不管吃什麼都覺得特別地美味。
明昭玥以狂風掃落葉之姿掃捲盤中珍餞,完全沒注意到黑肱逵在她動筷之後就停止了進食,僅是默默地看著她。
她卸下了-誇張的華麗裝扮,素淨的她有著不一樣的風情,
雖然盛裝的她並不改其美貌,但是對看慣了宮中嬪妃濃妝艷抹的黑肱逵而言,他厭惡女人被金銀珠寶給包圍,因為那只會令他感到俗氣虛榮。
未施脂粉的她有一股清新的氣質,沒有俗物遮掩的花容月貌更是令人動心。
女人不經妝點還能如此嬌麗,實在是世間少有。
很難得的,他承認了她的美貌。
黑肱逵心中的思緒已經繞了千百轉,可他的表情卻沒有改變,仍是冷冰冰的模樣。
當明昭玥喝下最後一口「百珍翠玉湯」,她滿足地睨了他一眼,想要向他示威,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他頭一次正眼看她,她應該感到非常高興才是,可她卻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感覺,反而覺得怪怪的。
他怎麼會突然轉性注意起她了呢?
這樣的他令她感到陌生,也讓她相當地不自在。
他一直看她的臉,難不成她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明昭玥反射性地伸手撫上了自己的雙頰,可是並沒有從她的臉上摸到什麼異樣。
突地,她想到自己現下的裝扮。
她因為心情下好,所以已經有好幾天懶於梳妝了。
她的頭髮僅僅梳順,披散在她的身後,並沒有盤成髮髻。而她身上穿著一襲白色的褻衣,沒有披上外衫;也沒有在臉上塗上胭脂水粉,僅是素著一張蒼白難看的臉。
天啊!一察覺自己一臉素淨地在他面前,明昭玥就感到無地自容。
「啊!」明昭玥發出了一聲聲的慘叫,搗著臉衝到床上,趕緊將床帷拉得死緊,不讓他看見她的疏忽。
她很後悔自己沒有費心打扮。
見她這麼在乎自己的外貌,黑肱逵不免感到莞爾。
她不讓他看她未施脂粉的臉,他就偏要看。
黑肱逵一步步走向垂下床帷的床榻,倏地,他拉開床帷。
☆
唯一隔絕黑肱逵視線的床帷被他掀開,明昭玥嚇得趕緊轉身,就是不讓他看到她的臉。
「走開啦!」她往後揮手趕人。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趕朕。」他只是故意威脅她罷了,對於她的無禮,他並不以為忤。
「我……」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明昭玥急得說不出話來,就連自己「臣妾」的自稱語也忘了。
不想讓他看到她的素顏,再加上心中著急,她索性拉起一旁的錦被,將自己團團蓋住。
為什麼她最不想讓別人看到的自己,偏偏都被他給瞧見了?
黑肱逵好笑地揭開那席錦被,不讓她再遮。
「還我!」明昭玥想要拉回錦被,卻無法從他的手中奪回。
「別遮了。」他用力一扯,那床錦被就往後飛離了她的身上。
「啊!」她伏趴在床榻上,將臉埋在雙手間。「不要看我啦!」
「不看就不看。」黑肱逵也沒有一定要看她。
他在明昭玥的身邊躺下,打算等她自己受不了地抬起頭。
過了許久,仍沒有黑肱逵的動靜,她以為他已經離開了,便悄悄地由雙手間抬起頭,可第一個躍入眼簾的竟是他的臉。
「啊!」她又要再度趴下。
她既然都已經自己抬起頭了,黑肱逵哪能讓她再趴下?他抓住她的手,微微使勁一扯,她就被扯進他的懷裡。
她是個嬌滴滴的金枝玉葉,哪禁得起他的粗魯對待。
「痛!」手上的疼痛令明昭玥痛苦地蹙眉。
「怎麼了?」很難得的,在聽到她呼痛後,黑肱逵立即關心地詢問。
雖然他的神情還是沒變,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她是哪兒痛;可在他冰冷無波的語調中,明昭玥還是能感受到他的關心。
所有因慌張而消失的理智,現下全都回歸。
「皇上弄痛了臣妾的手。」她按著被扯痛的肩膀。
見她似乎是肩膀痛,黑肱逵急忙拉下她那一身薄薄的褻衣,手輕輕地在她無瑕
的肩上撫觸,想要查看她傷著哪兒了。
明昭玥羞得想要拉上衣衫,可他卻不讓她如願。
「別動!」他冷著聲命令。
在沒確定她的手安然無恙之前,他無法放心。
「皇上……」她羞紅了一張俏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手還痛嗎?」他的手沒有停止輕觸,怕的是傷到了筋骨。
「不、不疼了。」她含羞帶怯地回答。
「不痛就好。」
當黑肱逵的手離開明昭玥身子之後,她立即拉上衣服,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潮,不敢直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