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別嚇我啊!」
「我原本以為他愛的是趙菀茹,怎知他對她竟無情無義到這種地步,我真是看錯他了!」
為了他,她曾幾度傷心,痛恨自己的容貌,沒想到以趙菀茹的美貌,最後竟落得這樣的下場,實在令人為她感到不值。
「小姐,你別為她傷心了,姑爺會這樣對她,說不定是根本不愛她,小姐你還是有機會得到姑爺的愛。」
「哇——」蘋兒的安慰更引得傅鈺敏號啕大哭。
連趙菀茹都得不到他的愛,憑她又怎麼可能?
「小姐,你別哭了啊!」抱著傅鈺敏,蘋兒也忍不住流下淚水。
這一夜,在康府內幾乎可聽見大大小小、令人聞之斷腸的哭聲。
悲的是那香消玉殞的二夫人。
哀的是剛出生就失恃的幼兒。
關在這有如牢籠的房間,僅能透過打開的窗戶眺望屋外的景物;每天看著相同的景色,傅鈺敏實在厭煩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
不是她不想踏出房門一步,而是她不忍心讓蘋兒跟著她一起受罰。
當她被關在房裡三天不准進食時,蘋兒也不好過,雖然她能到處走動,但是,她也得跟著自己一起挨餓。
蘋兒不只一次勸她別理會這種不人道的規定,可她就是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讓蘋兒再因她而吃苦。
「小姐——小姐——」又見蘋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蘋兒,又發生了什麼事?」希望這次不要又是惡耗。
「小姐,外頭有人找你。」
「找我的?是誰啊?」經過這麼久的時間,她早就不認為還會有人記得她,想不到,竟然還有人肯來見她。
「我不認識!聽說是個姑娘……對了,聽說她走路時腳有點跛。」蘋兒在記憶中開始搜尋傅鈺敏是否有認識這樣的人。
一聽到跛腳,傅鈺敏立即想到顏清秋。
「是清秋!清秋來找我了。蘋兒,快請她來我房裡!」知道是她,傅鈺敏一掃往日的鬱悶,展開失落已久的笑顏。
見到傅鈺敏難得面帶喜悅的模樣,蘋兒也感染了她的快樂。
「我這就去!」不知這人和小姐是什麼關係?
怕讓顏清秋見到她蒼白的臉色,傅鈺敏立即為自己上了淡淡的胭脂,將自己好好地妝扮一下。
自認為已沒有任何問題後,她站在門口望著。
「清秋,真的是你!」一見到顏清秋,傅鈺敏早將康峻崴的話拋到九霄雲外,立即跑過去抱住她的人。「你想掐死我啊!這麼用力抱我。」
「讓我看看你。」傅鈺敏對著顏清秋左瞧右看。「你瘦了不少。」
「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一樣?瘦到眼窩都凹進去了。」
「走!快跟我進去!」她拉著顏清秋的手就往房裡走。
識相的蘋兒不跟上去,她準備去沏壺茶,並且端些好吃的點心來。
兩人面對面坐著,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怎麼突然來了呢?」傅鈺敏首先打破沉默。
「太久沒有你的消息,容姨要我來看你過得好不好。」當她回碧波樓後,因為眾人都掛念著傅鈺敏的安危,所以就派她出門探望。
「我每個月都有托人送信到碧波樓,容姨沒收到嗎?」該不會是家人沒有轉交吧?
聽到傅鈺敏的問話,顏清秋白了她一眼。「你每次都寫著『我很好,勿擔憂!』,看到這樣的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是謊報平安,所以,她們就要我再出樓一趟。」
這才是她真正的家人,懂她、知她、瞭解她。
「你看,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們白擔心了。」顏清秋難得來一趟,傅鈺敏不想讓她帶回令人傷痛的消息。
「你相公對你好嗎?」出其不意,顏清秋問了一個傅鈺敏最不想對外人提起的事。
乍聽這個問題,讓傅鈺敏愣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道:「他當然對我很好啊!他讓我不愁吃、不愁穿,有人侍侯、又有華麗的房子住,這樣的我還能差到哪裡去呢?」
認識傅鈺敏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顏清秋當然知道她笑容背後有著難以告人的辛酸,她是在強顏歡笑啊!
「別再騙我了!你要真的不能吃苦,又怎麼可能會在碧波樓過著凡事要自己動手的生活,而且一待就是十年。」她以前都能放棄千金小姐的身份,如今又怎麼可能會貪求這樣的榮華富貴。
「清秋……」她忍了許久的委屈,在見到故友後,難以自禁地向她傾訴。
「他不愛我!他不滿意我的容貌,在成親十天後就納妾,前陣子他的小妾因為難產逝世,而他卻在青樓尋歡作樂。我和他至今仍然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我想……只要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至少還能這樣相安無事直到老。」
聽完傅鈺敏所說的話,顏清秋只能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
「清秋,因為你來了,我才老實跟你說,你千萬別告訴容姨這些事,我怕她會擔心自責。」當初她會回家成親,有一半也是受到容姨的脅迫。
「你——你實在好傻!他這麼不珍惜你,你大可回碧波樓,不用如此委曲求全。」
她聽到的也許只有冰山一角,她到底還隱瞞了多少委屈不敢告訴她?
「我也想過要離開,但是……我捨不得走。」
「難道……你愛上他了嗎?」顏清秋大膽地假設。
「我不知道!我……我只是不想離開他的身邊而已。」
「他這麼無情地對你,你還癡癡地守著他?你真是傻!你這麼做值得嗎?」
被顏清秋這麼一問,傅鈺敏也知道對他付出感情根本不值得,可是,知曉是一回事,想要了斷又是一回事。
「我也知道不值得,可是,對他的感情是無法說斷就斷的。」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聲插入她們的談話中。
「說得好啊!實在太感人了。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妻子竟如此地愛我,真是令人受寵若驚。」說完還不忘用力地鼓掌。
忽然而至的嘲諷,讓傅鈺敏及顏清秋轉頭看向來者。
見到來人時,傅鈺敏上了脂粉的臉有著突兀的慘白。
「康峻崴,你怎麼會來?」傅鈺敏根本沒料到他會再踏入她的閨房。
「怎麼,我不能來嗎?」他不理會她不歡迎的眼神,舉步踏入房內,還理所當然地坐在她們中間。
「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忘記了嗎?」她不想在顏清秋的面前將他傷人的話重述一遍。
他當然記得他說過的話,不就是——
憑你這張恐怖的面容,要我自願來見你,除非天上下紅雨,太陽打西邊出來。
「你以為我愛來啊?要不是聽說你的朋友來找你,我才懶得過來。」
「你已經見到,可以走了吧?」她怕他又會說出侮辱她的話,不得不下逐客令。
像是沒聽見傅鈺敏的話,康峻崴仔細地審視顏清秋白皙無瑕的臉蛋。
想不到他的醜妻也有這等貌似天仙般的好友!
「美!果真很美!康福告訴我時,我還不相信,如今一見,果真是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原來,他會違反誓言來這兒,為的是想查證傳言的真實性。
一見到美人,康峻崴便無法克制自己的行為,以為他還身在青樓,一抬手就想撫摸顏清秋那誘人的粉頰。
意識到他的舉動,顏清秋嚇得立即起身,拉開距離。
「你放尊重點!這兒可不是青樓,可以讓你狎玩!」傅鈺敏惡狠狠地瞪著他,擋在顏清秋面前,讓他佈滿慾望的眸光不至於落在顏清秋的身上。
他想要的女人,從沒有得不到的,即使此人是他醜妻的朋友。
「你滾開!」她竟敢擋在他面前礙他的眼。
「該滾的人是你!」
雖然傅鈺敏日日夜夜皆期待著他的到來,但是,她從來沒料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景。
他看上的是她相伴至大的姐妹,這樣難堪的結果比他用言語羞辱還要傷人,她寧願他不要踏至她的門前一步。
康峻崴怒吼地命令:「你給我滾開!」為何她要處處和他作對?
見她沒有移動的跡象,康峻崴快速來到她的身邊,用力地一把將她推開。
沒料到他會出手,傅鈺敏在吃驚下被他這麼使力一推,額頭硬生生地撞上床柱,頓時,鮮血由她的額頭緩緩流下。
「鈺敏!你有沒有怎樣?」顏清秋拖著腳,一跛一跛地來到傅鈺敏身邊。
她走路的怪異沒逃過康峻崴的眼。
「去!原來是個瘸子!」康峻崴厭惡地自言自語。「我就說嘛!」個醜八怪能有什麼正常的朋友。」
他要的女人必須是完美無瑕的,就算貌美卻是個瘸子,他有再大的慾望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警告你,別帶著她到處亂跑,要是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康府裡的女人全是傷殘者。」撂下無情的話,康峻崴毫不愧疚地轉身欲離去。
「康峻崴,你別太過分了!」不顧頭上的傷,傅鈺敏氣得拉住他。
他要羞辱她、折磨她、為難她,她都可以忍氣吞聲地不加以反駁,但他不能也這麼對待清秋,她是無辜的。